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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信产业的深层次矛盾清晰暴露 TD会“安乐死”吗?

  标语:产业

  TD会“安乐死”吗?

  TD正从一项实验室技术不可逆转地接近商用,然而,中国电信产业的深层次矛盾也随之更加清晰的暴露出来

  □记者 冯禹丁

  奥运主会场所在地北京,也是2007年3月信产部分配给中移动的8个TD-SCDMA(时分同步码分多址,下称“TD”)商用试验城市之一。

时至2008年1月上旬,《商务周刊》就“北京奥运能否享受TD商用服务”问题访问多位业内人士,他们给出的答案无一乐观。“很危险”,“很担心”,“基本不可能”,“只能部分用3G”是较为普遍的判断。

  1月8日,距离2008年北京奥运会还有213天,中国移动集团公司在京召开2008年工作会议,总裁王建宙在会上透露,中移动已基本完成8大城市的TD规模网络技术应用试验网建设任务,即将开始网络应用测试,保证在北京奥运会期间能提供有特色的奥运移动通信服务。

  何为“有特色的”奥运移动通信服务,王建宙未作详解。时间倒回2005年5月,信息产业部部长王旭东在《财富》全球论坛上承诺,2008年中国将提供3G技术。随后在2006年世界电信展上,王旭东重申有信心在2008年奥运会前提供3G服务。信产部部长的表态,被所有人解读为北京奥运会将成为中国向世界展示TD技术成熟度的舞台。

  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中国政府向来一诺千金,然而在举国攒动的奥运前夜,一个原本似乎并不存在的命题,眼下却成为一个真实的悬念:北京奥运究竟会以TD,或CDMA2000,或WCDMA,还是2.75G的EDGE(增强型数据速率GSM演进)提供3G服务?

  现实的残酷

  目前媒体或业内人士对2008北京奥运会的3G服务有几个不同版本。

  1月初,有国内媒体分析道:“让奥运成为TD-SCDMA的练兵场,不仅存在政治风险,也增加了TD-SCDMA本身发展的压力。”并认为,如果电信重组提前到奥运会前,奥运会上提供其他标准的3G服务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因为升级现有中国联通的CDMA2001x网络到CDMA2001x EV-DO,最快只需要3个月。

  另一种说法是奥运将以“部分TD”+EDGE作为手机视频技术支持。“我预计TD将在四五月份放号,但不会是大规模的试商用放号。中移动也知道大多数用户不会仅因为希望在手机上看奥运而更换TD手机和SIM卡,所以用户的数量增长有限。”专业电信咨询公司Frost&Sullivan(中国)分析师程铁刚对《商务周刊》说,“我想中移动对奥运的支持会主要依赖于EDGE网络(用户无需换SIM卡),而不是TD。”

  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电信业内人士也认为:“说是要提供3G服务,但提供的范围和程度可以灵活。2.5G和EDGE完全可以在手机上看比赛实况,中移动自己也从未承诺过奥运会一定要上TD。”

  各种猜度和不乐观并非空穴来风。假设北京需要在奥运前提供成熟的TD商用服务,TD商用试验的步骤可简单划分为建网(铺基站)、网络优化和终端调试三步,按中移动8城市试验网建设任务“已基本完成”的表态,尽管有不少业内人士对此表示非常怀疑,但即使权且认为北京的TD试验网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留给室内覆盖、网络优化等工作的时间也不容有丝毫闪失; 然而即使TD网络届时可以就位,终端环节仍然令人沮丧。终端离不开芯片,而芯片的周期相当长,回旋余地很小。

  2007年12月17日,中移动向TD终端企业下发了约3万部手机和1万部无线上网卡的采购标书,不仅时间上比原计划推迟了两个月左右,数量上也与业界先前预测的200万部相去甚远。电信专家李进良教授算了一笔时间账:4万部TD终端采购2007年12月才开始招标,评标结果最快要到2008年2月才能出来。以此推算,交货恐怕得到三四月份,业务应用测试可能在五六月份,待业务应用测试之后,到7月才进行第二期终端招标??8月8日北京奥运就开幕了,届时用什么手机给奥运服务呢?

