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泼了盆冷水

　　哥本哈根泼了盆冷水

　　当地时间12月19日凌晨，半途接任哥本哈根气候变化大会主席的丹麦首相拉斯穆森宣布，《哥本哈根协议》草案未获通过。

　　拉斯穆森的表态意味着参与各方争吵十数天后无果而终。其实，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这样不体面地破裂还是让不少人大感意外——包括笔者在内的不少人就曾以为总可以达成一个几经阉割和妥协的协议，来为参与各方挽回些颜面。

　　事实上，笔者一干人的想法也与不少谈判参与国相契合。直到临近会议最后期限，中、美、印度、巴西、南非5国才紧急达成共识，即提交表决的《哥本哈根协议》。并且，欧盟环境部一位官员也出面为大会延期解释说，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要求各国领导人在哥本哈根过夜，目的是达成协议，“我无法想象120位领导人空手归国，特别是现在人人都期待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有所作为”。

　　然而，临时的让步与妥协，并未能获取各国的广泛共识，官方的表述是各国“认知”到该协议的存在。无奈写在欧盟这位官员的脸上，也写在了包括我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心中。这次峰会我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会前国务院即宣布2020年减排40%－45%的目标，并高调出击，联合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博弈。然而，尽管精心派出的谈判团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也清晰地向世界传递出了自己的声音，却并没有收获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正如哥本哈根宿命般在多方无奈中画上了句号一样，我们这个被西方国家或吹捧或打压的发展中大国，再一次经历到外部带来的“成长的烦恼”。而从这次改变以往“韬光养晦”策略积极参与主动承担责任的姿态来看，国家对应对这一烦恼做了相当多的战略和战术上的准备。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气候变化和二氧化碳有了新的认识。

　　而促使这一认识加深的正是此次全球金融危机。危机的深化加快了西方国家利用“碳”作为抓手与发展中国家博弈的步伐。起初只是欧洲各国在悄悄地做，之后日本和美国等也大踏步加入进来。接着，发展中国家也坐不住了，开始匆忙地、诚惶诚恐地紧急应对。而这次哥本哈根气候大会的主要功用就是为各国表达各自主张提供了一个舞台。

　　所幸的是，哥本哈根的争吵结束了。但不幸的是，围绕着后哥本哈根时代的“杯具”还在继续。哥本哈根的争吵，笔者认为至少应该让我们从这些争吵中收获到以下教训：

　　气候变化和低碳经济是个新的“竞技场”，在这个竞技场上，狮子老虎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等待自投罗网和不准备自投罗网的羔羊。

　　围绕气候变化和碳排放的争论会继续，而且会愈演愈烈，直到狮子老虎们满意。碳关税是迟早要征的，指望发达国家无偿提供低碳技术是不现实的。据理力争可以放缓狮子们张口的速度，但不能阻止这一趋势。

　　征收碳关税，是新一轮贸易保护主义的变种，更是西方藉此掠夺发展中国家经济成果的新考量。正在大踏步进行工业化的中国，没办法像西方发达国家一样拥有当年任意排放任意污染的世界环境，也没办法向西方国家一样通过战争来开拓新市场。对外，中国应加大斡旋力度争取更多有利环境，对内，更应转变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方式，鼓励和激励企业积极升级，向低碳经济转型。

　　低碳经济时代，新的技术革命正在酝酿并实施着，而我们明显落在世界的后面。如之前的数波经济大发展一样，技术仍将主宰未来。期望通过利益交换索取先进技术是靠不住的，加大创新、自力更生为长久之策。危机为发展高科技带来契机，但4万亿元的相当比例流向土地、股市和垄断企业则非中国幸事。技术进步需要正向激励和有效引导。

　　哥本哈根遭遇的无奈，既是发展中国家的集体无奈，也是中国独特国情下的无奈。这次无奈暴露出中国缺乏有足够影响力、并被广泛认可的话语体系。不管是从历史角度批评发达国家，还是从现实角度自我解释，在应对气候变暖的大语境下都缺乏逻辑上的自洽性，自然也难以让西方国家民众完全心服口服。我们需要的是既占据道义优势又能被广泛认可的新话语和新思维。而新思维的提出，除了官方智囊外，有效地开启民智也至关重要。

　　站在更高一点的视角观照，100多个国家激烈交锋哥本哈根后谈判破裂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事实，任何一个国家或国家集团期望单独主宰世界，都将冒更大的风险。狮子老虎和羔羊也需要和谐相处。我们在尝试与欧美取得均衡的同时，也需要真切体味作为盟友的发展中国家的关切。

　　哥本哈根向世界泼了一盆冷水。希望这盆冷水，让我们更加清醒，而不是在固有的惯性下继续迷茫。许凯 《 国际金融报 》（ 2009年12月21日 第 0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