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新华：英国可以脱欧，王石也可以脱万科

　　摘要：万科合伙人内部信说“不做资本的奴隶”，还有学者——如华生，说所有权要和经营权分离，资本不要管经营权，这些说法都是破坏股市的根基的。股市就是要求你用真金实银来表达意愿，离开这一点，干脆不要搞股市了，搞公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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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科Ａ

　　邓新华 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6月26日，清华大学教授钱颖一在人文经济学会做了《理解经济学原理》的讲座，现场爆满。提问环节，一位听众问：如何用经济学原理理解英国脱欧和宝能王石之争？钱老师的回答只针对英国脱欧，他说：市场是比民主精妙得多的机制；民主只投“yes”和“no”，而不管说“yes”和“no”的人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市场机制下，则不仅表达意愿，还要表达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我觉得这个听众提了个好问题，而钱老师的回答其实正好适合英国脱欧和宝能王石之争这两个问题。前者是民主机制，后者是市场机制。

　　民主投票的问题确实如钱老师所说，存在意愿和成本不一致的问题。人们常常把美女、帅哥的帽子满天送，但真的愿意和赞扬的对象结婚吗？张爱玲说，向一个女人求婚是男人对她的最高赞扬。张爱玲懂成本！如果收我的税给你搞福利，我当然反对，但收你的税给我搞福利，我一定支持。所以，别说福利好不好，要说让你承担成本好不好。

　　尽管我认为英国脱欧有利于增加欧洲的制度竞争，但我对公投这种形式并不以为然。假定投票可以交易，那么，也许留欧的人愿意多花钱买脱欧的人的票，使留欧者愿望实现，而脱欧者还得到利益补偿。对公投，一种改进办法是进一步分解：英国各地区公投，如苏格兰人公投是否留在英国。分解趋细，可以使意愿和成本趋近一致。

　　我观看了27日万科的股东大会直播。现场好多小股东表态坚决支持王石，但是直播弹幕上，却是大多数人批评王石。我的看法，弹幕批评当不得真，小股东真金实银的支持才当得了真。

　　但是另一方面，宝能也用真金实银表达了它的看法，并付出了钱。王石早就表达了不欢迎民营企业当第一大股东的看法，但是他没有说要为此看法付出多少钱。为什么很多人觉得王石的表态很轻率？因为他的表达不需要付出真金实银啊。假如有人跟王石说，你不欢迎别人可以，你愿意像姚振华那样付出上百亿吗，王石还会轻率吗？王石一再求助国有资本，原因是什么？因为他喜欢国企官员那种不承担成本的表达方式啊。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喜欢，对吧？但市场应该尊重姚振华的看法，还是尊重王石的看法？如果尊重王石的看法，那要不要尊重那些弹幕的看法？

　　表达是每个人的权利，但市场只能择一而从。如何择一？讲产权、成本，最清晰，效率最高。讲情怀，该按照何种标准来选择？尊重甲的情怀还是尊重乙的情怀？假如姚振华说，我就是看不惯爱吃红烧肉的，这种情怀要不要尊重？

　　万科合伙人内部信说“不做资本的奴隶”，还有学者——如华生，说所有权要和经营权分离，资本不要管经营权，这些说法都是破坏股市的根基的。股市就是要求你用真金实银来表达意愿，离开这一点，干脆不要搞股市了，搞公投好了。

　　有很多王石的支持者呼吁证监会、保监会来管管宝能。有些人说保险资金应该怎么投，要有规定。按市场经济精神，保险资金怎么投，最应该看的就是购险者和保险公司的契约，因为他们相互之间是用真金实银表达意愿的。证监会、保监会表达意愿都是别人来承担成本，它们当然喜欢多管一管了。

　　支持王石者面临的困境是，即便就王石去留问题搞网友公投，也没什么胜算，这个，看看那些弹幕就明白了。喊“不做资本的奴隶”的口号也争取不到多少人心。既然数人头也没优势，不如回过头来，尊重市场的规则。总不能既不信人头，又不信市场，只信证监会、保监会。

　　尊重市场的规则，起码有利于这样的可能：如果——我是说万一，王石真的离开，他还可以再次创办一个“不做资本的奴隶”的企业，声明完全不受股东控制，而支持者们尽可以掏出大把真金实银，来支持他们眼里的优秀的、现代的企业制度。

　　（本文为人文经济学会原创，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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