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州奥帕洛卡（Opa-Locka）。这一天气温高达95华氏度（35摄氏度）。这是个外表寒酸、犯罪猖獗的小城，大概处于迈阿密和劳德代尔堡的正中间，沿着公路驾驶就能找到。韦恩·胡森格（Wayne Huizenga）安坐在一辆路虎揽胜后座上，在有色车窗和空调冷气的帮助下，车内
韦恩·胡森格的第一个10亿美元就是从垃圾中赚来的。这位出生于芝加哥的企业家最著名的标签或许是影视租赁服务商Blockbuster Video的前东家、迈阿密海豚队现任老板之一，不过使他成为巨富的乃是垃圾。他的第一家公司就叫垃圾处理（Waste Management），1962年建立时还只有一辆垃圾车，很快就发展为业内最大的公司，当他于1984年离开时，该公司已价值30亿美元。胡森格还创立了另外两家全球2000强企业：Blockbuster和汽车经销商汽车国度（AutoNation），然后又都套现离场。
如今，胡森格年届73，净资产达23亿美元，他又回到了清洁美国的老本行。这一次他的企业叫史伟莎卫生（Swisher Hygiene），就算经济出现萎缩，该公司照样能实现增长。它的业务都是其他公司宁可外包出去的脏活儿。史伟莎的员工们走进餐馆、旅店和商店，对洗手间进行消毒、提供新鲜毛巾并带走垃圾。
该业务的利润率很低，史伟莎迄今为止尚未扭亏为盈。正因为此，胡森格在一个酷热的6月的下午来到迈阿密-戴德郡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落。与其说是到访，他的阵势更像是入侵：胡森格与现年57岁的史蒂夫·贝拉德（Steve Berrard）--他三十年来的生意伙伴，乘坐胡森格那三架漆着迈阿密海豚队标志性青色的直升机之一，飞到了奥帕洛卡；20分钟前，他们还在胡森格位于劳德代尔堡的私家机库；现在贝拉德已经将那辆路虎揽胜驶离了破旧的旁道，与一大群运垃圾的卡车和垃圾装卸车汇合。
这里是精选环保服务公司（Choice Environmental Services），史伟莎今年2月份以5,010万美元股票作价买下了这家公司，并承担了其4,150万美元债务。在该公司大门上，出现了一个红白两色的锯齿形“S”史伟莎标志贴纸，置于“Choice”标志下方，看起来像是因为新老板马上就要到来而仓促间所作的准备。调查了精选环保服务的场地后，胡森格颇为满意，但对“Choice”下面那个小小的“S”有点儿意见。“它应该要比现在那样大上10倍。”他说。
这正是胡森格的计划，他和贝拉德正在大举收购清理、垃圾处理和化工行业的公司，计划将整合后的史伟莎扩大为全国性的大公司，旗下所有业务均使用同一个红白相间的标志。“伟大品牌正是如此造就的，”胡森格称，“靠的是一致与统一。”
他认为，整个商业清洁行业--从酒店毛巾换洗到卫生间日化用品制造，规模超过250亿美元，他希望从中分得一杯羹。“卖出Blockbuster之后，我们再也没选择这种感觉过于良好的业务，”史伟莎首席执行官贝拉德表示，“这是要把手伸进马桶搞清洁或者清洗毛巾的脏活儿。”
2004年胡森格和贝拉德出资810万美元，从创始人帕特里克·史伟莎（《福布斯》曾于1994年发表关于他的特写文章）手中买下了史伟莎。当时它的大名是史伟莎国际（Swisher International），涉猎的业务只有卫生间清洁，其特许经营模式并不成功。其股票在粉单市场的交易价盘旋在1美元上下，公司业务和中层管理人员变动很大，更不用说会计方面还存在问题：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曾持续多年追查时任首席执行官的史伟莎，最终他在2002年因逃税而被捕，嗣后又被判处监禁（他已于2004年获释，现在并不参与史伟莎公司的运作，但他的姓微妙地与冲洗的声音有点相似，仍然留作公司名字），2005年底，胡森格和贝拉德成立了一家有限责任公司，以每股3美元的价格从绝大多数史伟莎国际股东那里买断了股份，然后将其私有化。他们俩计划投入7,000万美元，整合原本已支离破碎的业务。“我们的想法是，如果我们做错了，那也是花的自己的钱。”胡森格说。五年内，他们将所有93家特许经营店买回了91家。
