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五到十年之内 不会产生重大的技术发明

　　搜狐财经(相关:理财 证券)讯 6月6日-7日，2010年第三届中国开放论坛在宁波举行。本次论坛以经济率先回升之后的中国对外开放中的拓展深度与广度为主题。以下是搜狐财经发回的报道：

　　科技部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王元：余斌部长和王宇研究员在演讲过程中提出两个非常重要的判断，一个是中国的发展方式的转型依靠整个产业的技术进步，另外一个整个世界范围的经济复苏在很大程度上，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没有新的技术发明和新的产业发展的刺激。

　　沿着这个问题我想讲一下现在最时髦的一个问题，就是战略新兴产业发展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热点的问题，不仅发改委在牵头、主持制定战略新兴产业的规划，现在是叫纲要、意见还是规划，不太清楚。我们也参与了讨论的工作，争论比较大。而且我们注意到不仅是各个省会城市，包括二线、三线，特别是县级城市也在制定十二五规划，特别是涉及到战略新兴产业。

　　那么，怎么认识战略新兴产业？围绕这个主题我谈三个观点，一是关于战略新兴产业的认识。二是技术发展趋势和选择问题。三是政府的作用。

　　关于战略新兴产业，总理已经讲过了，在首都科技界，包括关联性、高速增长、有巨大的效益，等等。我们的理解实际上就是三个关健词。

    一是国家必争，但是并不意味着地方必争。国家必争，刚才大家都提到新能源，如果在气候变化，节能减排，哥本哈根会议这样大的背景下来看我们的新能源发展不仅要从政策角度、市场角度理解，同时也要从政治、正确的角度理解这个问题。

　　国家必争，并不一定讲求经济效益，很大程度上是在我们未来例进入能源领域和高新技术领域竞争中，随着中国经济总量不断增长，而使国家有更高更强的话语权，理解这个问题，讲国家必争就很重要。包括我们讲大飞机，现在有两个大的垄断公司，中国为什么还要发展大飞机？市场机遇在什么地方？回过头为什么讲大飞机？依然是国家必争。从这个角度讲，看问题，可能对战略新兴产业的战略两字，会有一个清醒的了解。

　　二是产业。新兴肯定讲的是市场的成长，显然不仅是短期的，而是要需求持续的高增长。我们科技部的角度更多的是讲的产业化，当我们来研究战略新兴产业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它是个产业。所谓产业有四个，第一要主导技术。第二要成规模的市场，

    三是商业资本的进入。不仅仅是靠国家的投入，最重要的是所生产的产品能够创造出一种相对有竞争力的价值。如果依靠政府的优惠、采购和补贴来支撑一个产业，它不是一个产业而是一个产业化的过程。这一点我们来理解战略新兴产业，切切实实要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第二观点，讲一下技术发展趋势和战略新兴产业。我是来自科学技术部，大家都很关心。包括这次金融危机之后，大家都把走出阴影和复兴之路寄托在一些重大的技术发明和产业的发展上。所以这也是我们提出战略新兴产业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宏观背景。有很多判断，包括我们的科学家群体认为从上世纪三十年代以后，整个全球在科学技术上就没有重大的突破，已经沉寂了六十年。按照演化经济学的观点，按照从1870年左右，一直到现在一个大的发展变化来看，其实每隔48年这样一个周期就会出现一些重大的科学发现，同时为重大的技术发明提供例文基础和完美的理论模式。

　　那么自然有一种观点认为，既然我们已经沉寂了六十年，肯定是要重大突破。从现在看也是到处在不断的创新，科技投入越来越多。但是我的问题是，既然沉寂了六十年，为什么不能继续沉寂下去？

　　第二个问题，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后，或早过晚都会发生重大的技术发明。关键就在于或早或晚，晚到什么时候？其实我们在做大量的领域的分析，我认为至少在五到十年之内，我也和王宇一样，很特别的观点，五年和十年之内，不会产生重大的技术发明。但是我的观点是，无论是从材料、新能源、生物还是航天、航空、先进制造等领域观察上来看，我认为出现典型的技术的时代特征，如果和前几次工业革命相比，工业革命获得了新的动力，创造了新的材料，形成了新的工艺流程，与之相比，我认为现在的科学技术发展在各个领域当中，一个集中的特点就是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技术特征，这反映在各个领域。现在认识到的很重要的，三个特点，第一低碳，第二智能，第三泛在。大家可以观察3G，大家也可以看到新能源以及我们电力系统的整个改造，中间一个重要的环节是智能电网，它和我们现在所说的这几个特点都有很密切的关系，这是我们各个领域技术突破方面，都在努力的方向。

