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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迪士尼动画形象?哦,你中流行文化的毒已很深(组图)

来源:第一财经网站
  犹记得十年前某个周末,我去书店买《白雪公主后传》(Snow White,1965)。这个书店的底楼卖中小学教辅,收银台也设在这个楼面。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成了红领巾绿领巾队伍中一个十分亮眼的存在,小盆友盯着我和我手上的白雪公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时候新版《洛丽塔》也刚刚面世,为免自己被无辜误会为变态的怪蜀黍,我想告诉小盆友这个书讲的是白雪公主和七个怪蜀黍的故事。暗忖之后觉得不行:好说歹说,横竖自己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变态怪蜀黍。

  这差不多就是我跟唐纳德·巴塞尔姆的第一次邂逅,奇怪、尴尬、滑稽,一如他的作品给人留下的印象。十年后Snow White易名《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有了妥妥的前缀词,看上去果然正气很多,只可惜实体书店式微日久,我再也没有机会理直气壮地在小盆友之间捧着一个十分前卫的白雪公主四处招摇了。“浪漫的热鲜肉再一次被常识的沉闷肉汁冷却”,巴塞尔姆在《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Sixty Stories,1982)中的一个短篇小说《歌剧魅影的朋友》中幽幽地感叹。书店关张,徒有前卫。

唐纳德·巴塞尔姆的作品,邪恶、凌厉、神秘、黑色幽默,顺便揶揄了一把传统小说写作
唐纳德·巴塞尔姆的作品,邪恶、凌厉、神秘、黑色幽默,顺便揶揄了一把传统小说写作


  在当代女权主义语境中,巴塞尔姆在Snow White中塑造的被生活销蚀掉所有理想与浪漫情调的家庭妇女,和七个个性迥异但一律猥琐无聊平庸乏味的中年男人,堪称女性受到男性奴役(包括从劳动到性的各种奴役)最经典的象征。而假如巴塞尔姆塑造的是一个女性和七个小鲜肉之间的故事,那么,这会不会让女权主义者稍觉扬眉吐气呢?毕竟,辜鸿铭“岂有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这样的一夫多妻论,如今可以倒转过来,外带奉送七个小鲜肉点缀的美男后宫作消遣意淫呢。

  Snow White的多元解读,是在巴塞尔姆的意料之中的,但他绝不会料到,人们对这个小说的解读会走得那么远。当初他写这个故事(以及这本Sixty Stories),原是为了消解人们对生活中过于熟稔的范式的执迷。这些范式,包括主流的、既成的、老生常谈的、被当成真理一样翻来覆去标举着的价值、思想、行为、语言。如果白雪公主在你脑海中唤起的只是那个迪士尼动画形象,那就说明,你中流行文化的毒已经很深。因为,你都想象不到白雪公主之外还有另一个或更多个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之外还有另七个或更多个小矮人,你所置身的生活和世界之外还有另一或更多的生活和世界。

  对人生的理解持开放而不是封闭的姿态,是巴塞尔姆创作始终遵循的圭臬。于是,不按牌理出牌,成了他的写作之理。除了“解毒”单一的伦理观、价值观,巴塞尔姆也在“解毒”着教科书上的文学观、创作观。看看《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有多少奇特的故事吧。《溺水获救的罗伯特·肯尼迪》是为遇刺身亡的政治家撰写的伪新闻稿;《印第安人起义》写土著与白人发生战争,原始的箭矢与大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乱象,钩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超现实主义绘画;《玻璃山》则以寓言的方式,写一段古怪神秘的登山之行,融合精神分析、政治家格言、文学与哲学术语、著名诗歌选段,既是文体大杂烩,也是邪门的黑童话。

  这些小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大波大波的剪辑与拼贴。在《巴拉圭》中,巴塞尔姆将自己的文学创作描述为“将来自生活各个领域的点点滴滴互相混合以制造此前并不存在的某物”。但巴塞尔姆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同样对艺术创作中的陈词滥调保持警惕心:所谓先锋艺术将造成一种人人都是艺术家、因而人人都有权伸手向社会要钱的狂热幻想。《一场金雨》中,一位造型艺术家将三个汽车散热器、一个电话接线板焊在一块儿,取名《节日问候》,结果画廊老板说,焊一块儿卖不动的,还是拆开单卖吧。艺术家宁愿饿肚子也不干,最后,巴塞尔姆让他做了一个梦,总统从白宫带了几个壮汉,将这坨玩意儿砸了个稀巴烂。

  不过,巴塞尔姆不按牌理出牌的写作,也意味着一种极端,这个极端,在他看来可能大有裨益,但对我们来说,就未必如此了。那就是他在遣词造句上刻意出新,偏爱拣选乃至自创一些丑怪的语态、错乱的构词、笨拙的节奏、割裂的逻辑。他说“展现出一种远远超过标准的捕获率的电解果冻被用于将动物固定到位”这样的句子让他十分开心,因为其“金属般的嗡嗡响用一种沉闷的反真实削弱了它的主张的真实”。但我实在想象不出像《爱丽丝》这样通篇都是这种句子而没有标点的小说,到底削弱或主张了怎样的真实。而不假思索地说什么“这篇小说颠覆了以往的小说创作或以往的阅读感受”之类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

  其实,巴塞尔姆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一场金雨》中写艺术家听某人讲猫钢琴的故事。所谓猫钢琴,就是一群猫被训练成钢琴,猫爪猫尾被摁下或提起,那只猫就会发出尖利的嗥叫,一群猫就这样怪声怪气地演奏起“钢琴”来。讲完这个故事,艺术家脚边某只看不见的猫突然发出尖叫声。讲故事的人说了,这就是猫钢琴,既然你已经听了演奏,就请你付钱。说罢,掏出一把刀子。

  邪恶、凌厉、神秘、黑色幽默,顺便揶揄了一把传统小说写作,本来,故事的聆听者是不会受到侵犯的。这样好玩的写法,偏偏与那些让人脑袋犯晕、心思走神的丑怪字句,一同焊接在巴塞尔姆的文学雕塑上。有时我难免生出一些念头,想依从那位画廊老板的建议,把这堆焊接物锯成两半。只是这样一来,留下的还会是巴塞尔姆吗?
《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
《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
美唐纳德·巴塞尔姆 著
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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