去年，将史伟莎重新上市，筹集资本以推进胡森格下一阶段扩张计划的时机成熟了。CoolBrands国际是一家加拿大控股公司，旗下曾有爱斯基摩派（Eskimo Pie）雪糕等品牌，但2008年已将甜品品牌悉数出售，开始寻求收购。CoolBrands拥有的资源，正是胡森格和贝拉德促进史伟莎发展所需的：6,000万美元的现金，以及在多伦多股票交易所的上市地位。
去年8月，通过一笔价值约1亿美元的反向收购，史伟莎国际与CoolBrands组建了史伟莎卫生公司，CoolBrands的高管们得到了新公司的52%股权，而史伟莎国际股东持有剩余股份。贝拉德和胡森格分别拥有21.9%股权，远超其他股东，且迄今仍保持该地位。
上市以来，史伟莎平均不到一周就收购一家公司--总共收购了55家。刚刚上市后的那个季度，史伟莎的新收购几乎完全以换股形式完成。不过，从那时起它们的收购方式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因为现在他们通过私募筹集了1.9亿美元股本，专门用于收购和并购。贝拉德说：“如今大概是五五开，一半现金一半股票，或者现金与卖方票据相结合。”
今年春季的一个周里，贝拉德负责了对亚利桑那州ProClean公司和俄勒冈州Mt. Hood公司的收购，这两家大型地区性化工公司总收入超过4,400万美元，客户数超过9,000。“我在全国范围内出差，进行此类收购，还开玩笑地告诉自己，这些公司喜欢我的说辞，”贝拉德说，“其实他们只是希望与韦恩共事。”
今年2月份，史伟莎从粉单市场升级，进入了纳斯达克，同时保留在多伦多的上市地位。胡森格和贝拉德目前分别持有19%股权，截至本文发表时，价值分别为1.2亿美元。“我们不是只有一点股票期权的消极管理层，”胡森格说，“如果我们干不好的话，我们不仅赚不到钱，还会亏钱。”
迄今为止史伟莎确实在亏损。去年该公司营收为6,300万美元，现金流为负的500万美元，贝拉德和胡森格不指望在2012年前实现盈利。不过，其增长颇为迅猛，即使排除收购带来的影响，原有的史伟莎业务的营收上季度也增长了22%。Baird & Co.分析师安德鲁·惠特曼（Andrew Wittman）认为，史伟莎2012年将实现3.6亿美元营收和7,900万美元现金流，而利润率可达16%。“他们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惠特曼说。
整合全然不同的业务当然面临许多困难，特别是许多收购来的公司都是微型家族生意；整合所需的资本也少不了。对这些问题，胡森格和贝拉德有清醒的认识。“关于这个行业的好消息是，收购的余地有250亿美元，而它们全都是夫妻店，”胡森格说，“至于坏消息嘛……它们都是夫妻店。”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夫妻店被吸收进史伟莎帝国，该公司可以添设更多地区性路线，运营更多红白两色的垃圾车去做“从家门到垃圾场”--这是贝拉德的说法--的工作。Baird分析师惠特曼补充说，胡森格的参与缓解了一些投资者的忧虑，因为他们目睹胡森格通过同样的“收购与打造”公式，将垃圾处理、汽车和Blockbuster转变为数十亿美元规模的大公司。他说：“考虑到他们所需的工作量如此之大，面对的竞争对手又很强大，这本属于高风险投资，胡森格的参与显然使该公司更值得信赖。”
史伟莎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艺康（Ecolab），后者是一家总部位于明尼阿波利斯的跨国公司，市值高达110亿美元。其最大股东是比尔·盖茨，后者自己的投资公司Cascade和比尔与梅琳达·盖茨基金会都持有艺康股份。截至今年9月，盖茨的股权超过11%。其客户名单更是涵盖了服务与餐饮行业的几乎所有巨头，包括麦当劳、万豪和喜来登。相比之下，市值在7亿美元上下波动的史伟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史伟莎的客户不是麦当劳那种大公司--而是这种地方。”从奥帕洛卡考察之旅回来后，贝拉德在劳德代尔堡“Bimini Boatyard酒吧与烤肉”店的门厅里比划着说。这家不算豪华的餐馆向本地企业经理人及其家人出售炸鱿鱼或“巴哈马妈妈”鸡尾酒之类。“你看到这个没？”贝拉德拉着白色亚麻桌布的一角问我，“我们会收走它、清洗它，洗干净后再送回来。我们还清洗地毯、擦吧台的毛巾、拖把头，处理垃圾，清洁卫生间。”
