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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曾琼
作家，策展人，新星星艺术节创办者
有个女友，自己是艺术家，家世又好，认识许多国际艺术圈的重要人物。常常参加各种艺术圈的派对，对艺术史艺术潮流都有很高的认知。女友这些年往来于中美两国，有心做些两国艺术交流和展览的推动，就和我提起是否可以开个画廊，做些国际艺术家的展览。再说，中国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也是全球有目共睹的，有钱人越来越多，西方好多画廊也看中了中国市场，外国艺术家也希望来中国发展藏家。
作为半只脚踩在艺术这行业里的人，我立即给女友泼冷水，如果她带着这么乌托邦的目的来做画廊，会死得很快的。先看数据分析怎么说的：在经历了2012年艺术市场整体调整之后，国内尤其是北京一地的艺术机构出现了大范围的经营危机，甚至有很多画廊在这一时段被迫选择了关门。之前，有数据报告2012年国内的一级市场，亏损并勉强处在维持及半歇业状态的画廊约占画廊总体数量的35%，而处于盈利状态的画廊大约只占画廊总体数7%。
画廊是个什么职业, 从外面看很是光鲜，一个漂亮的空间，定期做些展览，来的人都很体面，少不了红酒和鲜花，聊的也是很文艺很高级的话题。通常画廊主要么是美女要么是帅哥，也都是口吐莲花的赏心悦目的人儿。我告诉女友，换个角度从画廊的里面往外看，一旦真正看明白估计你再也不提开画廊的事了。
先撇开如何盈利这件事不说，画廊主很多时候就是一个艺术民工。策展听起来很高级，策展后面是选择作品，安排物流运输。见过物流公司送到画廊的大木箱吗？平时端酒杯涂红指甲的手这时得会用电动工具启螺丝，拆包装，搬箱子，要是遇到2米以上的大画或者雕塑，哭的心都有了。做大展的时候，作品摆位，吊线，调灯，安装，这些词听上去都很工程，和外人想象的艺术没啥关系。著名建筑师刘家琨曾经批评过我，他说建筑业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你们是直接把女人当畜生用了啊！
画廊要生存下去，就得有卖作品的能力。对画廊主来说，那几乎是知识智力交流外形综合能力的大考量了。前几日看介绍拍卖行如何找藏家，有一段是这样说的：“只要能找得到大藏家，拍卖行的人什么都愿意做。有些人天天监控藏家的instagram页面，希望从藏家发布的图片中找到他们有钱但还没有开始收藏的朋友。有些人甚至为藏家的子女举行派对，希望可以认识这些藏二代的同学和父亲。”画廊其实也差不多，尤其在一掷千金卖奢侈品不会犹豫，却不愿意花个万儿八千购买艺术品的中国，每一个画廊主都必须是艺术的传教士和服务员。
我另一个做画廊的朋友很诚恳的说，如果对艺术有兴趣，别开画廊，做藏家吧。同样100万人民币，到年底画廊换了一堆发票和无数辛苦，藏家换了喜欢的作品，说不定还能升值。
周国平写过一段话，意思是说正因为养育孩子的过程太辛苦了，所以上帝给了女人母爱的本能来帮助她们熬过这些辛劳。其实做画廊也一样，所有能坚持在这个行业里的人，必须得有对艺术的爱，还得是真爱。只有对艺术的真爱才能让人体会到这个行业所具有的独特愉悦之处。比如说看到好作品的兴奋，和好艺术家交流时的精神收获，合作艺术家不断成长的快感，作一个好展览的成就感等等。这些没啥现实商业价值的精神收获，是上帝给这个行业的人的礼物和慰藉。所以，这个行业应该公示外界：无爱慎入，非诚勿扰。
作者：曾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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