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戏剧节】除了戏剧，乌镇还有陈丹青崇敬的木心(组图)

　　在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陈向宏的“文艺复兴”大计里，戏剧节是乌镇的一大主线，木心则是另一个。

　　文学家、画家木心1927年出生于浙江桐乡市乌镇的东栅，一生命途多舛，远离故乡多年之后最终回到这里度完余生。他的旧居现在已经被改建为 “木心纪念馆”，于2014年对外开放。这座位于东栅景区里的小宅院，采取预约参观制，从早到晚熙熙攘攘路过的游客，十之八九都会带着好奇的口吻问“木心是谁”。

　　这个有待大众慢慢了解的名字，即将被刻印在牌匾之上、挂在西栅的一座新建美术馆门前。

　　“在2000年家乡的第一个电话打过来之前，这一切根本不在我们的期待当中。”艺术家、木心的学生陈丹青在本次戏剧节期间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说，“当初我和他一老一少坐在一起抽烟聊天，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回到他的故乡，这已经是个惊喜。而等到这些都成了，我扶着他走进家门坐下来，我们仍然没有想到他2011年就走了。木心纪念馆、木心美术馆，从讲来讲去到实地看到还是两回事情。总之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期待。”

　　这座位于西栅入口的美术馆建筑由建筑师贝聿铭的两位弟子林兵、冈本博设计，四方四正的外观与相邻“并蒂莲”造型的乌镇大剧院形成鲜明对比。

　　即将担任馆长的陈丹青介绍，11月15日开馆的木心美术馆将展出数百件木心先生遗留下来的画作及文字手稿，还有另一个阶梯图书馆提供观众翻阅《文学回忆录》里提到的一百多位古今中外文学家的旧版书。

　　“全国有很多美术馆，也有越来越多以个人命名的美术馆，像名画家李可染、刘海粟、徐悲鸿、吴冠中，小地方里也有本乡人建的纪念馆，比如弘一法师和丰子恺的。但可能不容易找到一个馆，这个人同时是画家和文学家。这是我目前觉得这个馆未来会很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又有绘画又有文学。”他说。

　　人生中每个阶段都是错的

　　回到家乡的木心，曾经在得知美术馆设计者与贝聿铭的关系时说，相比建筑师贝聿铭“人生中每个阶段都是对的”，自己刚好相反。从上世纪70年代“文革”期间遭到迫害、80年代移居美国，到1994年他思乡心切偷偷回到故乡却因祖宅变样而决计不再回来，直到2006年他的文学作品得以首度在中国大陆出版——仿佛只有在回乡之后的五年间才时来运转。

　　“但对的时候他又走了。”陈丹青顿了一下说。

　　“在大家的想象中，他是一个大师，但实际上是个雏。他从五六十岁才恢复画画和写作，此前几十年被"文革"全部报废，所以是个到晚年才像文学青年一样写作发表的人。一直到死才刚刚有点名气，被认知。”他说，“我们见到大多数的同类美术馆、纪念馆所纪念的人都已经功成名就。可木心作为一个享年84岁的老人， 大家才刚刚知道他。”

　　1999年，乌镇人陈向宏回到故乡开始筹备旅游公司，看到木心之前发表在中国台湾《中国时报》上的《乌镇》一文，结尾写“永别了，我不会再来”——于是决心邀请他回乡。此后在接受采访时，陈向宏曾表示这是出于“补偿心理”。

　　在这位老乡的推动下，便有了改建木心故居、接老人回乡、请专人照顾。木心逝世之后，其故居被修建为带三个展厅的纪念馆，一个近8000平方米的美术馆也即将开幕。

　　“这些事情陈向宏早都想到了，那时候还是个计划，但现在竟然真的都做到了。”陈丹青说，“所以木心美术馆真正的主角是乌镇，乌镇做了这些事情。”

　　谁懂木心?

　　2011年，木心先生仿佛知道自己要走，要求去看未来的美术馆。彼时乌镇大剧院正在建，台湾建筑师姚仁喜设计的水中并蒂莲还未成形，陈向宏陪着他去看了旁边的那块空地。

　　“他很乐意有个美术馆。要是你自己创作，总希望有人读到，画画希望有人看到，即便是很小的作品也请你看看，每个艺术家都会这样想。”陈丹青说，之所以有美术馆是因为木心留下遗作几百件，而纪念馆能展出的空间太少。

　　而位于东栅景区的纪念馆虽然需要预约参观，但由于每天都有大量游客经过，从去年5月开馆以来累计参观也多达数万人次。据馆内工作人员透露，每天参观者少则百余人，旺季时几乎上千。“这与我在国外看到的已经是无法比较的数字，狄更斯莫扎特故居里几乎都没什么人。但是我也无法从数字判断出到底大家对木心有多少认识。”陈丹青说。

　　自从2005年木心回乡以来，陈丹青帮助老师整理讲稿、出版著作，直至参与纪念馆的设计以及美术馆的建立——为这位曾经要“像寻找敌人一样寻找读者”的被历史埋没的大师博得了声名。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今年出版的《木心谈木心》，是陈丹青整理的木心上世纪90年代在纽约给他们上文学课时的笔记中讲自己的部分，九堂课两万多字，初印五万本，8月上市至今已经售空，现正加印两万本。“也就是说现在有将近五万人想读这本书，买走了，他读不读我不知道，但这已经远远超出木心和我的期待，够了。”他说。

　　“但这其实不好，这不真实。我都不太懂木心在写些什么，如果有五万个人懂得木心在写些什么，这有点如幻似真。”

　　美术馆属于木心基金会，而木心遗作都捐给了基金会，由其委托展出。而新馆的团队总共七八个人，无一有美术馆相关工作经验，但大家都熟读木心作品。其中两名年轻人甚至是木心晚年的学生。

　　“我现在做的就是木心，之后我再看看有没有余力可以做别的事情。看有没有有钱人愿意把钱放在基金会里，去帮助像他一样需要帮助的人。”他说。

　　据陈向宏说，木心逝世之后留下遗嘱要他和陈丹青负责善后。除了下葬、遗稿与个人总画集的出版，还有就是美术馆和基金会。“这个美术馆11月才会生下来，慢慢长大会成什么样子，要喂他什么我都不知道，要慢慢来。”陈丹青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