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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廖新军
洪湖、上海报道
低调“复出”
2005年1月27日，记者在洪湖去瞿家湾的路上，鹅毛般的大雪纷飞。
整个瞿家湾白皑皑的一片，大雪覆盖下的几栋烂尾楼尤其显眼。
此前的2004年底，消息人士说，瞿兆玉等蓝田(“蓝田股份”600709，后改为“生态农业”，现为代办股份转让公司，400027)前高层已经“出来”。此后，这一消息从多个渠道获得证实。
2002年元月12日，蓝田总公司总裁瞿兆玉、董事长保田、董事总会计师黎洪福、董事会秘书王意玲及7名中层管理人员，因涉嫌提供虚假财务信息被公安机关拘传接受调查。
据了解，2003年7月，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蓝田一案进行了首次公开审理。
一审结果出来后，由于瞿兆玉、保田等不服并上诉，经过二审、三审后，2004年11月湖北省高院刑二庭作出判决：瞿兆玉犯提供虚假财务报告和提供虚假注册资本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保田犯提供虚假财务报告、提供虚假注册资本罪，虚开增值税发票罪，合计刑期4年。
从羁押期算起，2004年春节前，瞿兆玉已经刑满释放。“按理保田的刑期未满”，洪湖市一位官员推测说，保田应该是“假释”或者“保外就医”。
蓝田事发后，洪湖市以及瞿家湾镇政府接管了蓝田(更名为ST生态)。2002年6月，瞿家湾镇党委书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邹贤林出任ST生态董事长；包括总经理等在内的多名董事、高管，都是由当地政府派入。
尽管经过政府两年多的努力，2004年5月23日，ST生态还是无法避免退市的命运。2004年5月28日，正式在“三板市场”交易。
洪湖市一位前高层表示，“瞿兆玉等人出来后，首先就面临重新掌握蓝田的问题”。而标志就是，公司高层再次改组。
2004年6月18日，生态农业2004年第3次董事会上，有政府背景的邹贤林辞去董事长，同日，出任董事长一职的是公司原副总经理周厚洪。此后，董事会聘任瞿兆华为总经理，瞿兆华原为生态农业下属公司高管。
记者在瞿家湾采访期间，周厚洪董事长在北京出差。据瞿家湾镇政府人士介绍，周厚洪30多岁，大学毕业后，在本地企业工作了十几年。
本地熟悉情况的人士说，政府方面人员的出局、年轻的周厚洪担任董事长以及瞿氏家族人员做总经理，“实际上就意味着瞿兆玉、保田重新掌握了生态公司”。
2005年1月28日，雪过天晴。下午，保田正在家中休息。保田在家中会客室对本报记者说，“我们没在生态公司任职，不算是公司的人”。
保田表示，现在要踏踏实实做事，使公司走出困境。“目前还不希望媒体过多关注，也不需要做广告宣传”。
本地人士透露，瞿兆玉基本上在北京，负责蓝田集团总公司那块，其间回来过几次，保田则基本上呆在瞿家湾。
过去的“蜜月”
“现在，政府帮公司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协调解决公司与本地农民的一些纠纷，其中主要是土地纠纷。”瞿家湾镇政府一位人士说。
瞿家湾镇1994年时人均年收入不足650元，属于湖北省21个重点老区贫困乡镇和全省六大贫困乡镇之一。“当地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一部分农民的住房是茅草房甚至个别使用卷烟包装纸壳糊成。”
1993年，当时的瞿家湾镇党委政府组织专门班子到全国各地招商引资时，沈阳蓝田公司老总瞿兆玉决定回家乡投资500万元建一个冷藏加工基地。
1996年，蓝田公司股票上市后被称为“农业第一股”，而随着沈阳蓝田迁入洪湖市，其主营业务变成农副水产品种养、加工和销售。
1998年开始，在瞿家湾镇政府的推动下，瞿家湾村相继将自己的土地以“参股联结”和合作开发的方式大规模转入公司。公司则向村集体按利润的30%支付土地红利，安排全部劳动力进厂成为工人。
蓝田不仅出资修了一条通往瞿家湾的30公里的公路，还陆续兴建了自来水厂、蓝田医院、蓝田中学、蓝田文化广场和无线通讯中转站等一批公共服务设施，重新进行社区规划并向每个村民无息贷款进行住房改造，等等。
此时，瞿兆玉在当地百姓眼里犹如“救星”。
但隐患也由此埋下。
据当地居民介绍，以前村民都在公司上班，月收入300元至3000元不等。不仅如此，蓝田还吸引了许多外地打工者。
“蓝田垮了以后，大家基本上没有上班，现在有许多本地人外出打工赚钱。”
“农民入股的土地、水面，在合作开发中并没有改变它们的使用性质，也没有发生土地所有权转移，”瞿家湾镇政府一位人士说，“现在村民没有工资收入，而又无地可种，因此与公司产生了纠纷。估计短期内土地纠纷还难以解决。”
当地一位人士认为，政府从公司撤出后，由于农民的土地纠纷等问题，当地政府与生态农业公司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
欠款难题
