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到首富游戏：我所知的第三方支付内幕

　　文/茱莉吴 作者系美恩财经联合创办人

　　（编者按：近日，央行发布了《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拟对第三方支付行业进行监管。意见稿一出就引起极大争议，因为若据此执行，今后使用支付宝余额支付每天限额在5000以内、年累计不得超过20万、免费跨行转账将被禁止，开户将需要繁琐手续，网上支付超200需跳转网银验证等等。我们今天所享受到的网上支付的便捷性将不复存在。本文作者很早就接触国内支付行业，对于行业从野蛮生长到首富游戏，乃至今天可能出现的银行垄断，有自己的切身感受。）

　　这大概是几年前的往事了吧，那时候金融危机还没有爆发，华尔街还一片欣欣向荣。我心底始终缅怀那段逝去的岁月，因为到处瞎晃晃，这个时候，就认识了一帮支付行业的人。

　　马云走过的路都不长草

　　支付是一个行业？我当时可不这么想。不就是个忘记还信用卡，有人帮你跑腿么？

　　我真正认识到支付是一个行业的时候，是跟fast钱的营销人员打交道。因为特殊的机缘，介入到他们对于特定行业的地推。大概是2007年，我和一个哥们去了东莞，给一家企业做咨询，这家企业想上pos项目。于是，我拉着我的哥们，去到东莞，见了另外一个朋友。帮出了一份pos机项目的方案。那年头，尤其是2008年，pos机是个黄金万两的项目。

　　就在2007年，淘宝网实现1000亿销售收入。淘宝网的成功有各种各样的因素，但其核心是因为它有一套专业的支付系统——支付宝，在支持旗下众多小店铺与消费者之间实现快速交易。

　　就在做方案的时候，我诧异地发现，支付已经成为一个行业。从东莞返回广州的大巴车上，我听见我朋友碎碎地念叨着，妈妈的，支付行业的人都说，马云走过的路都不长草。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听懂，不就是帮人还个钱嘛，马云一天到晚发动淘宝卖假货，都在革线下实体店铺的命，招你惹你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类似我等小民，都算是后发后至，愚钝无比。

　　那年头，快钱对于入驻的商家，收取的是流水是百分之一。后来，我还听说，有些小公司，整百分之零点五的流水抽成。那年头，广州fast钱的营销人员，工作的重点是和易宝抢客户，因为淘宝+支付宝，是阿里系的，自成体系。一般人，插不进去。

　　大概是2008年4月，我又和这哥们去过一次深圳，是不是坐广州深圳动车，我还是忘记了，见了日化直销传销圈的一个大佬，也就是和他聊，才发现特定行业的支付是多么庞大的生意！

　　不说其他行业吧，就说说chuan销，chuan销是个现金流量很大的行业，它的特性决定了经销商和消费者、经销商和企业之间每天都有频繁的现金支付。chuan销代表卷款的风险、经销商繁杂大量的进出账，都在考验着chuan销企业现金支付系统的承受能力。

　　朋友用惨痛教训见证行业牌照

　　我们的生活总是比小说来得更传奇。我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还可以搞大案要案。

　　2010年9月，公安部专项行动，共打掉为赌博网站提供支付服务的犯罪团伙21个，打掉为赌博活动提供支付服务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我的朋友不幸进去了。身边的人都说，他受邀一些赌博平台，还有一个传销公司，澳门开峰会的时候，还在威尼斯人酒店会场现场发言。

　　我的朋友用他亲身惨痛的教训，见证并催生了一个行业的牌照。时代太诡秘，我们仿若置身其中的井底之蛙，隔着遥远的井口谈商业自由，真的是扯淡。一年之后，2011年5月，人民银行官方网站上公布，支付宝、fast钱等27家公司获得了央行5月18日签发的首批第三方支付牌照。

　　但这期的牌照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之前央行公示了32家企业，上海银联电子支付服务有限公司、上海畅购企业服务有限公司、上海富友网络金融有限公司、上海得仕企业服务有限公司、联动优势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等5家企业没有获得这批的支付牌照，原因不详。

　　在这27家第三方支付企业中，既有国家队的银联商务等公司，也有民营队的支付宝、fast钱、财付通等公司；

　　我的朋友，不需要任何理由地离开了fast钱，晚上还有传闻，说他帮赌博网站卷了近50个亿。

　　我根本没有想到，我身边认识的人，能介入到这样的“大案要案”里面来，可那几乎又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恍若隔世。

