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承认某些行为导致了金融危机

　　“我感到惭愧……高盛的某些行为导致了金融危机”。美国高盛集团CEO贝兰克梵4月29日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采访时这样表示道，这与他此前所说的“我们是在做神的工作”一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盛在周二接受了美国参院调查委员会成员的公开斥责。在近11个小时的听证会上，参议员们轮番炮轰高盛高管，指控高盛误导投资者，以便公司从市场损失中获利。稍后传来的消息称，纽约曼哈顿检察官办公室有已经开始刑事调查高盛的“证券欺诈”指控。虽然现在多数评论认为，这一指控并没有坚实的法律基础，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向以华尔街最优秀和最富创新精神而著称的140岁的高盛，已经在此事件当中声誉严重受损。贝兰克梵不得不低下他那高昂的头颅。

　　以下是采访实录。

　　主持人：这周对高盛来说可谓是异常艰难。用哪个词描绘你周二走出听证会时的感受最为贴切？

　　贝兰克梵：实际上，这一经历让我感到惭愧。

　　主持人：惭愧是吗？

　　贝兰克梵：是的。高盛一向为自己在美国经济中扮演的角色而自豪，但现在却要就遭到的指控进行辩护。这一经历确实让我感到惭愧。

　　主持人：你怎么看待政治家和公众对华尔街尤其是高盛的愤慨？你能够理解这种情绪吗？是不是现在了解得更清楚了？

　　贝兰克梵：我当然理解公众的愤怒情绪。你知道，美国经济陷入了衰退，金融机构在其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高盛也是金融机构中的重要一员，因此，金融机构需要承担责任，高盛也有自己的责任。我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公众对华尔街令人失望的表现感到愤怒，因此我们对遭到的审视和必须接受的改变表示谅解。

　　主持人：你说华尔街让民众失望了。我把周二向高盛某些高管提出的问题再问你一遍。高盛有没有做导致危机或加剧危机的事？

　　贝兰克梵：简言之，我认为答案是有。高盛的某些行为导致了危机。例如，高盛在和某些公司做交易时借给了它们很多钱，可能借得太多了。我们给房地产融资，可能导致杠杆过高。经济中普遍存在泡沫，作为金融机构、作为高盛，我们助长了这一趋势。这不是高盛独有的现象，金融机构都是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责任。

　　别人的参与并不能减轻高盛应该承担的责任。美国的金融机构，说的更广一些，全世界的金融机构都参与了社会的过度杠杆化。在此基础上，州政府、地方政府、城市和消费者都承担了过多的债务。正是由于过度杠杆化，才为泡沫的形成制造了条件。

　　主持人：那么你个人从中吸取了什么教训？今后会做出哪些改变？高盛会改变经营模式吗？

　　贝兰克梵：我认为高盛和其它投资银行必须从内部审视哪些方面出现了过度的风险。现在回过头去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金融系统中的杠杆过高。问题是，当时是不是有更多的征兆？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早发现问题？就泡沫而言，正因为大家看不到，泡沫才会形成。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内部做出检讨。

　　第一，我们应该更早看到泡沫和泡沫的征兆。第二，我们必须加强财务实力，以便我们在没能发现泡沫的情况下，至少所有的金融机构能够更好地应对泡沫。第三，如果金融机构无法应对泡沫，也没有财务实力去解决出现的问题，至少应该有一个现成的机制，让金融机构破产，但不会带来系统性风险，从而危及整个金融体系。

　　主持人：从你的话中，我听到了一点悔改的意思，但对参议员将高盛做空住房按揭描述为赌其下跌的说法你却拒不承认。购买信用违约掉期就像是某个交易中与你不相干的人违约了，你能获得巨额赔偿。这和赌博有什么区别？

　　贝兰克梵：我得解释清楚：我们并没有赌客户一定会输。实际上，我们在10个半小时或11个小时的听证会上，用了大量的时间讨论我们在交易中的实际头寸。与其它机构一样，高盛做业务时会承担风险。如果你采取审慎经营的态度，你就会同时卖出那些风险，也就是对冲那些风险。我们经历了这一非常痛苦的过程。我们创造了一些工具来承担风险，同时也要对冲我们的头寸。

　　主持人：在过去，成功的银行也非常受人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富可敌国，而且还因为它们提供的贷款帮助建造了铁路、运河、桥梁，甚至武装了军队。你能不能举一个例子，说明高盛的投资不只是让银行家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是让普通老百姓受益？

　　贝兰克梵：我们一直在为基础设施改善和道路建设提供资金。我们帮助州政府融资。我们帮助寻求增长的企业获得资金和贷款，让它们投资其业务并创造就业。我们帮助那些拥有创新想法的初创企业上市，让它们发行股票融资并推出产品。这就是投资银行最核心的职能。

　　除此之外，我们还为州政府的养老基金和其它机构管理资产，帮助它们实现资产增值。即使是我们正在讨论的做市商职能也有助于创造市场的流动性。

　　如果没有市场流动性，就不会有人购买企业的债券和股票（债券和股票是公司资金的重要来源），除非企业认为它们可以自己出售债券和股票，而且可以随意的买卖其头寸。因此，做市商的职能也是服务于资本市场和融资的，也就是有助于创建企业和创造就业。

　　主持人：你认为公众了解这些职能吗？

　　贝兰克梵：我认为公众显然不了解。你知道，如果生活中的某些事情运转良好，你是不会了解的，你也没必要了解。例如，我并不了解为什么我一打开水龙头就会出水。我不知道水管、过滤系统的构造，但如果哪天水龙头坏了，我就一定会了解它。我也许不能立刻明白，而且系统技术可能非常复杂。但我必须仔细检查和研究它，最后可能会学到很多我并不需要知道的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华尔街的现实。当金融系统运转良好的时候，你就不会去审视它，因此人们对市场的技术性和复杂性没有太多的认识。不幸的是，由于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情，人们不得不去了解和研究他们本来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但不幸的是这些问题非常复杂。由于大家都意识到这些问题的重要性，我们必须解释得更加清楚。高盛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消费金融业务，因此我们并不需要向广大公众解释我们的业务模式。但现在恐怕我们必须这样做。

　　主持人：你吸取的教训是哪件事再也不能做了？也就是说，在本周或听证会结束后，在得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和监控高盛后，你决定再也不会做的事是什么？

　　贝兰克梵：我想是增加我们业务活动的透明度。所以我会说，我们不想再回到危机开始时那样，让人们觉得我们的业务活动非常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