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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两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人民币升值预期国庆后再度扬起。据报道，10月中下旬南京出现了大规模的结汇现象，市民纷纷将手中的美元兑换成人民币。为了减轻结汇压力，中国银行甚至出台了每人每天最多只能卖给银行1万美元的规定。
10月28日加息之后，人民币汇率走向更加为市场瞩目。鉴于香港和内地的特殊经济关系，有报道说最近一个多月已有100多亿港币的国际热钱进入香港股市，伺机在人民币升值后套利。
在上周落幕的第二届国际金融论坛年会上，人民币汇率成为来自世界各国的财经官员和学者讨论的焦点。199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蒙代尔教授重申了他的“四不”主张———人民币不要升值，不要扩大浮动区间，不要变钉住美元为盯住一揽子货币，不要实行浮动汇率制度。
高盛集团董事总经理胡祖六的观点则截然相反，他认为中国为维持与美元的固定汇率而放弃了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这个成本过于高昂。中国目前经济增长强劲，国际收支良好，各项改革措施积极推进，实行灵活的浮动汇率制度的条件已初步具备。
其他与会的官员学者观点则介于二者之间，他们同意人民币应逐步扩大浮动范围，亦可考虑盯住一揽子货币，但不同意在金融体系改革明显见效之前大幅度放松对资本帐户的管制。
截至9月末，国内金融机构外汇各项存款余额已达1559亿美元，其中一半以上为居民外汇存款。面对持续走低的美元和升值预期下的人民币，内地居民作何反应？本报记者从京沪穗深四大中心城市发回了报道。
上海：波澜不惊
□本报驻沪记者 胡天舒
朱兵坐在滇池路74号中国银行门口的台阶上，抬着头问进出银行的每个人同样一个问题：“要美元吗？”令他失望的是，几乎没有人搭理他。
“要美元吗？8.27给你，后面的65就不要了！”（美元对人民币的央行基准价是1∶8.2765）朱兵扭头看见站在一旁的记者，立刻把记者当成了前来炒汇的市民。
“我有美元，你收不收？”记者接过朱兵主动递上来的简易名片，问道。
朱兵哗地一声笑起来：“我手上的美元多得要命，不收！”用行话来讲，朱兵是上海千千万万炒外汇的“黄牛”
之一。最近人民币加息、美元持续走低，受美元之累，人民币升值压力更大，上海滩上很多朱兵这样的“黄牛”们正急于向市场兜售手中的美元。
对市民来说，美元的贬值让他们觉得手里的外汇越来越烫手。在中国银行上海分行个人理财中心外滩营业部，记者碰到了好几位正在向银行出售美元的市民，他们的想法非常直接：美元利息这么低，而人民币刚刚加息，升值预期也非常强劲，为什么不把美元换成人民币呢？
该行理财中心副主任罗毅对这些市民抛售美元的举动表示可以理解。他说：“人民币升息以后利率是2.25，美元只有0.5625，将近4倍左右的差价，这个数字还是很大的。”此外，如果从2000年欧元兑美元的0.823时计算起，那么美元已经贬值超过35％。
美元贬值意味着持有美元的成本越来越高。记者向中行、建行等多家银行的理财营业部咨询，理财顾问们都承认，市场长线看淡美元的趋势正日趋明显，近期美元贬值的速度在一些时段已经超过银行外汇产品保证的收益率。
基于美元产品风险的加大，各大银行都在加速开发更多币种的理财产品以对冲风险。中国银行在四大行中率先推出降低投资人利率风险的“春夏秋冬”外汇理财产品，以增加客户资金操作的灵活性。令中行上海分行的工作人员感到意外的是，两天竟然销掉480多万美元。
中国银行上海分行一位人士向记者透露，上海市民手中美元的持有量“相当庞大”，但相对周边城市，上海的情况却波澜不惊。中行外滩理财中心一位客户经理表示，并没有出现“黄牛”形容的市民狂抛美元的情况，不过他同时承认，银行方面最近的美元买入量确实增多了。
据中国银行上海分行提供的数据，从8月开始，储户美元兑人民币的结汇量达到1.8亿美元，9月这个指标上升了约17％，到了10月底，该行居民结汇总金额比上月又增长了约34％。可以看出，近三四个月内，居民在该行的美元存款呈现不断下降趋势。
“大家都有这样一个预期，认为人民币会升值，而且现在已经进入升息通道，”中行的罗毅说，“的确有些市民会未雨绸缪地去把美元兑换成人民币，但是中行这边每天买进和卖出美元的业务都很多，营业状况很正常。”
毕竟，人民币还不是可自由兑换货币，从美元到人民币的交易不是可逆的。“你用美元换人民币没有问题，但是想再换美元就不一定换得回来。”大部分银行的理财顾问也都会向急急忙忙试图抛美元的客户这样建议。
体现了多国意志的欧元创下近四年来的历史新高，却也因此没有给市场留下更多的投资机会。一些市民表示，现在美元的历史低位和其他币种的历史高位，使得他们在换购其他币种时“感到为难”。
国泰君安研究所一位研究人员则认为，一旦美联储再次加息的预期成为现实，其他货币可能会走弱，打算把美元换成其他货币的人应当谨慎从事。
“美元年内再次加息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我们也在等待这样一个消息，谁知道美元是不是存在反弹的可能性呢？”中行上海分行个人理财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
广州深圳：略有起伏
□本报见习记者 肖华
“105∶100”，11月8日，深圳皇岗口岸的一家便利店，女店员报出了港币换人民币的价格———隔壁交通银行的牌价则是105.72。这些小店大多会私下做些这样的交易，对于人民币会不会往上涨，店员们漠不关心，“这是政府的事情”。
