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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大问题，今后经济的走向。
这里分几个问题谈。第一个问题全世界最大的金矿在中国农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中国人口13亿中，农民占了8—9亿，两亿到三亿农户，农民收入还没有提高，农民收入不提高，中国的市场多大，八到九亿农民，每个农民每年填两三套新衣服，中国的纺织机三班倒都来不及，中国的彩电普及率只有50％多一点，因为农民买彩电、买电冰箱，买小汽车，装一个空调，买一个电脑，这中国市场多大，这几年更新一次。你开拓国外市场，拉丁美洲市场，充其量一个国家几百万人口，但是让农民收入提高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当前中国中央政府决定了，要逐步改变城乡二元结构体制，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城乡二元结构由来以久，从古到今都城乡二元结构，城乡二元结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可是城乡二元结构体制这是计划经济时代才有的。中国从宋朝以后，明朝、清朝到解放前，不断地有人从历史书上可以看到，从清朝中页以后，东北开放，山东人去闯关东，闯关东当时闯了，在农村种地可以买地，进城可以做生意、做工，城里人可以到农村买房买地，农村可以到村里开店，没有城乡二元结构的体制，流动是自由流动的。讲计划体制那就不行，这个叫什么人？叫盲流，怎么叫盲流呢？你没按照计划流动，盲目流动的，不叫盲流叫什么。所以城乡二元结构的制度化，是计划经济，这样就不得了。整个阻碍了农业的发展，农民生活就低下了，而且城乡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最近好一点，你看前几年的情况，一个城里人到农村去养病，写书，画画，租了农民的房子，在那儿住一年也没有人管，从来没有听说农民把城里人押送回城了，没有这回事。可是农民前几年进城打工，证件必须齐备，外出打工没有证的作为三无人员遣送回乡了，这公平吗？二元结构体制造成的。
城里的小孩子受义务教育，上小学校舍是财政拨款盖的，学校老师是财政发工资的，农民小孩受义务教育是农民自己集资盖房子，农民自己花钱聘的民办教师，这公平吗？城乡差距扩大，根本问题在什么地方？刚才讲受教育机会是不平等的？受教育机会不平等，就引起了就业的不平等，就业的不平等，引起了收入运营不平等和生活不平等，然后就造成下一代的又不平等。所以，今天提出来，真正提高农民的收入必须从这里做起，就要改变二元结构体制，城乡户口制度将逐步走向一元化，不分城市户口、农村户口，都有户口就行了。怎样提高农民的收入呢？现在从全国的情况看，首先最穷的农民有多少？最穷的农民大概有三千万人，三千万人在哪儿住？住在山上面，都在几省的交接地区、山上，少数民族，那个当然最穷了，生活条件也不行，没法子致富，以北京市来说，北京市怀柔县，怀柔县城100公里靠了河北丰宁县那一个乡，这个乡叫什么乡？喇叭沟门满族自治乡，这个乡有300平方公里土地，8000人口，全是树，照理应该很富，但是历来是北京市最穷的乡，都住山上，少数民族满族哪儿来的？好几百年了，替皇帝看树林来的，砍几个树，烧几个老玉米就过，北京市下决心，全部迁到山下，封山育林，山上不让住人，山底下盖房子，盖的比别人大，一部分你自己家里住，另外一部分作为家里的空房子办家庭旅馆，家庭饭店，农家乐，到自然保护区旅游的人在你那儿吃、住，烧一个土鸡炖蘑菇，我去看了，家家都有彩电、电冰箱、有的车还有摩托车。乡政府就开座谈会了，说什么？说愚公移山，愚公要移民，不要移山，愚公移山你不了解情况，为什么不了解？你知道的山上的女孩子全家走了，全是光棍，外面的女的不往家里嫁，就没儿子、孙子，子子孙孙开山不可能的，现在时代已经过去了，必须迁移，迁移就富了，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下山迁移。包括一些古村落也要迁移一部分人出来。