　　除了这些技术特征以外，我认为现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如果和过去的产业成长过程相比的话，我觉得有几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和过去是不同的。第一，这种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初期，从研发、生产过程一直到市场，都是高度全球化。我们讲开放论坛，刚才王宇也讲了开放的问题，讲到整个我们观察到战略新兴产业，从研发的角度，你看我们的风能和太阳能，所有的团队，国内的研发团队，或者有海归的背景，或者本身的研发就是被全球组织起来的。这个特点非常明显。同时我们也看到，太阳能的94%都是出口的。

　　昨天凤凰财经报道，讲到美国失业率今年9.7%，比上个月降低了0.1个百分点。昨天财经报道又讲到，截至第一季度，整个能源的增长依然是新能源的增长，平均11%。其中风能达到了635亿美金，太阳能达到了307亿美金。其中风能中，中国贡献了一半。这一半，当然我们可以看到很多风能的电站在建设，但是很大一部分在出口。因为面临的都是国际市场。这种研发的全球化、生产的全球化是非常突出的特点。

　　第二个特点，全体性的出口。新能源里头到处都在出现新的可能性。比如风能，大家看到的都是径相发电，现在已经有垂直轴发展的研究，现在已经越来越突破，非常令人振奋。同样风场的条件下，没有切入和切出，也就是没有风力大小的影响。在同样面积的条件下，它比径向周，水平周的发电，可以布置更密的风力发电机组。同样的建设上，比水平轴的建设上要节约大量的成本。所以我说可能会产生一些颠覆性的影响，但是有争论，因为还有其他技术的发展。

　　所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存在多样性的技术选择，不是单一的。不要以为我们所看到的技术就是有可能最终被市场认可的技术。还有大量新的技术可能出现，对这一领域或者主导产品的形成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第四个特点就是伴随技术的多样性，商业模式的创新变成了整个战略新兴产业的发展的最关键的因素。现在最时髦的，物联网，4月份我也到宁波来参加毛市长亲自主持的第四方物流的研讨会。第四方物流本身更重要的是一种商业模式的创新。如果第三方物流导致的更多的物流企业越来越大型化的话，在我看来，第四方物流的出现，包括在物联网技术的支持下出现的第四方物流，将以中小型的专业化公司为主。这就发生了非常重要的商业模式和业态组织的变化。

　　同时我们再看，苹果手机iphone，苹果的触摸电脑ipad，其实这种技术十年前微软就已经提出了，但是苹果手机2009年创新了两个新的技术，iphone一下就占到全球市场的10%左右，增长非常迅速。ipad马上就成为了手提电脑市场增长的最快的产品。但是都不是实质的问题，实质的问题是当苹果手机出来一个月之后，中国的厂商已经能生产出同等技术、同样设计方式、同样模式的手机。

　　在触摸电脑出来之后，中国公司以更快的速度在一周之内就生产出了触摸电脑。千万别说中国是模仿，千万别以为是这样。什么意思？技术是存在的，但是通过一种商业模式把它组织起来，成为一种能够创造财富的产品，这是关键。所以之所以中国的厂商能够迅速跟进，就是因为所谓的iphone手机的三大发明，触摸、流动、滑动，关键的技术都是存在的。所以这种商业模式创新，就把已经存在的技术怎么样修组合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我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从一个地区的发展来看，其实很重要拼的，包括企业层面，竞争的不是技术的好坏，竞争的就是市场配置的效率，市场要素的配置效率。所以我觉得商业模式的创新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要讲这么多特点，这就涉及到我要讲的第三个问题，政府的作用，政府要干什么。我们习惯于所有的东西，无论是宏观政策也好，还是产业发展也好，还是具体的企业遇到了困难，还是进出口出现某种波动之后，都认为政府主导。什么含义？在我们现在的发展过程中，只要是一个开放的经济，必须是市场经济的国家，必须快速推动整个国家市场配置的机制和效率。

　　所以讲政府的作用，我认为有很重要的意义。是因为我们现在把战略新兴产业的发展的主导权和投资者，甚至购买者都依托在政府身上。所以我们又回到战略新兴产业的原始点，在战略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我认为政府至少要扮演四种角色，第一，投资者。一定要注意，政府在投资过程中有三个作用，第一，一定要持续进行研发投入。你不知道哪个地方可以长出葱，不知道哪项技术会成功。

