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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河
本报记者 王尔德
实习记者 张 韦 北京报道
人类活动全球变暖的方面影响有多大？
对此，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业委员会（以下简称IPCC）第五次评估报告第一工作组联合主席、中科院院士秦大河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根据IPCC第五次评估第一工作组报告的结论，人类对全球变暖影响的可能性在95%以上。”
根据报告，从近十五年观测的结果来看，温室气体排放的速率在提高，但是温度升高的速率在下降。“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气候变暖停滞，预计会持续一二十年，但气候变暖从更大的时间尺度来看是毋庸置疑的。”秦大河分析。
作为长期从事冰冻圈与全球变化研究的专家，秦大河也曾任中国气象局局长。现任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冰冻圈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兼 IPCC第四次评估报告第一工作组联合主席等职。
秦大河院士近日因为在气候变化领域所作的贡献荣获了2013年年度的瑞典沃尔沃环境奖，该奖是全球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奖项之一，又被誉为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诺贝尔奖”。 目前，秦大河为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中国人。
全球变暖与人类活动紧密相关
《21世纪》：和前面四次评估报告相比，第五次评估报告第一个工作组织报告的结论有那些特点？
秦大河：自1990年以来，我们IPCC开展了一系列的评估报告，第一工作组一共做了五次报告，主要的探讨就是人类活动对气候变化是否有影响的问题，这也是第二和第三工作报告的科学基础。
第二次的结论是人类活动势必影响到全球变暖，怎么影响？影响到多大范围？也没有多说。第三次评估报告，人类活动likely影响到全球变暖，它的概率就是66%。第四次评估报告将这一概率提高到了90%，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五次评估时我们的结论是95%。
《21世纪》：从近十五年观测的结果来看，温室气体排放的速率在提高，但是温度升高的速率在下降。如何解释？你预计温升的速率是什么趋势？
秦大河：最近十五年来，也就是1998年以来温升的幅度变平，原来是1950年以来每十年升高0.12度的速率，但在1998-2012年十几年间升高了0.005度。所以我们称之为气候变暖停滞。
第一，人类排放的温室气体产生热量，从我们的报告里面可以看到，93%在海洋里。其中海洋上层700米以上占得比较多，700米以下占得比较少。最新的研究结果证明海洋环流出现的降温，把全球温升速度给拉下来。其次，温度上升是一个很复杂的关系，有各种因素使得它上升，还有各种因素使得它下降。所以温度变化总是在平衡当中体现上升的快和慢，但是总的趋势是上升。
我们这批科学家通过十几个模型得到的预测结果，认为未来气候还是会变暖，但其后变暖的停滞现象可能还会持续个一二十年，甚至更短。但我们必须承认，由于大气是一个动态的复杂系统，这一未来的趋势仍然存在不确定性。这也是需要气候模型和地球系统模型专家进一步研究。
IPCC报告不能使用灰色文件
《21世纪》：我在2011年采访IPCC的主席帕乔里时，曾经提到 “气候门事件”之后IPCC报告的科学性争议比较大。你怎么看待这种争议？
秦大河： 我们使用的资料是世界上最多的，我们征求的意见范围也是很广的，民主参与的程度也是最高的。所有第一次参加IPCC第一工作组报告的人都很有感触。IPCC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第一个工作组写作队伍259人，加上贡献者将近九百人，还有一千一百人提了意见，将近5万多条，在这么个小小的决策里这么多人参与，而且都是行里的专家。我们有一个IPCC的门户网，你说我要提意见，你把你的真实姓名、身份证号、电话号码输进去，你就可以看全文，看了全文你可以写意见。前面说的五万多评论很多是这样来的。它是对全世界开放的。
《21世纪》：在气候门事件、喜马拉雅冰川消失事件等一系列事件发生后，IPCC计划怎么改革自身？
秦大河：“气候门事件”之后，联合国秘书长和IPCC主席委托国际科学院联盟进行了听证和调查，花了六个月的时间，结论是报告的科学结论没问题。但是他们提的一些建议还是采纳的，比如说我们决策者的会议比较少，所谓决策者包括IPCC主席，三个工作组的7个联合主席，再加上清单组两个和IPCC秘书长，总共11个人。我们经常开电话会议，以后这个决策者会议的频率要提高。
再如，就是不能使用灰色文件，此前喜马拉雅冰川事件使用的就是灰色文件。所谓灰色文件就是没有经过同行专家评议认可的。我们引用的所有文件，必须是在正式刊物上发表的，正式刊物是通过同行专家评议的。假如文件是在报纸上发表，那是灰色文件。
三峡工程与气候变化相关性无证据
《21世纪》：你如何看待霾和气候变暖的关系？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大气溶胶的减少，也就是霾的减少，虽然意味着空气质量改善，但是同时也会导致大气升温。我们应该从科学上认识霾和气候变暖的关系？
秦大河：霾这个微粒气体，简单讲就是大气的短波辐射，大气能量收入变少，它就变冷了。在二氧化碳保持不变的量的前提下，如果单纯地把霾消灭，那就把制冷的因素去掉，所以地球会升温。 所以很多人就问是不是雾霾导致变暖？不是，雾霾导致变冷。
中国气象局发布了过去五十年、六十年气象资料的图，我们在里面可以看到在中国云南、贵州那一带是降温的，尽管全世界都升温？为什么？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个区域的燃煤量比较大，而燃煤导致的霾是降温的。也就是说，全球变暖使整个地球的平均温度升温，但是并不代表每个地方都升温。
《21世纪》：近几年以来关于三峡工程与气候变化的关系，这个争议比较大，你作为国内最权威的气候变化科学家，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秦大河：这个问题我也被问得特别多，这个不是我的强项，但是我看到我的同事们做的研究，没有直接的影响。有人说云南大旱、四川大旱都与它有关系，在科学上没有证据。我还专门请教过这个领域的一些气象专家，他们认为证据不是很充足。因为三峡水库不是一个大面积的水库，它是一个线状的沿着河道的水库，所以它要是能够影响到大气环流发生一些大的变化，比如季风界限发生移动，那可是非同小可，不是一般所能驱动的。（编辑 王世玲）
作者：王尔德 张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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