安徽南部有一个易县两个村，一个席地村，一个红村，这两个村都被评为节文化遗产了，因为席地村是宋朝的建筑，红村是明朝的建筑，保存很好，我到那两个村去考察，县长陪了我，你县里这两个村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向你祝贺，他当时说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好事，可是你知道，老百姓意见很大，评为世界文化遗产怎么老百姓意见很大呢？他说你知道吗，评为世界文化遗产以后，村里一切保持原貌，不能再动了，现在天气比较热了，农民有点钱了，想装个空调，不让。你家家门口挂一个空调，还像宋朝村子吗，农民骑摩托车可以买，不让骑，你买摩托夜晚骑可以，你骑摩托像明朝村子吗。宋朝和明朝窗子都开的很多，屋檐下面挖几个洞，几个木头栏杆，可是屋里黑的，农民想把窗往下开不让，因为破坏原有的风貌。农民意见大了，你们过现代化生活，要我们过宋朝生活，这是干什么？这个农民当然很坏了，所以想迁一部分出去，到山后盖新村，有空调、暖气，你可以买摩托车，买汽车都行，村里的房子产权是你的。搬出一部分出来，那个地方谁要过现代化生活到那儿去，这里保持原貌，穿宋朝的服装、宋朝的茶馆、酒楼，来人有地方吃饭了，那就收入增多了，异地开发是很重要的。
另外怎么让老百姓富？一定要农业走规模经营。现在承包制搞那么多年，现在的局限性越来越大，一个局限性就是表现为农民都外出打工了，家里的田，中国土地资源是有限的，土地不能好生利用，还有农业现代化跟一家一户的承包制有一定的矛盾。我到吉林考察，去年在吉林考察，吉林是中国生产玉米的大省，农户承包每家十来亩地，二十亩地，跟公司签合同种玉米，你收购。玉米至少分成三大类，一类玉米糖份比较高的，适合宾馆吃的，老百姓买回家的甜玉米，糯玉米。另外一类玉米是蛋白质含量高的，适合做饲料。还有一类玉米是淀粉含量高的，适合做工业原料的造酒的酒精，各家农户不一样，我是签这个合同，可是蜜蜂传花粉不管，他到处传，结果全杂交了，结果都不合格，原来你没有跟合同一样的，这个能怪我吗？我种植的，是蜜蜂传播的。
还有玉米有一种害虫，玉米闽，这个很危害，怎么消灭它，要花钱。到农科站请他来放蜂，刺眼蜂他是消灭玉米闽的。有一户农民看了这个玉米闽太厉害了，就赶快花钱，请放刺眼蜂，他吃穷了，不认得了，他到处吃，周围的都吃了，这家心里不平衡了，我花钱把你们家虫都吃了，结果到人家上门大家分摊点，不干，又不是我请来的我花什么钱，这是经济学的免费搭车理论，这个家就赌咒，明年让虫吃光了，也不再花钱请了，好技术是没法推广，农业不能规模经营，所以现在中国的农村土地制度正面临着新的创业。土地使用权的合理流转，包括出租、转让、入股等等，这样农业可以有新的气象。
我到广东省徐闻县，徐闻县在哪里？在广东省的雷州半岛上的，干旱没有河，靠台风吃饭，来台风就下雨，产量很低，一亩地二三百块钱，外面一些方式，乡镇企业、股份制企业、港资都有，跟农民谈判，你一亩地收多少钱？二三百块钱，你别动了，土地给我种，我出三百块一亩给你租金，你愿意外出打工三百照给你，你不出去打工跟我签合同做合同工，按你的技术水平每个月几百块工资，这样一来农民就愿意了，土地就连成片了，公司投资打井通灌，引进新品种种，徐闻县上万亩大的一片地全种什么？种的菠萝，引进新品种，成完亩地的菠萝，连地名都改了，这个地名叫波罗的海，有的地方成片种荔枝、香蕉的，这样农民收入提高了。这个土地走向规模经营，土地使用权的合理流转是一个路子。
