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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涛 |
“房地产行业的持续调整，会对建筑活动、重工业和整体经济造成一系列负面影响，从而导致中国经济处于一个逐渐放缓的状态。”瑞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近日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专访时再次表达了她对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担忧。
房地产进入长时期深度调整
第一财经日报：你对当前中国的经济增长持何种态度？是偏向于悲观还是乐观？
汪涛：我对中国经济长期增长前景持谨慎乐观的态度，但是短期来看，中国正处在房地产行业下滑时期的一个转型和调整。由于房地产行业将进入一个比较长时期的深度调整，其所造成连锁反应的影响会继续表现出来，所以即使政策不断给予支持，整体经济增速还是会逐步下降，但仍然会是一个软着陆的态势。预期今年全年GDP增速为7.3%，明年为6.8%。
本次房地产的下滑不同于以往，本轮调整主要因为新增住房供给超过了内在需求，库存高企、建设体量大，支撑投资性需求的诸多因素正在消退。与此同时，一二线城市与三四线城市的供求错配。
已出台的一些政策调整能起到缓和市场调整的强度，但改变不了房地产市场步入下行通道的趋势。同时，需加快三四线城市的户籍改革力度。
日报：那近期有哪些利好因素可以对经济增长构成支撑？
汪涛：近期，一方面美国持续的经济复苏对中国出口形成一定利好，实际出口还是在逐步回升；另一方面服务业相关行业的发展是比较看好的，尤其是医疗、保险、养老，还有一些管制比较少的如互联网、高科技等。
不过，从中国的经济结构来说，目前房地产和重工业仍占比较大，虽然前期其对经济的拉动作用还是比较大的，但其他因素即使有一些好转，也无法抵消这些负面因素所造成的影响。
仍有进一步降息可能
日报：你如何评判央行最近的降息政策？短期内，货币政策是否还有进一步宽松的可能性？
汪涛：此次调整在时点和幅度上都超出市场预期。今年以来央行采取了多种“定向”流动性操作，使得银行间市场流动性宽裕、货币市场利率和债券收益率明显下降，但银行贷款利率鲜有变动。这造成全社会融资成本居高不下，并在通胀下行的背景下导致实际利率快速攀升。事实上，虽然贷款利率上下限已全面放开，但贷款基准利率目前依然是银行贷款定价的中枢。因此，此次降息应能更直接、更有效地引导融资成本下行。
降息有助于缓和目前偏紧的金融条件，但并不代表现阶段货币信贷政策取向已转向全面宽松。降息最主要的效果是减轻债务偿还压力、改善企业现金流和资产负债表，从而抑制不良贷款生成速度、降低金融风险。相比之下，对于目前羸弱的企业信贷需求，降息虽有边际上的提振作用，但在更大程度上需借助于其他宏观措施，而信贷供给也仍取决于数量型和行政性工具，因此预计未来一年信贷增速仍将放缓。
2015年仍有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具体时点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宏观数据表现。目前预计2015年底前央行将再降息40至50个基点。
国内改革需提速
日报：对当前的金融改革进展你作何评论？接下来对哪些改革措施比较期待？
汪涛：总体而言，今年金融改革的进展比较符合预期，如同业、企业和个人的大额存单已在试点，RQFII额度在扩大，沪港通正式上线，人民币汇率扩大波幅等这些方面。
下一步应该加快银行层面的利率市场化，即存款利率市场化，推进大额可转让存单发行。到目前为止，利率市场化都是在外围，就是从理财、表外、影子银行来进行，实际上造成银行存款资金成本被直接推高。利率市场化同时还需要存款保险制度和银行退出机制的建立，这些改革措施相辅相成。个人比较期待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
日报：沪港通被认为是中国资本项下开放的一大步。在你看来，下一步中国开放资本账户的试点是否会扩展至其他金融资产？
汪涛：实际上，目前来看中国主要的资本管制主要体现在证券投资方面。沪港通的上线在证券投资方面迈出一大步，但仍有额度管理，这是一个好事情。资本项目的开放应该审慎进行，在国内金融改革和国内整个经济改革处于进展比较缓慢的情况下，放开资本账户会对国内造成较大的冲击。
日报：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是否需要进一步提速？如何更好地做到在岸和离岸市场的衔接?
汪涛：央行货币互换，建立人民币离岸中心，提高人民币债券发行量，RQFII额度不断扩大等，这些都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工作，目前也是在一个比较合适的速度中推行，还可以继续做，但没有必要进一步提速。因为人民币国际化需要资本开放，资本开放则需要国内改革为前提。所以当前要做的是提速国内改革。
扩大人民币在国际上的使用，就需要充足的人民币资产可供投资。而现在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人民币债券的市场比较小且流动性不足，因此大力发展国内资本市场尤其是债券市场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若要发展债券市场，需要合适的风险定价，则需要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
人民币不具备升值理由
日报：美元走强或为大势所趋，而人民币目前依然坚挺，人民币似乎比美元更“强势”？
汪涛：随着美联储的加息和美元的走强，如果人民币跟随美元即对所有的货币升值，这对中国的出口是很不利的。
人民币不应该这么强劲。首先，理论上一般一国贸易顺差占GDP比例达到3%，即可认为汇率已经到均衡点，从基本面来看，人民币目前已达到均衡汇率。 另外，从资金配置的角度来看，中国经济正在减速而美国经济逐步复苏，两国之间的利差其实是在缩小。美国正在紧缩货币政策，而中国或更倾向于宽松，这样可能会导致资本外流。从今年第三季度的资本账户逆差可以看出有资金流出，这也降低了人民币升值的压力。
人民币应该真正地做到双向波动，应该有意识地加大浮动区间，而不是总盯着美元不动。市场的预期是根据央行的政策举动而变化的，预期人民币对美元年底会在6.2左右。
作者：张华君 王兆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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