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债务危机：到底拿什么来拯救？

　　近6年以来，希腊为避免违约一直接受国际救助，条件是实行改革和财政紧缩。然而，紧缩政策加剧了希腊经济衰退。

　　希腊因未能在6月30日向IMF偿还15.5亿欧元贷款，成为IMF史上首个违约的发达国家。

　　当地时间7月5日，希腊举行全民公投。希腊民众将决定是否接受国际债权人的新一轮救助提议。

　　对于希腊来说，这是特别的一天。“我赞成接受欧盟的条件，接受了就有面包。”一位在餐馆工作的希腊小伙子在公投问题上的态度既简单又实际。

　　当地时间7月5日，希腊人迎来一个对国家命运至关重要的日子——全民公投日。希腊民众将交出手中一票，决定是否接受国际债权人的新一轮救助提议。其实，这就是一个“还不还钱”的问题，如今却要以公民投票的方式来解决。现在的希腊，梦幻的神话背景下却多了一丝无奈。

　　跌宕起伏的6年

　　2001年，希腊如愿加入欧元区，彼时的希腊经济在欧洲可以称得上“腾飞”，经济增长速度排在爱尔兰之后位列欧元区第二。不过，这次经济的“腾飞”只是吹了个美丽的泡泡。此外，希腊政府花起钱来也相当不含糊。数据显示，从1996年到2008年，希腊的公共开支增长了80%。希腊公务员的平均年薪有7万欧元，而德国只有5.5万欧元。

　　2009年10月初，希腊政府突然宣布，2009年政府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预计将分别达到12.7%和113%，远超欧盟 《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3%和60%的上限。希腊债务危机由此暴露。

　　2009年12月，惠誉将希腊评级由A-降至BBB+，这是希腊主权评级在过去10年中首次跌出A级。这让大家将目光投向希腊，立即被所见到的一切吓到：原本大家都认为在欧元区的大家庭里，希腊的债券与德国一样安全，但其实这是个严重的判断错误。很快，希腊被彻底关在资本市场的大门之外，欧元区债务危机开始走向深渊。

　　近6年时间以来，一路走来希腊可谓命运多舛、几经浮沉。希腊为避免违约一直接受国际救助，条件是实行改革和财政紧缩。然而，紧缩政策加剧了希腊经济衰退，希腊与国际债权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好几次都处在违约的边缘。

　　当然，希腊也曾给世界带来过希望。特别是在2014年，希腊迎来了多次历史时刻。当年4月，希腊在危机爆发后首次重返国际资本市场，虽然不少质疑者认为，希腊重返市场融资表面上的意义大于实质，或许只是通过发债重建自己的国际信用。不过，希腊所发行的30亿欧元5年期国债吸引认购资金超过200亿欧元，也难怪时任希腊总理萨马拉斯高呼：“希腊又回来了！”到了当年11月，希腊再次迎来历史性时刻：该国经济三季度同比增长1.7%，这也是希腊债务危机导致经济连续衰退6年后首次恢复增长。

　　说“Yes”还是“No”

　　其实，市场对偶尔发作一次的“脱欧”威胁似乎渐渐麻木，但这一次希腊的公投闹剧再度上演，还是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由于希腊必须在6月底前偿还数十亿欧元的贷款，相关的救助计划也于6月底到期，国际债权人与希腊进行了近5个月的谈判，但依旧无果。这一次，国际债权人没有做出让步。在2010年和2012年分两轮向希腊提供过总额高达2400亿欧元的贷款后，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这样无休止的拖欠。就这样，希腊也因未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偿还15.5亿欧元贷款，成为IMF史上首个违约的发达国家。在IMF70多年的历史中，希腊是第一个违约的发达国家，加入了此前由古巴、津巴布韦等国组成的队伍。

　　昨日，希腊就国际债权人救助条件举行的公投正式开始。希腊政府的诉求很明确，希望增加政府开支，减少部分税收，还想要更多的债务减记，也就是“想少还点钱”。

　　对于公投，选项只有两个，简单明了：“Yes or no”。

　　然而，对于希腊来说，要做的可能不止一个单项选择题那么简单。如果接受国际债权人救助条件，希腊将得到暂时性的援助，银行业也能恢复正常，但要在欧盟的监管下勒紧腰带过日子，还要继续面临一次次的讨债。此外，希腊的债务隐患仍然存在，随时可能爆发。否决国际债权人的救助条件，希腊会获得暂时的自主权，但将失去一切国际援助。尽管希腊政府一直煞费苦心地告诉选民，这不是对希腊是否留在欧元区进行表决，而是对救助协议的条款进行表决，但希腊退欧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退欧可能性小

　　美银美林近日发布的报告分析了希腊公投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认为如果公投赞成满足国际债权人的要求，市场会有正面反应，但希腊国内政局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可能未来30天内重新选举组建新政府；反之，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险明显增加，能避免退出的可能性很小。

　　高盛似乎不这么看：“即使公投的结果是拒绝，希腊仍将会留在欧元区。”德国副总理Sigmar Gabriel也表示，实际上希腊政府多次重申，无论公投结果如何，希腊都义无反顾地坚守欧盟和欧元区的成员身份。而且根据欧盟公约，希腊也不可能因为任何一种公投结果就被逐出欧元区。

　　高盛首席欧洲经济学家Huw Pill还预计，对于股市来说，假设出现最糟糕的情形，即公投结果为拒绝，那么欧洲斯托克50指数有可能出现10%的回调。不过，欧洲股市下跌可能是短暂的，因为欧洲央行介入市场的可能性或促使投资者将注意力转向改善的经济基本面。反过来，如果公投赞成满足国际债权人的要求，那么欧洲斯托克50指数可能受此刺激上涨10%。巴克莱表示，如果公投赞成满足国际债权方的要求，欧洲股票将被认为是最有吸引力的风险回报的资产类别。

　　有海外媒体还认为，希腊政府很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应对退欧的“B计划”，而中国、俄罗斯将在其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俄罗斯甚至能以此打开北约一个缺口。

　　带来哪些警示？

　　与希腊类似，冰岛在2010年和2011年曾举行全民公投，决定是否向英国、荷兰赔钱，两次的结果都是多数公民喊“不”，在一定程度上给国际社会留下了“全民赖账”的形象。

　　那么，希腊的债务问题给全球其他国家带来哪些警示作用？美国基金公司Loomis Sayles分析师马博表示，希腊是一个典型的新兴市场问题，他们用一种无法控制的货币（欧元）发行债券。这与墨西哥以美元发行债券并无不同。其他新兴市场国家要促进经济成长，尽可将货币贬值。不幸的是，希腊没有这项优势，这是最大的问题。

　　德国商业银行新兴市场研究主管Simon Quijano-Evans表示，历史告诉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财政基本盈余或灵活的汇率，新兴市场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更容易面临违约或债务减记。

　　有分析人士表示，对于发达国家而言，或许可以认为希腊退欧风险和2008年金融危机相比影响更小，但对于新兴市场国家来说，近几年来新兴市场国家经济整体增长放缓，包括印尼、马来西亚等部分国家的本币虽然大幅贬值，以美元计价的债务数量却显著上升，使其在面临资本外逃时的脆弱性明显增加。

　　瑞银财富管理投资总监办公室发布的最新报告认为，如果希腊退出欧元区，区内不安情绪升温很快会打击投资者情绪，使得新兴市场资产全面承压。纵观所有新兴市场及资产类别，新兴欧洲、中东以及非洲在经济上对欧元区敞口最高，而新兴亚洲市场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