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物周刊：达沃斯的较量

　　加强监管和金融自由化，其实是一个钟摆效应。金融危机的发生则预示着，不管银行家愿不愿意，钟已经摆到了加强监管这一边

　　1月27日到30日，第40届世界经济论坛在瑞士达沃斯举行。金融监管成为会议最吸引眼球的话题，与会的235名国际金融巨头与政府监管者分成立场鲜明的两个阵营，就如何加强银行业监管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而在会场外，抗议者在达沃斯的大街小巷分发传单，要求限制银行从业人员的薪酬，并提高金融体系的透明度。

　　自此次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英国和几乎全世界的公众，对于银行业的反感达到了顶点，许多人认为，是银行家导致了这场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全球经济危机，他们为了个人和机构收入的极大化，承办风险过高的业务，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后果，政府还要出巨资救他们。而因危机所产生的财政和经济开销，却需要由普通大众来买单，他们有的失业，有的要交纳更高的税款，这种节衣缩食的状况还要再持续几年。

　　而就是在这种民意汹汹的局势下，银行业仍坚持向员工派发巨额奖金。据美国最大的工会组织美国劳联-产联刚刚公布的统计数字，华尔街今年发放的奖金总额将高达1500亿美元。这再次引发了公众的愤怒。限制银行业的奖金和花红因此成了当务之急。

　　顺应民意，英国于上月宣布将对银行员工超出2.5万英镑的奖金按50%征税，并计划在将来规定奖金额在100万英镑以上的个人，只能提取总额的40%，余下的要在3年后变现。美国不久前提出征收“金融危机责任费”，虽费率仅为0.15%，但显示出从业监管的大棒已然挥起。

　　但要真正限制银行业的收入水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你不能限定那些演艺明星和房地产大亨每年可以赚多少钱一样，没有人可以拿出一个得到公认的标准，说华尔街的CEO们一年的收入加花红一定不可以超过这个数字。

　　在达沃斯，曾经预测到本次金融危机的纽约大学教授鲁比尼、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拉古拉迈•拉詹等纷纷表示，对奖金征税是对金融危机“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政策制定者和监管机构忽略了本该解决的最重要问题，即提升银行透明度和加强风险管理。

　　不过，提升银行透明度和加强风险管理，同样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事实上，多年来金融机构和其他上市公司都在向投资者披露所进行的投资活动，但这些报告冗长、空洞。近年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公开文件数据库 Edgar 都要编录200 GB 的档案，大概1500万页的文本，而10年前仅有35 GB。因此，监管部门虽然可以比投资者获取更多的公司信息，但却要忍受复杂数据带来的更多困扰。而一般的公众，因为缺乏相关的知识，更加无法对金融机构的行为进行有效的监管。

　　1月21日，奥巴马提出了最新的金融监管政策动议：一是弥补金融体系监管漏洞，将那些曾经处于监管盲点的机构，乃至具体业务，置于公开监管的框架之下；二是提高对消费类金融行业的监管质量，保护在金融体系中处于弱势地位的消费者；三是提高金融监管效果，特别是改革现有的监管机构框架。

　　这被认为是迄今为止最激进的改革方案。不过业界并不看好这些措施的效果，更多人认为这是民主党为了赢回支持率的一张政治牌。尽管奥巴马政府最近痛斥和敲打了华尔街，但很多措施流于表面和情绪化，美国金融监管体系将会有所改革，但华尔街仍然会是华尔街，基本行事规则不会改变。

　　至于“危机责任费”，更多是奥巴马政府平息民愤的手法，最终能否实施，或者最终会收费几何，更是一个未知数了。

　　自1919年美联储成立以来，加强监管和金融自由化的风潮交替起落，这其实是一个钟摆效应。金融危机的发生则预示着，不管银行家愿不愿意，钟已经摆到了加强监管这一边。以加强监管为特征的新金融游戏规则正在形成。这是大势，也是政治家顺应民意的必然之举，至于如何监管、监管的成效如何，至少在达沃斯，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