  回顾TD发展历史,2000年5月,TD正式被列为国际3G标准;2006年3月,中国启动TD“3+2”(厦门、青岛、保定以及北京和上海5城市)规模技术应用试验网建设,TD正式进入商用网络环境测试阶段;2007年3月,第二轮TD商用实验网络建设拉开大幕,试验城市新增天津、沈阳、秦皇岛、广州、深圳。令国际投行们大跌眼镜的是,中移动以一家独揽北京等8个城市成为此轮试验网的主导运营商,中电信和网通则在保定和青岛原地继续扩大试验。这被认为是中国政府已经钦定最有移动运营经验和实力的中移动作为TD运营者,更显示出政府力推国产通信标准的决心和魄力。

  经过近8年艰苦的努力,TD正从一项实验室技术不可逆转的接近成为现实中的商用技术,然而,中国电信产业的深层次矛盾也随之更加清晰的暴露出来,“越接近现实,越看见现实的残酷。”一位大唐移动内部人士对本刊叹道。

  站址问题

  奥运悬念是围绕着TD商用的产业链博弈之冰山一角,后者与TD技术本身的成熟与否互为因果。很大程度上,它们又将共同决定TD商用最终的成功或失败。

  “5单元大楼仓库里面塞满了设备,中兴都按时按量按质供货了,为什么没有安装调试,我不知道。”1月初,大唐移动高级技术顾问李世鹤指着他办公室窗外的一幢大楼对记者说,“其他9个城市都建完了,就剩北京了,进展最慢。”李是TD标准的主持制定者,被称为“TD之父”、“中国3G之父”。

  “10城市”试验安排中,中移动在北京的设备商是中兴通讯。2007年12月,李进良教授向《商务周刊》透露,尽管政府再三明令中移动拆除2005年私建的WCDMA基站,但中移动却置若罔闻,在保留WCDMA基站的同时另给TD寻找新站址,从而增加了建网困难。虽然10个城市的TD网络建设完成80%以上,唯独北京这个奥运主战场的施工却一再拖延。

  据《商务周刊》了解,北京的TD网需要铺设2200个基站,原计划2007年10月份80%的基站安装到位,12月份100%安装到位。但本刊访问的绝大多数业内人士认为北京的基站肯定没有安装到位,“我们了解的情况是2.75G的EDGE网基本建完了,没有听说北京在大规模建3G网,‘TD试验网已经搭建完成’的说法可能性不大。”程铁刚对记者说。

  据说,中移动就北京建网速度慢一事给信息产业部的解释是,北京市内政府部门、机关大院、军事禁区比较多,居民小区又担心辐射,TD基站的站址一直难以落实。“站址匮乏”问题早在2007年6月便不断见诸报端,本刊访问的业界人士普遍认为,中移动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并不足以服人,因为广州、上海等其他城市也面临类似问题,但其进度却大大超过北京。

  清华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教授王京认为,中移动建网速度慢的原因之一是它不在现有的网络上升级,而是另起炉灶单独建一张网(包括核心网)。其考虑一是保护其现有2G的GSM网络,怕升级改造对现有用户产生不利影响;二是以备将来便于剥离。他认为:“中移动还是希望北京跟国际接轨,它希望做WCDMA是毫无疑问的。”另一名电信分析师进一步剖析,将来运营商重组时,中移动即使不把TD网剥离出去,单独一张网也利于A股上市时作为资产注入。此外,移动通信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圈地运动”,新建一张网也可以在站址供应方面更多地圈地。

  由于中移动的EDGE网络每秒传输速率已经达到与TD R4版本每秒384K比特同样的速度,2007年3月开始的第二轮TD商用实验网络建设中,中移动要求其网络和终端都能支持每秒传输速率达2?14兆比特的TD-HSDPA(高速分组下行接入,相当于TD的R5版本)。当时各系统设备商中只有大唐移动在2006年底正式发布了单载波TD-HSDPA产品,其他厂家仅能提供需要软件升级的HSDPA READY产品,尚未有正式的HSDPA产品发布。

  虽然通过IPA(端口接入的互通)等技术,系统设备升级到HSDPA并非难事,但TD作为一种新技术,需要进行长时间的网络优化。而目前由于芯片、终端对于HSDPA的商用支撑能力还受限,更拉长了网络对终端进行有效测试的时间。