　　一种说法是，曾经跟过我朋友混过的小弟，在几个月内都换了一台奔驰，因为他小弟帮其他一些赌博公司，或者广西开盘的异地chuan销公司，收款、发款，他们有海量的支付系统，可以在庞大的数据云之中交替运转。

　　东莞首富兵败第三方支付

　　鉴于支付宝的成功先例，fang达集团开发研究了无线POS机。POS是英文Point of Sales的缩写，意为销售点终端。销售点终端通过网络与银行主机系统连接，工作时，将信用卡在POS机上“刷卡”并输入有关业务信息（交易种类、交易金 额、密码等），由POS机将获得的信息通过网络送给银行主机进行相应处理后，向POS机返回处理结果，从而完成一笔交易。POS系统的价值主要体现在提高 了基层工作效率、减轻管理负担、为采购、销售、管理、财务提供了及时的市场数据。

　　fang达无线POS预估2008年7月上线，努力做chuan销行业的配套服务，根本就没有做成。就连故事的主角，fang达的掌舵人，老麦因为欠高利贷，引发多米诺骨牌，连他发家的大厦都给拍卖了。

　　连东莞首富，套壳上市公司，做支付公司都无迹而终，我常常对其他想要咨询支付系统的小伙伴公司们说，忘记支付这一摊子事情吧。

　美国人感叹中国第三方支付行业

　　来美国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和人讨论过中国和支付行业的任何事情，那一天也是神了，

　　在休斯敦和一帮朋友瞎聊。我一直以为混休斯敦的，不是医药行业，就是石油行业。没想到六度空间理论，里面有一个peter就是做支付的，而且曾经就职于paypal。大概是一年前，他刚刚被挖到google。

　　"julie，我没有搞懂，你的朋友们，本来都是做的正当的支付行业，但怎么老是和一些灰色的人扯在一起的呢？"

　　我一时语塞，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们，怎么就成了捞偏门的，在中国，条条大路都不通罗马，我无法和他们解释，什么叫自由市场经济，什么叫国家垄断。

　　我最后抛出一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毫无杀伤力。

　　"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努力想让支付变得更为便捷和便民，但留给他们的接口路口并不多，他们选了那些人潮汹涌的道路。

　　我们的路上太多的灰尘，于是，走走走，我们就搞丢了我们的初心。"

　　首富游戏和垄断玩法

　　后来的故事，发生在美国。我正在快餐店里面一边吃饭，一边翻《侨报》。我发现那里面赫然写道：

　　2014年12月26日，万达集团宣布战略控股第三方支付公司fast钱，在转型的道路上又迈出了重要一步。

　　收购快钱正是王健林马不停蹄追赶马云的重要一步。此前，8月29日，万达集团还联合百度、腾讯成立了万达电子商务公司，被外界戏称是要斗马云的“地主”。

　　王健林不断声称，万达要从一家以商业地产为主营业务的集团转型为文化、旅游、金融、电商四大战略并举的综合体。他深知，想要基业长青，万达必须抓住互联网的脉搏。

　　不过，转型绝非儿戏。万达依靠互联网建立新的增长点、挖掘现有资产的潜在价值，毫无疑问是顺应趋势之举。但对于一家已经拥有26年历史的公司来说，如何革新根深蒂固的企业文化、挣脱现有体制的束缚、吸引优秀外部人才，都是不小的挑战。

　　收购fast钱，完成在电子支付环节的布局，只是万达转型的其中一步。更漫长、更艰难的道路，还在等待王健林去跋涉。

　　我忽然想起多年之前，去香港采访，坐在出租车上，车上放着狮子山下的粤语歌曲，司机对我们摇着头说，再也不相信小超人，现在已经是玩垄断的打法。

　　几乎是一天以前，我玩微信，刷朋友圈，看到央行出台第三方支付意见稿的新闻，人们在感慨，创业创新，凭什么银行能做的生意第三方支付公司不能做？

　　大家都别吵了吧。还真不能做。美帝可以出台反垄断法，差点把托拉斯微软给拆了，我们能做得到么？

　　央妈护犊子，保护亲生子银行的利益，在中国，事情就是这样的诡秘，大家都认命了吧。各自散了，做点其他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