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如梦

　　游学如梦

　　我的浙商同学们是商业成功者，河南籍朋友也是个人人生的成功者，但是如果我们看到三千年中国历史的璀璨文明，一定会自叹，其实我们的能耐还很小。

　　文 | 董玉哲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近来频繁往返于各地参加游学活动，飞抵杭州参加长江商学院的活动，返回沈阳家中不久，不日又与北大哲学班同学入豫考察。时光荏苒，来去匆匆，有时想来，昨日之事竟恍如梦境。

　　有人将游学解释为，既不是单纯的旅游也不是纯粹的留学，游学的内容贯穿了语言学习和参观游览，介于游与学之间，同时又融合了学与游的内容。

　　长江商学院将活动办在杭州，想来组织者也是煞费苦心。金秋十月的杭州，凉爽宜人，游学者可以在数不胜收的美景间吟诵欧阳修的《秋声赋》，品尝完肥美的大闸蟹后，再气定神闲地赏玩一遍《西湖印象》。老谋子将江南的诗情画意投射到光水交合的舞台上，将奥运会开幕式的大场面效应一并搬来，场景之美，演员之多，不逊于真情实景。打造城市名片剧目的做法已经屡见不鲜，沈阳有正宗的《刘老根绿色二人转》，三亚主打《浪漫天涯》，长沙力推《毛主席》，到了登封就非《禅宗——音乐大典》莫属了。

　　当然，此次游学的重点不在游玩。浙江乃全国富庶之地，自古以来，这里便是明清朝代的钱袋子，粮仓殷实，商业奇才层出不穷。红顶商人胡雪岩虽不是浙江本地生人，却在杭州行商，功绩显赫而为后人称颂；上个世纪80年代，温州的“八大王”更是因“以身试法”、首开改革之先河而名噪一时；一手缔造了网络商业帝国的马云，被人奉为互联网明星，曾一度引发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沉重思考，“为什么上海出不了马云”⋯⋯在如今兴商立国的时代背景下，依然有很多浙商敢为天下先，靠着胆识与魄力，倚仗谋略与智慧，成为中国新一代商帮的杰出代表。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勤勉好学，谦逊礼让，这让我深为感动。我有幸与他们中的一些杰出企业家结为同窗，求教探讨，受益匪浅。

　　然而，浙商的异军突起并没有改变中国缺乏伟大商业机构的现状。项兵院长在活动演讲中给予我们启示，“中国企业界要产生世界级的企业家，我们所办的企业成为伟大的商业机构，就要在视野与境界上着手。”不错，改革开放造就了一定的富人阶层，但大部分人更多地还是沉浸在个人的成功与家族的显赫中，希望子承父业，视野远未开拓。的确，我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将生意做到了国外，但是并没有进入到世界商业的核心层面，没有与世界融为一体，成为像微软、丰田、谷哥这样的伟大商业机构。项院长的见解与提醒，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商业上的思考拓宽了局面。

　　杭州的意蕴还未散尽，在家屁股都没坐热，便马不停蹄地和北大哲学班的同学赶往河南。

　　这是我第一次向河南问好。同学安排的活动行程跨度大，郑州—三门峡—登封市—平顶山—许昌，一路下来1000多公里，都疾驶在高速路上。说来，这要得益于如雨后春笋般繁茂的全国高速基建工程。条条纵横交错的高速如同手织的网罗，在星罗棋布的大小城市之间穿针引线。假使路面畅通无阻，一路开下去，大有加速冲出地面之势。想来，犹如人生的际遇，不知前方会怎样出人意料。

　　如果说在杭州的游学意在商业逐鹿的激情投射与宏伟基业的庞大构筑，河南之旅则全在谈古论今，坐禅悟道。

　　拿三门峡市来说，这本是随着黄河三门峡水利枢纽建设而兴起的一座新城，却一样不可小觑它背后的历史积淀。相传大禹治水，使神斧将高山劈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河道中由鬼石和神石将河道分成三流，如同有三座门，三门峡由此得名。不少成语典故都源自于此地，假虞灭虢、唇亡齿寒、紫气东来、公孙白马、完璧归赵、秦赵会盟等。1956年，三门峡市区北部的上村岭发现了距今2800—2655年的虢国国君及贵族墓地，这是中国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处规模宏大、等级齐全、排列有序、保存完好的西周至春秋时期大型邦国公墓。

　　更为神奇的是，这里还是《道德经》的诞生之地，因而成为不少道家文化爱好者的梦想之地。相传周康王时，有位叫尹喜的天文星相学家为函谷关关令，在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楼观星望气。一日，尹喜见吉星西行，紫气东来，他预感有圣人经过，便在关中守候。不久，一位披着五彩云衣的老者，骑青牛而至。那老者自称是老子。尹喜请老子上楼，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在楼南的高岗上，老子为世人留下了《道德经》五千言后，飘然而去。

　　当然，道教并没有因此而在河南占据主流，这里还是少林寺的天下。此前，我一直想拜访位于登封的禅宗祖庭少林寺，此次不仅达成了多年的夙愿，还是以一种别样的方式。

　　北大哲学班的班主任王守常教授，为人友善，广交天下好友，没想到我们在登封不期而遇，借他的面子我们得以有机会面见少林寺方丈。不巧大方丈释永信出门在外，王教授的学生二方丈释延达主持在家。我们不仅受到礼待，还有幸被邀请至延达师傅的茶室喝茶。后来我才知道，延达师傅曾经为来访的俄罗斯前总统普京泡过茶。他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言谈从容淡定，表情平静和缓。茶水飘香之际，延达师傅便将少林寺的前世今生娓娓道来。临了，延达师傅还挥笔为大家赠送了各有禅意的墨宝。

　　杭州的城市名片剧目是《西湖印象》，登封的拿手好戏则是《禅宗——音乐大典》。近600人的禅武演绎，少林僧侣现场唱诵，春夏秋冬景观轮回，直指心性的佛乐禅音。这台大型音乐舞台剧每天晚上8点定时演出，已经成为当地文化旅游的一大亮点。演出漫若进入佛界，世间一切喜怒哀乐都开始融化，观众沉浸在一种空无的境界，每个人都深深陷入光和声编制的禅境中。

　　一个人能够吃别人吃不了的苦，是为“能”；一个人耐得住别人耐不住的寂寞是为“耐”，“能耐”的大小由此而来。我的浙商同学们是商业成功者，河南籍朋友也是个人人生的成功者，但是如果我们看到三千年中国历史的璀璨文明，一定会自叹我们的能耐还很小。

　　我想起在平顶山鲁县的世界第一大佛所。据说为了修建这座大佛，大法王寺的方丈——释严佛师傅坐轮椅化缘10年而兴建成功。我们登上这座佛山时已经气喘嘘嘘，但是抬头一看，却知还在大佛的脚下。我们已无力再攀，只好仰天敬仰，低头默拜。

　　作者系长江商学院中国企业CEO课程首期学员、

　　辽宁海融控股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