2005年1月27、28日，记者在生态农业总部看到，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在上班，酒店已停止使用，水上游乐园、旅游接待中心等单位几乎看不见客人，而总部附近几个烂尾楼则比较扎眼。
“公司的情况就是你所看到的样子。”生态农业一位不愿告诉记者姓名的人士说。
据了解，生态农业主要经营性生产单位都已租赁给外单位及个人经营，租赁收入不能补偿折旧、财务费用等成本支出。“蓝田米业”、“蓝田饲料”、“鱼塘”等被承包经营。
公司在2004年半年报表示，退市后，部分经营活动处于停滞状态，公司流动资金匮乏，重组工作没有明显进展。
2004年6月，当地政府从生态农业撤出后，公司新董事会烧起了第一把火，即否定了原班子所做的一些决定。
公司新董事会认为，过去与一些公司签订的合作协议在履行过程中合作方存在损害公司形象、损毁公司资产、不按操作规程违规操作等严重的违约行为，公司决定：终止违约协议；依照过去签订的协议精神，将过去租赁出去的公司资产违约部分依法租赁给洪湖市三农开发有限公司经营。
同时，公司新董事会还否决了原班子的另一决定。2002年，政府接管生态农业后，公司将欠洪湖蓝田经济技术公司往来款项3.13亿元视同中国蓝田总公司作了抵减债务的帐务处理。
他们认为，洪湖蓝田经济技术公司与中国蓝田总公司是两个不同的独立法人单位，且洪湖蓝田经济技术公司与本公司不存在有任何借款及担保事项，不应抵减欠洪湖蓝田经济技术公司的往来款项，应予调帐。
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公司新高层在政府撤出后所做的这两个决定与瞿兆玉或保田本人有关。
但当地政府知情人士透露，瞿兆玉出来后，主要的工作就是解决巨大的债务问题，以及公司资产的运作。
不过，瞿兆玉面临的银行债务问题太大，据说“进展不大”。
据本报此前报道，生态农业、蓝田经济开发公司(蓝田股份原第一大股东)以及蓝田总公司(蓝田经济开发公司的母公司)所欠银行贷款的总数在30亿元以上。
据了解，三板上市公司生态农业的情况则是，截至2004年6月30日，资产合计8.8亿元；负债合计11.24亿元，主要是流动负债，其中短期借款2.37亿元。除农业银行瞿家湾分理处的不到1000万元借款外，在其他银行的借款都被银行起诉并判决。
而生态农业更大的一块是或有负债。ST生态仅为中国蓝田总公司提供担保的贷款总额就达到16.39亿元，涉及6家银行，加上蓝田总公司以ST生态名义从北京交行贷款0.6亿元，共计达到16.99亿元。
该知情人士说，瞿兆玉的目标是，希望通过谈判和做工作，使银行将蓝田的债务“停息挂帐”，公司正常运作后再逐步偿还贷款本金。
要学史玉柱？
有专家指出，问题是，瞿氏兄弟凭什么去说服银行？而除了存量债务谈判艰巨外，企业还必须有新增资金才能重新正常运作。
但早在1999年10月，蓝田股份及其负责人瞿兆玉，由于在股票发行申报材料中造假被证监会处以10万元的罚款。
1999年8月，瞿兆玉将蓝田股份董事长之位让给弟弟瞿保田(保田)，自己只任总经理。而此后，干脆辞去总经理，当起了蓝田股份的幕后老板：只在“爷爷”公司蓝田总公司任董事长。
在瞿兆玉手中，蓝田总公司主要作为消化广告支出等大量成本费用的工具，从而虚增蓝田股份的利润，制造出绩优股的假象。此外，它还被作为从银行贷款的主要融资工具。
但事后发现，其中超过16亿元贷款由蓝田股份担保。蓝田股份为“免费广告”等买单的代价极为巨大。
2001年，中央财经大学研究员刘姝威发表的一篇《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的金融内参研究文章，揭开了蓝田股份财务造假大案，此后蓝田股份资金链断裂。
2005年1月28日，保田在谈话中还忿忿不平地提及，刘姝威当年说蓝田是一个空壳公司，“你也看了，有这样的空壳公司吗”？
2005年1月31日，记者拨通刘姝威的电话，刘表示正在开会。次日，刘的手机一直无法拨通。
有专家认为，瞿氏兄弟还将面临着如何重新挽回客户、合作伙伴等方面的信用。但这方应该比重拾银行信心更容易一些，“毕竟有些客户、伙伴等可能是多年的关系，彼此了解”。
保田说，现在公司正在逐步恢复之中，如果你明年这个时候来采访，我们很欢迎。“相信明年这个时候，生态农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保田一位不愿告诉记者姓名的部下说，现在让老板接受采访确实很难，不管是公司还是个人，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现在还在养病之中。
不过他相信，老板能够“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事实上，1990年代，史玉柱曾因巨人集团经营失误欠下大笔债务。史玉柱埋头苦干多年后，不仅还清所有债务，还赢得了“诚信企业家典范”的美誉。
但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史玉柱是因为经营不良而欠债，瞿兆玉则因为财务造假等罪行而判刑入狱。
也许，如果要学史玉柱，瞿兆玉不仅将面临更大的困难，还要有更多的实际行动。
2005年2月1日，本报记者致电瞿兆玉，他女儿说爸爸生病住院，无法接受采访。
（ 责任编辑：铭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