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望:中国衰退非美国引起 根源在民营经济危机

　　《经济观察报》研究院院长新望：感谢搜狐和人民大学给大家提供这样一个研究当前现实问题的机会。我讲两个问题，一个是当前的“国进民退”的判断，包括对当前经济形势和国际形势的判断。第二个是针对这些情况的分析。

　　现在说中国衰退是美国的金融海啸引起的。一个中国有衰退甚至有危机，但不一定是美国金融海啸引起的。中国目前的经济如果要说有的话就是民营经济的危机，目前的衰退就是民营经济的发展遇到了阻力而造成的。

    我前几天碰到了一个西安来的教授，他说中国根本就没有金融危机的迹象，很多人认为中国经济很好，如果在北京待的话，在大城市、中西部看不出来。但是从东南沿海看一下民营经济、中小企业就会看到，我们现在的经济真的是在寒冬。针对当前形式的判断有两种观点，一种是有危机、有衰退，再一种是没事。这种情况和现在的形势也是结合的，现在的经济形势确实是民营经济和国营经济的水火两重天。我们从国有经济这一块判断经济任何衰退的迹象，从我们的房地产市场乃至于现在看我们的股市也是在一直上涨，很多方面看我们的经济都很好。但是事实上中小企业现在的日子非常难过，还在隆冬天气，要说是有恢复的话，只能算起稳。

　　这次金融危机如果说中国经济造成了一些困难、发展的危机的话，不是什么外部原因导致的，而是我们民营经济发展遇到了问题。中国经济的衰退是早于美国金融海啸的，只要我们稍微回忆一下，在08年初冰灾到5.12地震之前就出现过民营经济广东中小企业的倒闭潮，大量的打工的返乡。到后来像民营经济老板携款外逃，还有像江苏民营经济的老板自杀，这些现象都是在美国金融危机之前就发生的。但是那时候大家都在讨论什么问题导致的，说是劳动合同法，有的说是外汇人民币升值，还有说是环保标准提高等等。那个时候民营经济已经遇到了很多的问题，从时间上可以回忆一下这个情况。

　　再一个还可以从数据上判断，我看到中央党校的朱天宇教授有一系列的数据，2005年以来是中国民营经济自改革开放30年以来遇到的最困难、最艰苦的时期，有一些数据上的支持，包括就业人员、倒闭的数量、得到的金融支持等等，他认为是最糟糕的事情。所以可以看到一个全面的“国进民退”的时代的到来，到了2009年的时候，我们突然看到很多领域因为民营经济在衰退，国有经济大幅度的攻城略地。在08年的时候还有一个成品油的销售，当时闹油荒，民营的加油站基本上都没有油，因为金融到上游批发的油，油的供应是区别对待的，后来基本上是归到三大公司门下。这个结果就是中国的国有油企成为亚洲乃至世界上最赚钱的油企，包括油涨价，发改委和国有石油集团公司达成某种默契，实际上是掠夺全体消费者的。我前一段去过浙江，浙江的油比我们便宜3毛钱，很多降价的空间被垄断消除了，包括航空、铁路。

　　这次宏观调控4万亿的财政、7.5万亿的信贷，又再次加剧了“两重天”的情况。为什么造成了全面“国进民退”时代的到来呢？发展民营经济好象没有什么理论问题，主要还是在国有企业的改革上，国有企业的改革从一开始就严重不足。为什么要改革国有企业？原来是因为亏损，亏的不行了要改，把小而亏的企业改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是现实的需要。大而赢的国有企业为什么要改，实际上我们没有根据。在03年以前，也就是2000年前后国有企业比较困难，国有企业的改革被忽视了。97年的人大报告就讲到了国有企业要进行战略布局的重组，从一些竞争领域里面退出，这是十五大报告是1999年中共中央作出的关于国有企业发展的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都是这么说的。“国退民进”的来历实际上就是十五大和1999年的中央决定被概括了，简称叫“国退民进”。但是实际上这个东西理论上一直没有说服人，而且实践当中也没有得到认可。我们的产权理论为小而亏的企业提供了一个适用的理论，但是对大的国有企业改革产权理论是没有起任何作用的。而且大而盈的企业为什么要改革？从我们传统理论上没有很好的对接。直到今天“国进民退”有人说“国进民退”是对的，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说过“国退民进”的话，所以这个认识从来没有达成一致。