  但相对而言,由于芯片重新开发的周期比较长,依托于芯片的终端才是奥运倒计时时间表上最难以控制的环节。

  芯片商的愤怒

  2007年上半年,运营商曾以第一批测试的3000部终端为依据向政府报告:情况不容乐观。时至2008年1月8日,在信产部组织的TD终端厂商入网许可证测试中,参加路测的TD终端掉话、短信发送失败、彩信发送失败、WAP链接失败等问题频繁出现,19家企业中仅有华为、中兴、海信、LG、三星、联想、新邮通等7家通过测试。这是TD第一次终端外场测试,测试内容包括在行进车辆中终端完成语音互拨、视频电话互拨、互发短信、彩信和WAP上网业务等。

  终端的性能依赖于其中的芯片,如果芯片不达标,终端商也不可能投资量产。TD产业联盟内的主要芯片供货商有凯明、天、展讯、联发科、重邮等。

  1月3日,网易报道称,TD芯片组平台仍然存在系统稳定性差、耗电以及所支持的数据传输率低等许多问题。1月12日,大唐移动、中兴通讯、凯明、重邮等设备商和芯片商都“扎”在北京郊外的怀柔,针对终端芯片的HSDPA多用户真实应用的外场测试正在这里紧张地进行着。“终端还是受限,网络也需要改,实验结果马上要报给信产部,现在信产部是‘扶强弃弱’,你的产品实在太差就不让你继续测了。”一位大唐移动工作人员告诉本刊。

  是芯片商拖了TD的后腿吗?至发稿时,《商务周刊》未能采访到中移动方面,但芯片商和终端商给出的答案正好相反。

  与2G不同,3G终端基本是运营商定制,运营商对于终端产品的功能和性能是否达标具有绝对的“话语权”。中国的TD终端诞生方式也是由运营商提需求,终端商和芯片商做出产品,再由运营商提出改进意见或新的需求。而令芯片商们大为不满且疲于应付的,是中移动这个客户“太难伺候”。

  芯片企业从拿出设计图纸、电路设计到流片,再到测试的整个工艺流程一般长达数月,据说自2006年底以来,芯片商已经重复这个过程很多次,“不知道返工多少回了”。水清木华电信分析师沈子信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你设计好一个方的图形把产品做出来,客户说不对,我要的是圆的,你只好把方的拆了,重新画图再做成圆的。做出来之后,客户又说还不对,我要的是椭圆的,然后你再画一张图,再重新做。这对芯片商来说太难了。”

  王京介绍,2007年3月份,终端商已经做出来一批成熟的TD终端手机,但只支持每秒384K的传输速率,而中移动当月开始的第二轮TD商用实验又要求支持HSDPA。芯片商不得不花上数月时间重新开发支持HSDPA的芯片。“之所以现在还一直在拖,就是在等HSDPA的完善。”他说。

  到2007年9月,中移动进一步对各厂商提出了TD终端的5大标准:一是在功耗和稳定性上要与GSM终端相似; 二是带宽要实现HSDPA;三是要有可视电话功能;四是要有手机电视MBMS功能; 五是要具备TD/GSM双模双待功能,最好是能实现双模单待自动切换(包括GPRS/EDGE)。

  “运营商对终端技术的理解只达到了软件级,没达到芯片级,不了解芯片的架构。”一位分析师评论道,“一个手机里要同时运行GSM、GPRS、EDGE、TD和HSDPA5套协议,运算能力至少要增加2?3颗DSP基带处理器,完了之后他还要实现多媒体业务,还要双模双待,还要自动切换。这些功能都实现了,他还要耗电低,你说这家伙它耗电能低吗?这哪是手机啊,简直就是笔记本。”

  在现实中,中移动对终端的功能和性能要求,最后全都会转化为压力传导到芯片商身上,这5大标准几乎成为芯片商们敢怒而不敢言的“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位因“不能得罪运营商”而不愿透露姓名的芯片商人士,一提起中移动的5大要求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认为,中移动要求3G手机像2G手机一样省电是有悖科学规律的,而MBMS手机电视技术根本就不是未来的主流,连国外成熟的WCDMA的MBMS应用也尚未进入商用阶段。最让他感到气愤的是“TD/GSM自动双模切换”这一要求。这位人士“砰砰”地拍着桌子告诉记者,为满足中移动的这一要求,整个业界额外多花了6?9个月做出TD/GSM自动切换的产品,但是当网络和终端都能做自动切换时,中移动却发现其网络自动切换的升级换代对2G有影响,目前还无法提供自动切换的外场测试环境,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商用测试。“如果不做自动切换,TD早就商用了。到现在,这事还不知道如何收场。”他质问道,“如果你要用,你就应该准备好,不然你要这干嘛?”