贝拉德全神贯注于史伟莎的业务，从他的员工那里学习清洁行业的各种细节--就连滴定速度、氯含量和碎玻璃这样的琐碎问题，他也乐意谈论。他在Bimini餐馆挥舞着手臂，指着吧台让我看史伟莎牌的地毯和吧台毛巾--它们吸收了泼洒出来的啤酒泡沫。“在这里，艺康不可能比我们做得更好，”他说，“这是我们的客户，我们的地盘。”
贝拉德做着手势畅谈之际，胡森格安静地坐着，小口享用着半份鲯鳅。这两位不太像是一对搭档，贝拉德喜爱社交，很有魅力，而胡森格第一眼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还很有戒心。不过，他也有些调皮的倾向，特别是在跟贝拉德打交道的时候，后者25年多来一直是他的副手。
两人相识于1981年，那时27岁的贝拉德在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现为普华永道的一部分）当审计师，他被指派去审计韦恩的父亲盖里特·“哈利”·胡森格（Gerrit “Harry”Huizenga）拥有的一家建筑公司。盖里特是个荷兰移民，1950年代又把韦恩和全家人都带到了佛罗里达。“做完这份差事后，我就回到了街对面我的办公室，”贝拉德说，“两个星期后，我接到了韦恩的电话，他说五分钟内就要来拜访。”
贝拉德起先不愿意离开会计师行业--他认为这份工作能“保证终生稳定薪水”--可胡森格承诺每年给他3万美元的高工资，还送他一辆奥斯莫比尔轿车，供他的小家庭使用，这打动了贝拉德。胡森格看重的不是贝拉德的会计学位，而是认为他与自己一样很有上进心，贝拉德加盟垃圾处理公司后，胡森格让他进行了一些在职培训。“我让他穿上工作服，坐在垃圾车后面体验。”胡森格笑着说道。
贝拉德原本经常迟到，胡森格的培训还让他改掉了这个坏习惯。多年前，一次商务旅行结束时，贝拉德本该在一个堪萨斯州机场与胡森格会面，结果迟到了15分钟。等他到机场的时候，那架印刷着迈阿密海豚队标志的波音737商务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走了--他的行李都在里面。
尽管现在他让贝拉德负责史伟莎的日常运营，胡森格还是闲不下来，常在他位于佛罗里达、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的家中往返，还乘坐直升机在佛罗里达四处旅行（用他的话说，“堵车的时候傻坐着发呆可赚不到钱”）。他极其信赖私人飞机，运营Blockbuster的年代，在商用机场的柏油跑道上花了许多时间。1980年代后期和1990年代初，连续7年里，贝拉德与胡森格平均每17个小时就在世界某个角落里开张一家Blockbuster新店，两人总是在出差。
“我还记得有一天凌晨三点，我们站在康涅狄格州的一家铺着廉价木地板的酒店，”贝拉德回忆道，“我说，‘你知道，韦恩，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辛苦工作，因为我有小孩要抚养，可你图的是什么呢？’他对我说，‘我追求的是捕猎的魅力。’他现在与那时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1987年，Blockbuster还只有11家位于佛罗里达的门店，遵循他们那套“收购并打造”公式，胡森格与贝拉德将其扩大到4,000家店的规模，然后以84亿美元卖给了萨默·雷石东（Sumner Redstone）执掌的传媒巨头维亚康姆（Viacom）。不过，最近Blockbuster严重衰落，贝拉德看起来颇为伤怀。在Netflix和亚马逊的压力下，这家公司走上了下坡路，今年4月，Dish Network公司只花了3.2亿美元就买下了它。“我们能让它起死回生--考虑最坏的情况，它至少也一直拥有许多媒体资产。”他说。
胡森格看起来毫不介意Blockbuster的衰落，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史伟莎。不过，他确实回忆了1994年那笔使他赚到第2个10亿美元的交易。“萨默是个卑鄙的混蛋。”他一边吃着鲯鳅一边说道。当然，他用的词其实比“混蛋”还要粗糙不少。他抬起头来，调皮地笑道，“他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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