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罗兄弟在古巴妇孺皆知。在公众眼里,如果说84岁的兄长菲德尔是极具魅力的“精神领袖”,劳尔则更像沉稳低调、少言寡语的“幕后英雄”。当菲德尔•卡斯特罗宣布自己已辞去古巴共产党最高领导人职务时,劳尔终于走到台前,站到聚光灯下。
4月19日,身任
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的劳尔•卡斯特罗,在古巴共产党六大上当选中央第一书记。大会闭幕式上,劳尔灰白头发,戴着金色框架眼镜,身着白色衬衫。菲德尔握住劳尔的拳头,高高扬起手臂向人们微笑示意。此前,劳尔是古共中央第二书记、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兼国防部长。2006年,菲德尔在一场几乎致命的肠胃病后,一直处于半退休状态。劳尔通过暂时的权力移交,接管了主席职责,并于2008年2月在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上,当选国务委员会主席和部长会议主席。
“革命的拳头”
早在1959年,32岁的菲德尔就这样对弟弟劳尔做出评价:“我选择他并非因为他是我弟弟——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多么憎恨任人唯亲,而是因为我以名誉担保,如果明天我在斗争中死去,我认为他的能力足以接替我。”
劳尔给人的印象,似乎很安于躲在哥哥闪耀的光环下。他曾说:“我不习惯经常在公众面前露面,除非有必要,我总是刻意低调。这是我的行事方式。”他看上去缺少菲德尔的雷厉风行,也没有那种足以激励古巴人民几十年的演讲才能。菲德尔的足迹遍布全球,劳尔只在美国呆过24小时,几乎没有去过其他西方国家。但他办事踏实,注重经济建设,同时质疑古巴的战略路线,认为人民理应有更好的收入和生活。
1931年6月3日,劳尔出生在古巴东部奥尔金省,曾在东部的圣地亚哥市及哈瓦那求学。在哥哥的影响下,他很早就加入了青年团,后加入古巴共产党。半个世纪之前,劳尔与菲德尔以及切•格瓦拉并肩战斗,抵抗当时古巴的独裁者巴蒂斯塔(Fulgencio Batista)。
1953年7月26日,劳尔追随兄长发动了反对巴蒂斯塔独裁政权的武装起义,攻打圣地亚哥的蒙卡达兵营,但失败后被捕入狱。1955年获释,卡斯特罗兄弟一同流亡到墨西哥,后又一起乘“格拉玛”号回到古巴,开始游击战争。直至1959年1月1日,游击队攻入首都哈瓦那,古巴革命取得胜利。
在既往的革命历程中,一些人认为劳尔是藏在菲德尔背后真正的强硬派。作为一名杰出的游击队领导人,他所领导的组织在“7•26”反政府运动表现最为抢眼。1959年新年前夕,当巴蒂斯塔逃离哈瓦那后,劳尔下令处决大批巴蒂斯塔政府支持者。
取得古巴政权后,劳尔经过多年努力,打造了一支坚不可摧的军队。20世纪后期,这支军队在非洲取得了罕见的成就,在安哥拉、埃塞尔比亚和莫桑比克赢得了三次战役。
随后劳尔倾心于军队建设,实行经济改革试点模式的军队完成了现代化的转变。不过劳尔不单单负责国防事务,还经营有航空公司、酒店、零售店和码头等一连串产业,为古巴旅游业吸引海外游客、赚取外汇,贡献不小。
美国《时代》周刊曾这样评价卡斯特罗兄弟:“哥哥是革命的灵魂,弟弟是革命的拳头。”
“大豆大炮一样重要”
劳尔大学期间主修经济。因此他更能从经济的角度审视古巴的发展。
自上世纪90年代始,劳尔就被认为是古巴领导层中倡导改革的积极派。在经济领域,“增长、增长、再增长”是他的核心战略。他说,国家的要务是在持续巩固国民经济及其生产基础之上,满足人民的基本需要,既有物质的也有精神的,否则不可能有发展。
苏联解体后,他曾开展了几次小范围的市场经济改革,坚持在农业生产方面实行自由市场制度,使一度濒于破产和大饥饿边缘的古巴度过危机。
劳尔有句名言:“大豆和大炮一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2007年底,政府开始将国家的闲置土地分配给农民,同时提高政府对农产品的采购价格,从而在农业领域发起了一轮大的改革。非但如此,政府向民众开放了诸如酒店、高尔夫球场等场所,同时允许他们使用手机、自由购买家电产品等;接着又宣布废除平均工资制,允许劳动者最多获得30%的奖励。2009年,在古巴延续多年的免费食堂补贴制度也告终结。
这些变化对于民众来说,似乎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他们为此感到讶异,因为这在收入低下的古巴人看来几乎是无法实现的:普通工人月薪也只有20美元,住一晚高级酒店需要一年的工资,买一台DVD需要五到六个月的工资,一台电脑则要花两三年的钱。因此,外界将这样的改革视作政府的一次做秀,也有人批评认为改革显得有点激进。
去年12月18日,劳尔在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上发表演讲指出:“我们要么改正方向,要么沉没。”他强调,变革是为了使社会主义可持续下去,而不是回到资本主义;开放和推动私营经济与个体劳动是“不可逆转的”。“从生命的规律来看,古共六大应该是我们这一代中大部分人的最后一次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有义务利用我们在人民面前的精神权威来规划好方向。”
今年4月16日,在古共六大开幕式上,劳尔发表两个多小时的演讲,详细阐述了更新社会主义模式的必要性。他指出现有体制存在诸多弊端,应该通过加快经济开放步伐等变革举措更新现在的经济模式。
古共六大上被重点审议的公职员工“瘦身计划”,可追溯到2010年底那份令人吃惊的裁员通知:“对于那些背着巨额工资单,亏损拖我国经济后腿,让国家无法正常生产、滋生坏习惯、让工人们不努力工作的企业,我们不能也不应该继续维持。”古巴工人中央工会发表声明称,到2011年春天,将会削减50万个政府职位。声明中还表达了一些与社会主义集体思想颇为相悖的理念,如下岗工人在大裁员后,“主要依靠个体管理和个人积极性”找到饭碗。
按政府统计,到2009年底,有超过85%的古巴劳动力为政府工作。劳尔一直给世人一个温和而有节制的改革者形象,正当国际社会普遍认为古巴将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渐进式改革时,劳尔的这次改革动作却如此迅猛地降临了。
在治理国家方面,劳尔更像是一个技术官僚。多年的“二号人物”角色,使他更具备执行者的特点。上世纪90年代初从古巴叛逃的情报官员阿穆察斯特(Domingo Amuchastegui)说,未来,劳尔将成为一名球队教练,培养出更多中年和青年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