甘肃省的定西市是一个最穷的地方，过去胡耀邦同志考察过，那是最穷，他没有水，一年下雨300毫米，所以说没水就什么不能做，现在那里正在搞什么？正在搞一项工程，叫121工程，我先不懂什么叫121恭城。第一个“1”，每家政府帮你修100平方米的水泥的庭院，干吗要修一个水泥庭院呢？下雨天把雨水不渗到地下去了，有一个管道沟流到两个水窖，每家挖两个水窖，每个窖多深？五米深，上面盖上盖子，用水泥砌好，下雪把雪往里铲，下雨雨水往里流，两个水窖，一个是比较好一点的水质，另外一个是浇院子喂牲口的，这样吃水解决了。第三个“1”，家里有一个沼气池，养牛羊猪粪这个点灯，烧饭。整个就开始变了，生活好了，这就是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农民的生活不断提高。要让农民生活提高，必须有大量的民工外出，这是不可阻挡的事情，农村人太多，中国现在改革开放以后，大概民工出来的是三个浪潮，三个高峰。第一个浪潮什么时候？是85年，85年的时候出来第一个高潮，出来些什么人？是一些壮汉，有力气的，没有什么文化，出来修路、搬大石头，挑砖，当小工，他们的目标很简单，赚几个钱回家娶老婆。90年以后情况变化了，出来第二个高峰，90年发生什么变化呢？就是说珠江三角洲一带外商投资增加，浙江、福建一带民营企业增加，主要是电子产品厂、服装厂、玩具厂，他需要什么样的人？需要少女。第二高峰，90年以后是少女出来，少女出来以后在工厂里做工眼光就高了，就瞧不起那个壮汉，他找对象要找城里人了，至少要跟他一样出来的有前途的，有点知识的工厂里做工的民工。这个女的都瞧不起他了，都出来了，到95年第三个高潮来了，少男出来了，正是这样，我湖南湖北调查了，你看去年冬天在深圳调查，看得很清楚，深圳的外来打工仔当中6个女的比1个男的，农村现在妇女是什么？都是30多岁以上，生孩子、结过婚的，除了少的就是上学的，少女没了，全出来了。这不是坏事，少男也出来了。
农业如果是能够让他们出来，一部分劳动力在农村，规模经营，科技再推广，可能给周围的农村带来很大的变化。我今年到江西、广西、湖南看看，沿公路两边开店、开饭馆，甚至开小工厂是谁？是到广东的打工仔，昨天的打工仔就是今天的创业者，今天的打工仔何尝不是明天的创业者。所以说民工出来不是坏事。你让他在农村干不了什么活，为什么？人多。湖南农村流行一句话，两个月种田，一个月过年，九月就赌钱，干那个事。所以农村就抓赌。湖南农村抓赌怎么抓？家里结了婚的妇女村子联合起来，个人抓老公，别人告诉你老公在那儿赌，妇女都把老公抓了，男的都不敢赌了，可是他不干活，没活干，他就在路边拦汽车这个事。
不久前联合国三个专家到中国来，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座谈，三个专家讲了一番话挺有意思，三个专家说什么话？他说我们三个人走了全世界许多国家，在中国和印度发现一个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在中国和印度发现什么？专家说了，在西方国家打台球是高雅的文化活动，而在中国和印度，连农村都已经普及了，全在打那个玩意，这就是农业劳动力高度闲置的表现。所以说要引导农民工外出，让他们将来到城市、到小城镇发展，这样的话农民的收入就提高了，一人外出打工，全家观念解放，一人外出打工，全家致富就有路了。
这里要谈到就业问题，农民收入现在是可以不断提高，就业问题怎么办？就业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三个来源，失业者三个来源。第一个就是每年新出生的劳动力一千多万人，新出生劳动力意味着每年有一千多万人年满18岁，他就要就业，他读大学了，读大学是推迟就业，大学毕业还得就业，一千多万人新出生的，新增劳动力。第二个是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分流出来的人，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你不改革跨掉了，你也要下岗。你改革了提高效益也会分流一部分人，这是第二个。第三个，农村有大量闲置劳动力，随时等待机会出来，城里工作好找，他出来，这个人多少？一亿五千万。所以中国的就业问题不是短期的问题，要长期考虑。但是我们正在想办法，有各种办法，减员增效都是好办法，减员增效制造矛盾，从宏观上不增效，微观上讲，你条件准备充足了能见效，条件不充足没法增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把下岗变成转岗，下岗变成下海，所谓下海就是自行创业。
