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沃伦·贝格尔：“善问者”是创业团队的最大财富

    贝格尔是美国一位资深知名媒体人，有25年的媒体从业经历，目前是纽约时报、连线杂志、哈佛商业评论等多家知名媒体的撰稿人，采访了世界范围内的大量的商业领袖和创新人士。

　　善于制造问题，和创新能力有什么关系？一家初创企业该如何合理的分配两种团队成员——“善于提问者”和“善于回答者”？以下是常宁和贝格尔围绕上述话题的对话，由钛媒体独家发布：

　　对话沃伦·贝格尔：“善问者”是创业团队的最大财富

　　“亲爱的沃伦·贝格尔先生，我希望对您进行一次专访，问一些我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可以随意向我提问任何问题，我都会认真回答。”

　　这是我跟沃伦·贝格尔第一次邮件往来中的对话，他的回复着实让我倍感受宠。几年前我还在媒体工作，也经常采访别人，但在印象里，没有一位受访人如此谦逊和善意地鼓励我向Ta提问。

　　因为《绝佳提问》（A More Beautiful Question）这本书，我与沃伦·贝格尔初次结识。贝格尔是美国一位资深知名媒体人，在媒体圈已摸爬滚打25年，写了5本书，其中有关创造性思维的《Glimmer》曾被美国商业周刊评选为最具创新的书籍。现在，年过半百的他仍然为纽约时报、连线杂志、哈佛商业评论等多家知名媒体撰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有机会采访到世界范围内众多商业领袖以及各领域创新人士。

　　几年前，贝格尔突然意识到，提问对创新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因为在与上百位商业领袖接触后他发现，这些人非常热衷于“提问”。这些领袖们告诉贝格尔：要想解决问题并想出更好的点子，关键在于能提出好问题，提问题帮他们成为了更好的企业领导人。

　　贝格尔如梦方醒，原来提问不只是记者的专属工具，提问也是各种创新者、创业领袖和创造性思考者的有力工具。他不再痴迷于那些只为了获取更多信息的采访问题，而开始沉浸于研究提问与创新的关系，并最终成为创新研究领域的专家。

　　为了写《绝佳提问》这本书，贝格尔花了5年的时间去做调查。他与更多创新领袖面对面访谈，与他们电话沟通，翻阅大量公司的资料。但此时，他不再是为了写报道而进行的简单采访，而是不断倾听他们的创业故事，探究促使这些人不断走向成功的因素。经过上百个访谈后，他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专家级的“提问者”，他们当初的创业公司都源自于一个问题，他们的创新产品都是从提问的问题中而来。贝格尔说，他把这个独特的问题叫做“美丽问题”。

　　去年夏天，我作为译者最先收到湛卢文化编辑发来的《绝佳提问》英文版，第一眼看到“A More Beautiful Question”这个名字时还有诸多不解，但花几天一口气读完后，我已经深深着迷了。一个又一个启发人们如何提问的故事娓娓道来，并且这些故事的主人公或公司就在我们身边，触手可及。我并不怀疑自己没有采访提问的能力，但是，贝格尔的“绝佳提问三阶段模式”——“为什么/假设…会怎样/如何”却教我学会了如何更好地提问。而这也正是贝格尔的心愿，他希望更多人，包括创业者、企业家、创新者等等，都能通过切实的实践训练来培养或提高自己的提问能力，最终实现创新的目的。

　　我如贝格尔所愿，尽情想出了大约20个问题向他提问，他对每个问题都做了细致和耐心的回答。以下是贝格尔先生的专访干货：

　　对话沃伦·贝格尔：“善问者”是创业团队的最大财富

　　一、乔布斯的禅宗思想与伟大的苹果产品

　　贝格尔在书中提到了乔布斯以及他的禅宗思想，但是篇幅并不多，而我对此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希望他能讲讲关于乔布斯禅宗思想和苹果产品之间关系的更多故事。

　　贝格尔说，乔布斯是个“超级提问者”，也是一个顽固的提问者，许多员工都遭受过他刨根问底的询问。从当前的市场实践到员工的想法，他会对很多事提问“为什么”。乔布斯经常会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公司里以特定的方式行事？假设我们努力找一种更好的方式，会怎样？”当碰到跟产品有关的事情时，乔布斯总是问：为什么要这个按钮？假设我们把这款产品的按钮去掉，会怎样？就是这样，乔布斯推动苹果公司的人们把每一件事（每一款产品）做的简单、简单、再简单。

　　不过贝格尔认为，乔布斯时期的苹果产品都源自他的禅宗思想。乔布斯非常推崇东方哲学，是禅宗思想的拥护者和践行者，并深受禅宗核心思想——“初心”或“初学者精神”的影响。所谓初心是指，你必须用孩子或初学者的开放性思维去努力观察周围的一切，不要带有任何偏见或预设。而这也正是乔布斯看待苹果产品和苹果公司运作的方式，他用这种思想重新设想如何将技术整合到日常生活，所以他必须时常提出基本的问题。

　　二、在快速变化和浮躁的时代，创业者启程时如何找到“初心”？

　　在快节奏的商业和生活里，创业者们太过忙于追逐信息，太急切地行动，太焦急地做事情，以至于他们“感到”没有时间去质问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这么做？不光创业者，深处这种时代的任何人，何尝不是？

