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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汇率和外汇双轨制

  这阶段随着美元对人民币汇率接近7:1,微博上关于汇率的讨论也日渐热闹,官方媒体也在上周频频发文指出不宜盲目换汇(这次人无贬基倒是没太多的官媒提),而因为委内瑞拉以及诸多南美国家外汇黑市和汇率双轨制的议论在今天微博上也有很多朋友在谈。总体而言,大家有两个不同的讨论观点:1.外汇黑市价格只是边际市场价格,而一个国家的汇率总体上还是依据官方汇率来决定的,外汇黑市只是参考,意义不大;2.中国的银行门外长期存在外汇黄牛,而外汇黄牛的存在即代表存在黑市汇率,目前市场是有外汇双轨制的。其实对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本人都不太认同,所有有必要写这篇文章来表明自己目前的观点。

  (一)中国目前是否存在外汇黑市和外汇双轨制

  所谓的外汇黑市和双轨制是指在官方汇率和渠道以外存在着一个独立的外汇兑换体系,且和官方汇率相比存在较大的汇率差,并且官方兑换渠道设置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导致大部分外汇需求者被撇除在外无法换取外汇),两个市场并行存在,黑市汇率并不受官价影响而是有独立的市场行情的情况。

  首先从目前的中国外汇管制的情况来看,至少目前台面上官方的换汇额度和渠道并未关闭(但是管制导致大额外汇汇出被严厉管制),而虽然银行门外的外汇黄牛长期存在,但是黄牛和需求者叫一个汇率还是以当前的市场官方汇率为基准的,并非一个独立价格,虽然会有一定的点差,但总体上黄牛的交易价格和官方汇率差距并不是太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确实可以表述为前面所说的某些特殊需求者(比如自身每年的换汇额度已用完的换汇者)的边际交易价格,其中的点差整体可以概括为官方汇率外的“议价”(这个词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由于官方汇率对于大部分的换汇者已经可以满足要求,所以目前这个“议价”市场虽然存在但是其影响力和交易规模都是极其有限的。

  更关键的是其定价基础基于官方汇率,而非独立存在,所以我说目前的中国是不存在外汇黑市价格和汇率双轨制的。但是需要明确的一点,本文一直强调的是目前中国不存在外汇黑市价格和汇率双轨制,并不代表以前或者未来不存在或者出现,事实上中国在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这曾经长期存在,如果按照目前形势发展下去未来出现的概率也非常大,所以一定要强调这只是当下和目前。

  (二)外汇黑市汇率和汇率双轨制真的只有参考价值吗?

  这个答案很显然也是否定的,真实情况是只要存在外汇黑市和汇率双轨制本身就是对官方汇率和官方外汇兑换渠道的信用的否定,而且从实践情况来看,往往外汇黑市的价格才是更接近于市场真实汇率的价格并且其往往引领官方汇率未来的方向。

  如果要举案例的话,南美和90年代的中国都是如此,就拿目前国内汇率混乱的委内瑞拉开说吧吧,官方玻利瓦尔兑换美元汇率是2753:11124日官方汇率),111日的时候还只是1567:1(官方汇率),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早在今年年初官方汇率是101时,外汇黑市汇率即已经超过190:1了,而2015年的时候官方汇率是6.3:1(外汇补充汇率是13.5:1)时黑市汇率为88:1,从这一年多的情况来看最终市场真实实现并且远远超过了黑市汇率,也就是说黑市汇率才是真正体现市场意志的汇率!

  官方汇率在委内瑞拉这种情况来看已经几乎失去了信用。而南美国家里阿根廷、巴西、玻利维亚等国都出现过类似情况,所以说只要出现了真正的外汇黑市和汇率双轨制就是动摇了整个本币信用体系和官方汇率信用的根本,是非常严重的决定性事件,而非只是所谓的影响无足轻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是黑市汇率独立于官方汇率波动,一般而言其对于官方汇率未来的波动趋势是具有指引性的。