  “中移动从小是被成熟的技术和服务喂大的,它本身并没有很强的技术判断、规划和驾驭能力。”他说,“垄断成就了中国移动,也坑了中国移动,使他迷失自己的责任和方向。”

  双重错位

  令制造商激愤难当的,是中移动承建TD过程中“存在态度问题”。有业内人士抱怨,中移动向上游厂商提需求时,是一种缺少与产业界充分沟通互动的强加于人的单向要求,只考虑自己利益,不考虑上游承受度;当设备商反映某需求不可能按时完成时,中移动不会折中和妥协,只强硬地坚持自己的要求不可更改。

  “现在这个产业,芯片商、终端商、网络设备商、政府、电信研究院都着急,就中移动不着急,运营企业与制造企业对于这个事情的态度和投入程度是不同的。”他说,“对政府来说,这是十年大计,对于产业界来讲,TD做不成大家就要倒闭,而运营商做不成TD还有GPRS和EDGE,它衣食无忧,它有退路,就不会破釜沉舟。而这件事,恰恰需要背水一战才能成功。”

  很多人都承认,中移动的员工在TD试验方面也“很辛苦”、“很配合”,但这种配合是一种被动的姿态;而且与制造企业的员工不一样,移动的员工不认为自己的辛苦是“分内事”,而是在“扶TD一把”。

  “究其根源,关键是中移动在TD这件事上没有利益捆绑,而只是作为一项政治任务。”一位手机生产商高层对记者说。

  有意思的是,据说去年初中移动承担8城市TD试验网建设的消息传出之后,TD上游产业的各家企业都击拳相庆。因为中移动是6大运营商中最为财大气粗的,其一年的利润超过其他5家运营商的总和。短短1年之中,很多企业的看法发生了“马后炮”式的变化,他们认为当初若是中国电信或网通承建了TD,从固网向移动运营商转型的压力会使它们真正倚重TD。

  早在2006年便力主由“穷人”而不是“富人”领养TD的王京教授,今天仍坚持他一分为二的观点。他认为把TD交给中移动有利有弊,其利在于中移动有移动运营经验,也最有钱,而TD发展需要的巨量投入是其他运营商所难以负荷的。仅2007年中移动TD第二轮试验网招标总投资达到267亿元,相当于中电信2007年净利润总额。而不利的方面在于,升级到EDGE之后,由于中移动已经拥有非常好的2G网络,所以他对TD的要求就会非常高,相应对制造商的时间和资金压力就最大。而如果当初由其他运营商运营TD,由于需要升级“小灵通”、“大灵通”网络,网通和电信一定是从384K的TD R4做起,而不会跨越话音业务直接奔着高速数据业务上马3.5G的HSDPA。“那没准我们的手机制造商今年上半年就开始赚钱了。”王京说,“对制造商来说,这么长时间的投入而没有收益的确很不容易,尤其对本身实力就不强的手机商和芯片商来说,他们不可能支撑这么长时间持续的大笔投入。”

  实际上,上马HSDPA意味着制造商前两年做R4的投入成了“沉没成本”。而“穷人”领养TD的后一种发展路径对于资金压力巨大、抗风险能力薄弱的国内制造商们可能意味着完全不同的命运。如果话音业务是TD的早期重点,那么低端TD手机就会成为主流,对制造商来说,市场规划和研发方向都将与现在不一样。

  但从企业行为来说,中移动的所有决策又是合乎商业理性原则的。它提出HSDPA完全有充分的理由??作为一家企业,中移动完全没必要建立一个功能、性能和现有几乎一样的网络;它对TD网络及终端手机的高标准和保守审慎的态度,也并不能说是存心和TD产业界过不去。

  综合多位业内人士观点,中移动在推动TD方面动力不足的原因有三方面,一是TD至今在技术稳定性和可靠性上仍不成熟,比不上WCDMA和CDMA2000;二是理论上讲,TD或者3G业务对于中移动的好处要在几年以后才会体现出来,中移动没有必要现在就争分夺秒,它更倾向于等3G应用和下游的CP、SP发展起来时再发力;尤其作为业绩导向的上市公司,中移动要对其关键绩效指标(KPI)负责,任何项目都会以成本收益作为主要考量。