我前不久到辽宁的阜新市考察，阜新是一个煤矿城市，煤开那么多年了，有的煤矿枯竭了，职工就要下岗。他的遣散费不发给本人，一个人三万多块钱，帮你在农村盖一个塑料大棚，我去看了，一家一户成排的塑料棚，养花、种菜、生产蘑菇，跟公司定合同，大概一年一个塑料大棚有一万多块钱的收入，那就很好了。我到那儿看了，跟他们聊了，他们都说收入还可以。他们就问我了，我们是什么人啊？是农民吗？我说不是。你不是农村户口，你没有自留地，你怎么是农民呢？我们是工人吗？过去是，现在也不是，你不在工厂上班，不领工资。我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新时期的农业中的、民营经济从业者，什么呢？你们从事的是农业，可是你是面对着市场，从你面对的人当中，将来说不定有很多是种植大户、养殖大户从这里产生，他们就笑了，我们跟你们城里人一样，什么一样？你们有两套住房，第一套住房在城里，第二套住房在郊外，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城里住，星期六星期天到郊外第二套住房里休闲度假。我们也有第二套住房，你说说看，我星期一跟星期五在农村里塑料大棚前面房间是我的炕，在这里照顾生产，到星期六、星期天我就进城了，因为工厂里还有我的宿舍，我孩子还在城里上学，我也是两套住房。所以想办法让他们能够转岗，让他们能够自行创业，这就好了。
广西自治区南宁市，他的下岗怎么解决？他有一个办法，他通知财政局把下岗工人的生活救济费，转拨到园林局、环保局、环卫局去了，通知下岗的到那里报道，那里给你补相当于救济费的一部分钱，这个做了调查三满意，第一满意下岗职工满意，为什么满意？我收入增加一倍，为什么？财政局给我救济费300块钱，我单位又给我300块钱，这就600块钱，更重要的我签合同了，我是合同工了，我有职业了。年轻的下岗工人说了，我下岗找对象都难，现在我定合同了，所以他们满意。第二个满意那些园林局、环保局、环境卫生局满意，因为现在只花一半钱可以新雇到一个劳动力。更满意是广大市民满意，这些局的人员充足了，多年堆积的垃圾山清理走了，河道疏浚了，荒地种草了，荒山种树了，生活质量好了。所以中国很多地方有事没人干，有人没事干，你要地方组织起来更好地把他们一结合，这样就行了。
今后经济发展中一定要看到中国经济开发的重要意义，经济增长潜力在哪里？资源在西北和西南，水电资源西南丰富的多，油气资源西北丰富。现在正在勘探，这样的话，长远发展西部一定要开发出来，中国不会出现后奥运现象。什么叫后奥运现象呢？这是经济学的一个名词，是讲日本当年举办奥运会，奥运会之前投资很旺，经济改了一阵，奥运开完了，经济开始滑坡，经济萧条了一段时期，这叫后奥运现象。中国不会这样，中国为什么不会这样？因为中国广大的西北、西南等着你，西部大开发。中国的投资有广大的市场，这样的话长期来看这是我们增长的潜力，广大的市场。所以，投资的区域我们应该是这样看。但是，西部它感到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他没有人。我到宁夏去，宁夏自治区的领导跟我说，过去说孔雀东南飞，现在我告诉你，现在变麻雀东南飞，麻雀是什么？就是那些一般的技工、小组长都走了。他问我那怎么办？我说没办法。他们干吗走呀？深圳高。你的工资能提到跟深圳一样高吗？不行，你工资不可能提到深圳的工资一样高，那人家就走，那没办法。他说那你说该怎么办？我说好办，技术人员东流无可奈何，走第二步引进企业家路，企业家西进的路。美国当时开发西部的时候，不是技术人员先到西部去，企业家先去，企业家先去技术人员就来了，技术人员跟企业家走。你到浙江、广东、上海、北京，引进企业家在这里建企业，这样技术人员跟着就来了，只有这样子。第一个技术人员东流无可奈何，引进企业家，技术人员跟着就来了，这样我们长远来说，我们的经济是有增长的潜力，但是一开始讲过了，要注意这样一些问题，比如经济增长质量，环境保护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