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现在问我:“除了美国,全球哪个经济体最糟糕?”我就算当时不说,回头也会告诉他:美国经济像爱尔兰一样糟。为什么是爱尔兰?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爱尔兰受到冲击之大与经济跌落速度之剧,堪称全欧洲最严重。爱尔兰政府预期,今年爱尔兰的失业率将达12%,GDP将下滑10%(与最好时期相比),政府赤字可能达到欧盟允许范围的4倍。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爱尔兰的经济已迈向崩盘。
现在,为了应对巨额的国家外债,爱尔兰政府不顾经济正陷入低迷,被迫采取提高税率、降低消费为主的紧急预算。
这项政策与目前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政策恰好背道而驰。然而,这样的政策恐怕也会发生在美国。
有个词叫“Erin(爱尔兰的诗名)gobragh(吹牛)”,通常被译为“永恒的爱尔兰”,过去一直被用作公民的宣誓词,现在却仿佛成了爱尔兰乃至世界经济的写照。就像冰岛一样,爱尔兰双脚一蹦就跳入了无人监管的新市场。美国传统基金会认为,爱尔兰是继中国香港和新加坡之后,世界上第三个最自由的经济体。而银行业又是爱尔兰经济中最自由的部分,它们滥用市场将房产泡沫无限吹大。当泡沫破碎后,建筑业崩塌,整个经济陷入混乱。持续下跌的房价让还不起贷款的人负债。就像美国一样,信贷违约潮一波接一波,最后拖垮了整个金融体系。
更可怕的是,爱尔兰政府发现自己必须要为银行负责。去年9月,爱尔兰政府亲自出面给银行债务做担保,以纳税人的钱为饵,冒着损失相当于国家GDP两倍、约30万亿美元的高风险。财政赤字和银行风险敞口把爱尔兰长期债务推上风口浪尖。这从爱尔兰债务溢价风险上升和评级机构下调其信誉度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新政策还会更加严酷。本月初,爱尔兰政府宣布购买银行坏资产,说白了就是进一步动用纳税人的钱填补漏洞。
你不由地问,爱尔兰政府做对了吗?我从许多爱尔兰专家那里了解到,购买银行业坏资产计划受到广泛批判。许多经济学家呼吁,政府应在短期内国有化银行(爱尔兰已经国有化了一个主要银行)。参与争论的爱尔兰经济学家的人数正好与美国讨论如何解决银行业混乱局面的经济学家人数相当,其中也包括我自己。至于如何应对经济衰退,除了寄希望于那些经济恢复依赖出口的国家快速反弹之外,爱尔兰没有选择了。
现今美国的担忧虽不比爱尔兰,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原因就是我太担心奥巴马政府的银行计划了。如果纳税人的钱除了能让金融操纵者发更多横财之外,对需要修复的问题还是无济于事,到那时,我们可能真的没钱再回头来纠正错误了。爱尔兰的教训就是,你不会愿意置身于为救银行而不得不惩罚自己的艰难境地。(本文作者系《纽约时报》专栏作者、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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