  在商业利益面前,企业的政治责任是苍白的,这实际折射出中移动运营TD所承载的双重使命??即政治任务和资产增值之间的矛盾,和中移动与上游制造商在时间感上的错位。

  而关于TD的技术完善问题,运营商则和制造商陷入一场“先有路还是先有车”的争论。运营商因为技术不够完善而不愿意大笔投入,制造商则认为中移动非要等技术成熟后再规模商用的思路是“不懂技术的发展”。

  “技术完善不是靠测出来的,而是靠用出来的。一种新技术系统肯定会发现问题,并不是说只有搞TD才会这样,通信行业的任何新技术、新产品都有这个过程。”上述芯片商人士说,WCDMA在日本一直默默运营了5年才成熟,而GSM商用的前3年速度慢得不得了,跟“大哥大”完全没法比。

  但实际上,现在的情况跟1990年代的2G替代1G又不太一样。信息时代的用户早已习惯了高品质的通信服务,运营商必须对用户体验负责,所以中移动必须考虑对冲风险。“中移动也怕TD做砸了,投资损失事小,毁了自己的品牌事大,它也怕挨用户的骂,怕股价往下掉,怕给竞争对手可乘之机。”一位大唐移动人士说,这也是中移动把TD运营放在母公司,而不是放在上市公司做的原因。

  不确定性

  TD产业化对于中国政府和企业来说,都是缺乏经验的初次创业,它固然需要产业界各方的通力配合,但整个产业也许更需要一根智慧的指挥棒。“3G是一门关于平衡的艺术,每一个选择都有其利与其弊,每一个选择也都伴随着路径依赖,关键是,游戏的操盘者需要对结果具有足够的预判。”王京说。

  一位终端商人士对本刊表示,今天TD产业的很多困境,根源正在于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的前殷可鉴。中国政府在2006年底才明确TD主运营商,此时距奥运仅一年半时间,这直接导致运营商提出HSDPA和5大需求的时间太晚,然后又让不得不推倒重来的制造商非常被动。“政府和企业在这些事情的管理方面都存在着拍脑袋、拍胸脯、拍马屁的‘三拍’做法。”一位业内人士说。

  政府是TD背后强大的后盾,随着3月份“两会”的来临,政府换届在即。这段时间,中央政府“大部门”制改革的消息满天飞,信息产业部会不会被合并,是整个通信业界所关注的事关3G下一步走向的大事。另外,“婆婆”太多使运营商还面临着重组和TD牌照最终落定谁家的不确定性。

  中国电信和网通仍然在保定和青岛建TD网,信产部并未让中移动前去接管。虽然大家都认为99%的可能性是TD归中移动运营,但就是最后这1%的概率会让所有人“留一条退路”。而在运营商重组的时间、方式和方案,中移动会不会被拆分等悬念揭开之前,几家运营商在TD商用这件事上都会延续眼下“不消极也不积极”的状态。

  对制造商来说,TD运营商不明确,TD的发展轨迹不确定,市场方向和空间也就不明确,后续投不投入、如何投入的决策就难免有患得患失的两难。

  眼下不容回避的问题是,如果像现在这样继续投入下去,产业界还能撑多久?

  在欧美市场,爱立信、摩托罗拉等公司对3G的投入是达到千亿欧元级以后才达到盈亏平衡,靠中国企业投入这样量级的资金,熬到盈亏平衡点显然是不现实的。“每部终端需投入成本数千元,每天这个产业里的50多家公司都在往TD里面砸钱,”一位大唐移动人士说,“别看TD已经铺了10个城市,如果接下来没有第二期招投标的话,这些TD产业的制造商很多都得死。”

  政府现在对产业的资本支持策略是,将几百亿元资金注入到大唐集团等产业领导企业手中,而广大终端商、芯片商都是在净投入阶段。芯片商方面,凯明、天等芯片商靠外资大股东在“输血”,资金压力极大;上市公司展讯无奈只得以2G业务养3G;中兴、华为、普天等设备商都只投入有限资源在做TD;由于芯片未达运营商标准,终端商无法大量出货,多家终端企业都做着随时撤离3G的“两手准备”。

  “产业未活,血脉没打通,你光给心脏(指大唐)输血有什么用?手脚、躯干还是没血液流动。”该大唐移动人士认为,“相互踢皮球”的局面一天不解,TD商用将无限期推迟。而在大家都缺钱的时候,政府如何引入竞争机制,使运营商与制造商形成利益共同体,使产业具有造血功能,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大唐重组的路线之争