　　国有企业的改革明显的是两个阶段，03年以前国有企业迫于亏损的形势，93年朱镕基上台的时候三年之间要给国有企业解决三角债、亏损的问题，2000年的时候据说做了一套假的数据说是解决了，实际上没有解决。后来是2003年国资委成立国有企业改革转了一个方向，这时候国有企业改革已经不是国有体制改革或者是现代产权制度或者是政企分开等等，主调是“抓大放小”，“抓大”的时候提出了要做大做强，这是国资委成立之后。这个时候国有企业通过种种的改制，比如说减员分流，把一些社会职能剥离掉，国有企业把责任推向社会。再一个是通过垄断，垄断有几种，一个是自然垄断，一个是市场垄断，还有一个是行政垄断，刚才说的很多是行政垄断做起来的。通过行政垄断使国有企业的日子很快好过起来，通过一系列改制、剥离包袱。这时候一些“抓大”的理论开始出现，比如说有一个领导人讲中国这样的大国必须要有一些大的企业在国际上才能有分量、有发言权，这是对大国经济的解释。实际上不是这样通过行政垄断作大的企业在国际上根本走不出去，尤其是没有竞争力，中国移动要走到国际市场上连印度的企业都竞争不不过，关起门来可以面对巨大的国内市场，但是根本达不到跨国公司这样一个概念。

　　所以通过03年以后国有企业改革基本上止步了或者说退步了，如果说产权改革还有一点进展的话，政企关系是全面的倒退。标志就是2006年国务院办公厅专发的《关于国有资本调整和国有企业重组的指导意见》，包括南方周末包括很多经济学家提出质疑，就是七大领域要绝对控制，九大领域要有较强的控制力，这个指导意见以后才出现了再国有化。特别是06年中国一些宏观调控的措施再次促成了再国有化，不管是通货膨胀也罢、经济衰退也罢，民营经济永远是宏观调控的对象，这次衰退又是振兴国有企业，又是民营企业相对的退步。

　　国有企业改革的倒退可能有三个原因。一个还是有一些政府的背景，像国资委这样的超级部门，它把原来中央大型企业的职能拿过来，国资委现在也是一个临时机构，但是它是一个特殊的临时机构，它管着最多的中国企业副部级的人，甚至国务院都不一定能管得了。还有一个舆论上的倒退有关系，05年我们搞过一次第三次改革的大争论，我们国有企业改革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就是因为政治体制改革和经济体制改革不配套造成的，所以在很多层面上国有企业的改革停止了，当然也跟90年代中央跟地方的分税制有关系，中央要把很多的企业抓在手里增加预算外收入。但是很奇怪一个国务院转发的文件能够概括十五大的报告，这恐怕还是一个利益博弈的问题，实际上从国有企业做法的合法性上，从九几年作出的决定看应该不是这样的。国有企业不用说在就业方面，多少年国有企业的就业岗位在减少都是民营企业在发展，这产生了很大的社会问题或者是政治问题。还有一个是造成了贫富差距更加拉大。

　　民营企业发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为什么出现这个呢？从根子上看有两个矛盾，一个是以公有制为主体的说法，比如说像山西的煤企为什么民营的不能超过29%，就是主体这样一个说法在做支撑。江苏浙江发展好的几个省都是民营经济为主体的，但是我们在全国层面上还在讲公有制为主体，所以在地方执行的时候往往会对民营经济的发展造成了比例上至少不能超过50%。第二个是所谓的长子，它的基础就是要把国有企业打造成共产党坚实的执政基础，这个话80年代从理论上已经说清楚了，就是原来教科书的专政里早就已经说清楚了。这个跟奇怪，这个理论上是不成立的，结果现在被这样一种集团作为一种要挟也罢，什么也罢，这是一种非常有害的观点。所以现在很多国有企业里面都是一些职位安排，国有企业有很多副部级岗位可以安排，而且工资非常高。据说有个领导说，国有企业还不能放，我们要放我们的子女，你可以看到大型的国有企业、垄断国有企业里面坐的都是什么人。秋风刚才说国有化时代、私有化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不能全国有化。我们看到的情况是私有化的时候也是我们权利在里面，山东的鲁能600多个亿30几个亿被收购了，背后都是什么人？陈志武在报纸上写的，国有企业上面是一块肥肉，掉下来近的人可以得到。现在不光是圈里面的，外面只要有关系，我们看到徐家汇股票，余秋雨一个文化商人也可以得到很大的部分。国有企业在这样一种非常的理论指导下，就变成了人质，变成了官场化。共产党和利益群体在这样的理论指导下是切割不开，在大型国有企业被逐步官场化的时候是不可能切割开的。

　　所以“国进民退”不光是带来了我们政治体制的败坏，同时也使全国人民的福利得到了很大的损害，我们的通讯、煤、油，包括快递。后面我觉得国资委的力量是非常糟糕的，我在中国改革杂志做主编的时候发过一篇头条文章，题目是《国资委是干什么》的，国资委究竟代表什么，是代表全国人民还是个别利益集团，写了以后没有任何的反映。所以我觉得这些问题既有理论的，也有现实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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