　　当企业规避风险的时候，他会选择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他不会冒更大的风险去选择另类的技术。这时候可能就使我们在技术选择上丧失了很多的机会。从我们国家和其他国际的国家的竞争角度，我觉得政府的研发投入一定不能顾此失彼，一定要培育出在同一领域可能有不同的技术选择的可能性。

　　第二个政府作为投资者，就是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需要相应的基础设施的投资。大家讲到电动汽车，先不说价格和政府补贴，如果电动汽车构筑不成现在中石化、中石油遍布各地的加油站的话，那么电动汽车是无法普及的。它仅仅能在公用车的市场上做文章。因此，相应的基础设施的投资就非常重要。同时新能源，无论是风能也好，还是太阳能也好，当你们的家里或者你们楼里变成一个太阳能的消费者，同时你又知道它可能使你成为一个电力生产者的时候，电网的进入和电网的技术，就变得非常重要。

　　第三，事关国计民生的一些大的产业，政府先期的投入也是极为关键的，否则不能迅速积累起一些资本。比如说大飞机，比如说核电。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政府的投资和最终的退出都非常重要。

　　第二个角色，我觉得应该变成市场秩序的建立者。这就包括了有序竞争的问题。战略性新兴产业很重要的标志就是在发展的过程中，至少从现在来看，我们实际上是没有进入门槛的。你可以在不懂技术，你都投资，可以进入。你懂技术，较少的投资也可以进入。因此战略新兴产业还没有迅速形成这个产业投资、技术、产品、工艺、装备的标准。因此在这个条件下，要建立一种有序的市场秩序，那么就需要快速的建立这个行业能够健康发展的一系列的进入和准入门槛。否则的话，你们就可以观察到多晶硅本身的生产，为什么大家都说多晶硅是一个污染的产业？核心的问题就是因为没有进入门槛，投资太快，技术不掌握，放弃的标准的工艺流程，导致了大量的污染。其实按照现在的成熟技术和现在的工艺流程来进行生产，多晶硅本身并不是一个高污染的行业。所以政府作为市场秩序的维护者，特别建立相应产业的门槛是很重要的。

　　第三个角色，市场的引导者。我不是反对政府采购，也不是反对政府的后补贴。从现在来看，电动汽车和LED的技术都是通过政府购买来推动的。但是这导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政府购买一个方面，它通过补贴来刺激厂商扩大规模生产，来评论单位产品的生产成本，使得这种随着规模扩大而导致成本下降，使它越来越变成一个和传统的产品有相对竞争力的价格。同时政府采购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需要新技术进入市场，特别是大规模消费、大规模生产，同时也需要大规模服务的时候，需要一个试错的过程。

　　因此，作为市场的引导者，我觉得政府的采购、政府的补贴都很重要，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政府作为市场的引导者，就要为这种市场未来的发展，能够提供稳定和明确的市场预期，这是非常重要的。

　　就是说我们在整个决策过程中，给厂商、给投资者、给消费者的信号当中，一定要有持续和稳定的市场预期。否则就会出现问题。今天鼓励小煤窑，明天说小煤窑要取消。今天说要大力发展小水电，现在又说不能发展小水电，这个例子不一定很准确，我讲的这种政策的反复，对于投资者和消费者的引导，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第四个角色，政府要做的就是要素的组织者。不仅仅包括资本、技术、人才，很重要的是战略性新兴产业面对多样技术选择的可能性的时候，意味着有可能的企业成长机会的时候，那么政府要做的，需要给这些获得不了技术资源的个人创业者和小企业，提供公共的技术服务平台。这种公共技术服务平台一方面能够为中小企业解决工业技术路线本身的技术问题，另一方面要解决中小企业在成长过程中，他所不懂、很难认识到的商业模式的策划。

　　我们现在很多孵化器，遍布各个省市。但是我们的企业孵化器在我看来，绝大部分，可能说得绝对一点，大部分都是物业管理模式。建了一个楼，有上百家企业进来，提供电力等等服务。但是孵化器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要为所在的企业提供融资方案、产品方案、市场方案和输入管理团队。但是我们现在解决不了这个，我们现在是发挥不了这种功能。

　　所以政府作为要素的组织者，我觉得很重要的，怎么样能够提升我们国家现在已经存在的一些公共服务机构的专业水平和商业水平，这是非常重要的。

　　就谈这些，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指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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