  如果是一只”熊猫“的基因,再多钱也成不了华为那样的“狼”

  不相与为谋

  不仅TD-SCDMA前途未卜,作为TD的旗手,大唐也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浪尖之上。

  1月7日上午,大唐电信集团与爱立信在北京共同成立大唐-爱立信LTE联合研究中心,重点研发TD-SCDMA的长期演进技术。业界对这则新闻的解读集中在两方面,一是大唐集团着眼于后3G技术的姿态,二是中国3G的原创者和主导者这一身份,已经自人们习惯意识中的大唐移动悄然移交到了其母公司大唐集团。

  去年3月,大唐控股成立,关于大唐重组即将拉开大幕的消息流传于业界。年中,国家开发银行向大唐集团提供300亿元授信额度,其后中国建设银行中信银行又分别给予大唐集团200亿元和50亿元授信额度。

  自大唐移动前总裁唐如安去年11月辞职之后,大唐重组全面提速。12月11日,在大唐移动注册成立6周年之际,中国人民保险集团与大唐集团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署股权合作意向协议,人保财险15亿元入股大唐移动;12月27日,经过仲裁,大唐电信得到补偿款约25亿元,12月28日,再次通过仲裁收回1680万元;同期,大唐电信旗下西安大唐宣布近期裁员200多名研发人员,占到其研发力量的一半。舆论认为,这一套“组合拳”之后,原本预亏的ST大唐电信(600198.SH)将保壳成功。至1月3日,大唐电信科技产业控股有限公司在北京隆重揭牌,同时,国家开发投资公司50亿元投资入股大唐控股,获得其35%股权。

  在经历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变动、资本运作和挂牌仪式之后,大唐集团和它曾经的未来大唐移动都已经告别了一个时代,正朝着一个争议极大的方向义无反顾的奔去。时间会让大唐成为国资委重组充分竞争行业央企的第一个成功样板吗?

  据记者所知,大唐移动前总裁唐如安这位“TD老帅”与2006年接任大唐集团董事长的真才基就集团重组思路分歧颇大,其辞职的导火索是大唐集团对大唐移动的分拆,即大唐移动一分为三,原来负责终端芯片开发和解决方案的上海大唐移动与大唐微电子进行整合;剥离负责军工产品开发的部门; 新的大唐移动仅保留TD-SCDMA标准的研发体系,以及与上海贝尔阿尔卡特等厂商的TD-SCDMA系统设备合作项目,并将控股权从原来的大唐集团划转至大唐控股。

  重组完成后,大唐集团将同时有纯研发部门负责TD向4G和LTE TDD的长期演进,也将打造一个强大的利润中心,覆盖从芯片到系统和终端的整个TD产业链业务。

  《商务周刊》掌握的信息表明,真才基与唐如安的分歧,实际是关于大唐集团和大唐移动的整体发展战略和商业模式的两种思路之争,在集团内部这两个方案也争议甚大。真的方案得到了国资委的强有力支持,唐的离开标志着真才基方案可以完全顺畅地在大唐内部推行。外界所未知的是,多名反对真才基方案的大唐移动中高层也已提出辞职,其中包括大唐移动副总裁兼总工程师李峰、副总裁陆武、战略部总经理葛思静等。“还会有人离开。”大唐内部人士透露。

  真唐方案

  几经争取,本刊采访到几位大唐移动内部人士,得以勾勒出真与唐两方案的分歧所在,及其各自的风险。

  唐如安的方案实际是2001年大唐移动成立时,在时任大唐集团董事长周寰领导下的“集体智慧结晶”。这是一个类似于高通模式的“稳扎稳打方案”,即大唐移动主要定位于一家研发型公司,在终端领域,它提供核心软件和整体解决方案,但并不直接制造终端; 在芯片领域,它向凯明、天等芯片商提供相关技术支持。其未来赢利模式是随着TD的商用,向终端商和芯片商以专利费形式收取利润提成。而在系统设备领域,除了与上海贝尔阿尔卡特合作分成外,大唐移动已承诺不向中兴、华为、普天等收取专利费用。但将来随着TD的国际化和其他公司涉足TD设备制造,大唐也能收取专利费。

  现在“10城市”TD试验测试的终端中,约80%使用的是大唐移动的解决方案。唐如安等预计,一旦TD商用,大唐移动第一年的收入将达到上亿元,并会以每年100%的速度增长。以此收入养500人左右的技术队伍,不断升级技术和解决方案,大唐移动可以“很舒服的从此过上好日子”。