  就我国80年代-90年代初的实际经历过的案例而言,其实情况也差不多(当然最后在朱镕基的铁腕治理下,人民币汇率最后有惊无险的软着陆了),其实80年代按照当时外汇兑换券的实际汇率而言(当时还有专门使用外汇的外汇兑换券商店),应该是6:1或者7:1,但是官方汇率只是1.5:14.7:1的区间,而90年代初中国经历了改革开放后最为严重的通货膨胀(其烈度其实是超过88-89年那次的),本币信用遭到严厉的挑战,当时官方汇率逐步过渡为外汇调剂市场汇率,“年初(1993年)时是1美元兑换人民币7.4元左右,到6月为10.9元,个别地方突破了11元”,(《朱镕基讲话实录》第一辑第347页《切实加强外汇管理》),而官方挂牌汇率依然保持在偏离市场很远的地方,即使是外汇调剂市场汇率这个非常接近于市场真实成交汇率的市场依然追随着市场黑市汇率的走势(1993年初很多地方的黑市汇率已经突破了10:1了,远远领先于当时的官方外汇调剂市场,导致当时很多银行的员工和外贸公司利用外汇调剂市场和黑市汇率的巨大的差额进行内外套利)。

  当然和南美的情况不同的时,由于朱镕基的铁腕治理加上当时中国经济即将迎来全球化红利和人口红利爆发期(这个是关键),所以1993年中到年底,人民银行对于外汇市场进行坚决的干预和管制,一度“中央银行抛的外汇从占总成交量的三分之二,甚至是四分之三,降到现在占总成交量的30%40%”(《朱镕基讲话实录》第一辑第348页《切实加强外汇管理》),最终终于在1994年年中稳定住了市场汇率和基本逐步消灭了外汇黑市和双轨制,完成了汇率并轨。但是期间朱镕基本人也承认当时外汇市场黑市汇率的预期是“即使如某些人期望的那样,1美元兑换15元人民币”(《朱镕基讲话实录》第一辑第347页《切实加强外汇管理》)。

  所以在只要双轨制和黑市存在,官方汇率的可靠性远没有黑市汇率来的有效和真实,而黑市汇率还会体现出很高的市场预期。当然就市场而言,预期未必一定会实现,比如1993年年中的情况就是如此。

  (三)未来人民币汇率市场会出现黑市和双轨制吗?

  前文也一再强调,目前我国的在岸汇率是以外汇交易中心的询价系统交易价格作为基准的,银行的钞买、炒卖、汇买、汇卖以及银行外黄牛的交易价格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加减点差而已,所以这个询价系统的价格基本可以代表目前人民币在岸汇率的实际价格,故本人目前否认中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外汇黑市和汇率双轨制。

  但就未来的形势看,情况是不容乐观的,2015年以后资本流出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外储在内外双重挤压下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随着民众对于人民币贬值的预期越来越强烈(对于本币信用的未来购买力的怀疑也是愈演愈烈),如果没有有效的手段来扭转经济效率低下,严重依赖投资和货币投放支撑的现状的话啊,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汇率会没有贬值的基础,而是中国长期经济大调整的开始阶段而已。如果如某些经济学家建议那样,用所谓的“一次性剧烈贬值”的方式来对应的话,很容易就会动摇市场对于人民币的信心;而如果取消目前的官方合法换汇渠道的话,也将立即促使一个外汇黑市和双轨制的事实上形成(市场的需求是客观存在的,而且这种过激的举措会使得这种需求在短时间内被极大的激发)。

  所以目前央行在人民币汇率上的动作一向是,不对抗贬值的趋势,但是调节贬值的速率和节奏,避免出现过激的贬值(容易触发群众的心理节点),但如果美元回落的话,也不会进行反弹(更多的可能就是用横盘平台来代替反弹),渐进贬值(“温水煮青蛙”)也是不得已的举措。当然如果未来真的出现前面这两种情况(急速贬值和取消官方换汇渠道),外汇黑市和双轨制则必然出现,在这时候请大家尽量注意黑市价格的预期和引领作用。而如果出现黑市价格和官价出现巨大的价差的话,则应该以黑市价格为准,当然作为一个还生活在国内的人我并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因为这意味着金融混乱和难以预测的未来将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稳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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