　　创业者们要想找到“初心”，贝格尔认为最关键在于，他们要把步子慢下来，不断回头看看自己做的事，并用初次做某事的心态观察每件事。假设你的创业领域涉及制鞋业，那么就花时间思考：人们喜欢什么鞋子？鞋子应该如何改进？尽管你认为自己对鞋子有关的事情已经很了解了，但你必须用一个初学者的心态去看这件事，并且应提出非常基础性的问题。只有经历这样的过程，你才可能获得神奇的发现和机会。

　　贝格尔说，创业者应该提出的一个大问题是：“我们漏掉了什么？”通常，任何市场都存在被遗漏的市场空缺，而所谓的空缺就是：人们往往认为自己得不到或者认为很难做到的事，但做起来可能会很简单。

　　三、创业者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美丽问题”？

　　提出问题看似简单，但创业者真要找到或想出那个属于自己的独特问题还是很困难的，甚至会经历漫长痛苦的过程。我究竟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或产品？我究竟要解决世界上什么样的问题？我的公司如何才能与众不同？……这些萦绕的问题和思绪会让创业者倍感折磨。一旦那个“美丽问题”出现，一切便烟消云散，启程在即。

　　如何才能想出一个美丽问题？或许并没有标准公式。但贝格尔仍然给创业者提出了一些建议：

　　在想问题前先看看自己的企业或者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同时努力想出几个非常好的“为什么”问题。比如，为什么企业要按照这种方式行事？我们错过了什么？假设用某个新方法做事，那会怎样？如何才能把新想法融入公司？

　　通过这样的提问方式，你可能会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美丽问题。但这可能得让你花很长时间去想。

　　四、善于提问的人一定具有更大创造力吗？

　　贝格尔在书中重点强调的就是，不断地提问最终会带来实质性的创新，善于提问的人比其他人更有可能创造出新事物。但这一定是一个因果关系吗？对于这个问题，贝格尔给我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坚信，那些善于提问的人的确具有更大的创造力，因为善问者的好奇心更强，更喜欢探索新想法和新的可能性。这样坚决的论断并非贝格尔信口开河，而是基于他多年的调查研究。

　　然而还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所有人都有这种提问题的能力，也有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但问题是，许多人在提出问题时或者在怀有好奇心时，他们会感到不舒服，尤其在工作中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们可能认为，没有人会对他们的想法或问题感兴趣。但是，善问者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反而会很享受这种提问状态。

　　因此，尽管每个人具有“提问”的基因，但是许多人慢慢抛弃了这种提问的习惯，而另一些人则坚持提问。坚持提问的人可能经常会获得奇妙的想法，而不再提问的人更可能趋于平庸。

　　五、创业公司领导人如何分配“善问者”和“善答者”的角色？

　　不管是我们的社会，还是公司，总有一些人是善于提出问题，而有些人的确善于给出答案。如果说善问者更具创新力，那么善答者在注重创新的创业公司究竟又该有怎样的位置？两种人在创业公司中又该如何分配角色？

　　不过，贝格尔并未明确告诉我孰轻孰重，并且他也认为，一家公司在今天巨变的环境下需要尽可能多地去发现创造力，因此要努力找到公司内部每个人身上所具有的创造力，而不要在乎他们到底是什么职位。所以，作为公司领导人，必须鼓励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能有这种提问和好奇心精神。因为，你不知道一个好想法将会出自哪儿。

　　当然，创业公司领导人的确需要根据员工的职业能力或个性来分配角色，可以把那些善问者分配到“公司最具创造力的部门”，将善答者划分为“帮公司寻找答案的团队”中。

　　但是，不要过多限制员工，也要鼓励那些“只会给出答案的人”去培养好奇心，去提问。而“善于提问的人”也要时不时地付诸实践，不要只是提出问题，也应该帮助公司解决这些问题。

　　六、在十分重视答案的公司或文化环境里，善问者的价值如何才能被重视？

　　如果我们所处的文化只重视“答案”，那么我们必须要证明“问题”更有价值，“问题”能带来革新。或许没有比现身说法更有用的招数了。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分享故事，在故事中告诉人们，‘问题’是如何带来革新的。”贝格尔的答案非常直接，语气也如此迫切。这种方式正如他在书中用众多故事案例来启示人们的一样。

　　所以，如果要改变崇尚答案的公司文化，领导者或员工能做的就是“讲故事”。把所有因为善问而带来变革的领导者和创新者的故事讲给公司里的人听，一旦这些故事在公司里或你所处的某个文化里广泛流传，那么人们会越来越重视提问的价值。

　　一些人或文化不重视“提问”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看到“问题”中所具有的价值。因此你必须向他们展示，“问题”是有价值的，有时候甚至是数亿美元的价值，因为创新来自问题，而这些源自问题的创新就会带来重磅级的价值。

　　七、对中国的创业者说：保持学习者心态，勿丢初心。

　　贝格尔知道，中国的科技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促成了前所未有的市场机遇，中国也进入了空前的创业时代。所以，在这样急促的环境下，我们的创业者在前进的过程中应该保持何种心态，如何保持持续的创新力或续航力？

　　对此，贝格尔给出了诚恳的建议：永远以学习者的心态面对你所处的市场环境以及周围世界，尤其应该向你的潜在客户学习。如果你想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或者想发现新机会在哪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观察、聆听并不断提出问题。更重要的是，即便你已经启动了自己的公司，也要把提问的好习惯坚持下去，对任何小事提问，问自己为什么做这件事。就算你的公司已经做得很成功，也要记住，初心和好奇心仍会发挥其创新作用。

　　创业者们，千万不要丢掉初心，也不要丧失好奇心，初心和好奇心都会让你变得更具创新性，并且能让创新会成为一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