  一位大唐移动内部人士指出,这一看似稳健的发展思路也并非没有风险,其最大的隐忧是,在知识产权得不到有效保证的中国市场,是否真能从芯片商和终端商那里收取到专利费。“别人出多少货你怎么掌握?他不愿意给钱你怎么办?”他说。

  2006年6月从中国移动技术部空降至大唐的真才基上任董事长,正值国资委大力推动央企重组,国资委要求央企先强后大,若三年内做不到行业前三名,将被国资委强制重组。

  2007年“电子信息百强企业名单”显示,大唐电信科技股份公司以21.3亿元收入、亏损6.6亿元的规模排名第91位,排在其前边的通信行业企业有华为、熊猫电子、中兴通讯、上海贝尔阿尔卡特、波导和广州无线电集团等。无论从规模(做大),还是业绩(做强)来看,大唐集团通向行业前三名的道路都任重道远。

  时不我待,根据国资委央企重组的精神,真才基花了数月时间拜访各路人士,最终拿出的新方案是完全颠覆性的。真的方案是,充分利用目前国家大力支持TD的大好时机,以大手笔的资本运作切入芯片、系统设备和终端的研发与制造领域,通吃所有的业务,做大现金流,最终打造三星那样的集研发与制造于一身的巨舰。以终端为例,真的目标是要做到年产千万台手机,实现该目标意味着大唐每年的终端收入便达到几百亿元,进入行业前三名当不在话下。“与此相比,原来一年几千万元的目标简直是不思进取了。”大唐移动内部人士说。

  争议与风险

  然而与真才基方案的宏大愿景相应的,是不可估量的两方面风险。首先,一旦大唐自己做制造业,则意味着它作为行业技术领导者,要与凯明、天、三星、华为、中兴等合作伙伴和客户在芯片、终端领域展开直接竞争。上述人士质疑到:“你是技术授权者,又要自己做芯片,其他人可能就不敢陪你玩了,终端也一样。你是在和所有的客户竞争,你怎么去营造TD的行业生态系统,这样你的专利提成还可能收上来吗?”

  其次,大唐有没有能力去通吃产业链全线业务?他认为,终端已经成了快速消费品,更新换代非常快,这要求企业内部在市场反应和技术实力上都要过硬。在这片市场上,联想与TCL这样的技术能手或销售巨人尚且体力不支,大唐的国有企业机制能否跟得上市场步伐是一个问号。早在2004年前后,大唐电信终端事业部也曾生产手机,最后“款式一设计出来就过时了,变成几个亿的存货压在仓库里”。

  而在芯片领域,目前TD芯片提供商天基于飞利浦的平台,凯明是基于德州仪器的平台。“诺基亚、摩托罗拉的手机芯片都交给别人做,飞利浦和德州仪器从GSM、GPRS到EDGE,做了20多年通信芯片,尚且还没有把TD芯片做稳定,你能做过他们吗?”该人士说,“如果你要和三星、摩托罗拉、诺基亚、中兴、华为这些公司竞争,你的企业基因、团队执行力、物流成熟度、生产能力、市场反应速度都准备好了吗?每个地区市场怎么做,和谁做,知识产权问题怎么解决,这些问题都想好了吗?”

  据说,唐如安等人也曾向真才基提出同样的问题,并批评说:“你这是在画饼,根本实现不了。”真的回答是:“我有钱有技术,为什么实现不了?”

  但在充分竞争行业,依靠国家资本强力推动集团型央企进行重组的,还鲜有成功案例。4年前大唐集团的兄弟公司普天集团也曾展开雄心勃勃的削藩重组(参见本刊2003年9月15日第18期《普天削藩与东信之苦》),几年后普天早已不复当年之盛。3年前中电集团(CEC)以国开行200亿元贷款启动重组,至今未见下文。10年前周寰入主大唐之初,大唐的程控交换机大卖,加之大唐电信上市增发共融资近15亿元,现金储备堪与华为、中兴比肩。到2007年,大唐需要国家输血纾困,华为的年收入却已跨过160亿美元。

  或许那些财大气粗的战略家们永远不愿去想的是:竞争性高科技行业绝对不是钱的事,如果是一只“熊猫”的基因,再多钱也成不了华为那样的“狼”。

(责任编辑: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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