小店的客人主要是往返深港的人士，图的就是方便，小店一直不愁生意。但在广州的外汇黄牛党们，却明显感觉到了冷清。
11月7日，中国银行广州分行门外，少了“黄牛”扎堆的热闹———除了要出国的学生，今年他们难得见到买美元的人。
像往年一样，秋末的广交会给“黄牛”们带来了大量美元，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没多少人买美元了？当记者提及人民币可能升值时，他们表示没听说过。
一墙之隔的中国银行广州分行里，工作人员显然要专业得多，其中一位告诉记者，与往年相比，来卖美元的人明显增多，因为加息了——“美元活期利息只有0.075，两年期也才0.6875，加息后人民币活期都有0.72，当然换成人民币存更划算。”一位居民指着大屏幕说。
在深圳，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地下钱庄老板认为，他那儿也发生着变化———往年客户总是在月底和年底集中卖外汇，今年已没有这样的时段之别了，因为“大家都不愿意把外汇留在手上”。
尤为焦灼地渴望将外汇结算清楚的，是进出口商。面对人民币可能升值的前景，他们感觉这将是个难捱的冬天。
从事鞋类出口十余年的黄先生说，“人民币升值只是早晚问题，早做准备为妙”。他现在的利润不到10％，如果升值10个点，今年的活就白干了。目前，黄正忙着将国外货款尽快结回来，“这是最起码的，能提前结更好，不亏本是底线”。为了降低风险，他还打算试着与银行进行远期结汇。另一位拿着汇票赶往银行的进出口商则表示，“实在结不了汇的话，如果美元贬值，不如干脆放在国外的关联公司，等情况好转时再打回来”。
进出口商几乎一致的行动在银行账面上得到了直接反映，华夏银行深圳分行国际业务部副经理吕治透露，从上周起，结汇——主要是港币——每日增加额相当于一两百万美元。原来该行结售汇比例约在4∶6，目前已经持平。
与大部分人的反应不同，在深圳一家旅行社工作的石小姐选择紧握美元，“还是美元拿在手里放心”，就算人民币升值10％，她也承受得起，“升值后我还要多换些美元，这样可以把成本拉下来”。
比她更看好美元的是从事金融业的钟先生，他将手中的人民币都换成了美元，“我赌人民币贬值”。在他看来，赌人民币升值的人有90％，他属于少数的那10％，而这10％基本在他那个圈子里，他们同样在买进美元。
“一提到汇率就兴奋”的钟先生判断，人们跟着国际热钱抛售美元，不过就像股市里的小散户跟着大庄家，“政府怎么能坐视热钱如此折腾我们的货币，当年香港不就不惜代价力守港币吗？”
几天的采访中，无论是在广州还是深圳，无论是在大银行还是小银行，记者都没有发现集中抛售外汇的人龙。“从去年说到今年，大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吕治认为现在的反应都还比较理性。
而事实上，这些年来人民币一直在平稳升值，“几年前100港币能换120多元人民币，现在是105。”便利店女店员说。
北京：平静如常
□实习生 张勇
11月7日下午，中国工商银行北京分行朝阳支行二楼的四个个人外币窗口只开了两个，但半小时内只有3笔业务，其中结汇的只有一笔———金额是5000美元。工作人员表示，与10月28日加息前相比，这几天的工作量变化不大。
11月10日下午的北京市商业银行总行营业大厅里，对公外币非现业务窗口在20分钟内没有一笔业务。业务员刘晏慈自10月29日来便一直当班，她表示这里的业务量没有明显的增加。
不仅结汇业务，居民的外汇交易也并未活跃起来，尽管人民币利率刚刚提高，而人民币的升值传言也日甚一日。
11月10日下午3时，北京复兴门，招商银行北京市分行24小时汇市交易厅里，可容纳百余人的大厅里人头稀落。电子交易屏上红绿交替，但只有5个人坐在前面若有若无地看盘，一位40岁左右的女士更是旁若无人地在一张长椅上小憩。
“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少我没有看出加息让更多的人来，也没有听说我的几个老伙计因为这多做了几笔。”70多岁的徐广湘老人告诉记者。早年做外贸的他现在仍为一家德国跨国公司做咨询，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在这里看盘。“人民币利率变动对于外汇实盘交易的影响微乎其微，我更多地根据各国经济状况和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他解释说。
常年活跃在雅宝路一带的外汇“黄牛”也难觅踪影。11月7日，记者在这一带的银行、市场、酒吧前转悠了两个小时，但一个“黄牛”也没见到。“大概是天气冷了吧，有日子没见这拨人了。”这是附近的看车人给出的答案。11日上午，三里屯一家中国银行的门口，一位30多岁的男子终于凑上来问道：“要美元吗？”他抱怨说生意越来越难做，手里的美元压得太多，“自从旅游旺季一过（10月之后），就没有做成几笔大的，利差又少的可怜，不如先歇着。”
他给出的价格是8.2760，比银行的现钞卖出价8.2889便宜一分多钱。
工行朝阳支行的一位理财顾问表示，加息后的确有不少人来询问是否应当结汇和外币如何投资，但是真正动的人并不多，更多地是在考虑和等待。其中原因有以下几点：国内目前对于外汇依旧存在管制，结汇容易购汇难；银行可以提供多样的外币理财工具，而且收益较高；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可能不大；手中拥有大量外汇的人群，对于近期人民币小幅加息并不敏感。
“怎样操作关键是看你做什么用！”中国银行北京王府井支行理财中心业务主管李亚兵这样认为，如果需要用人民币或有好的人民币投资品种，自然可以结汇；否则还是持有外币比较好，毕竟国内收益高又放心的投资还是少，而外币理财产品的收益并不比人民币存款低。
李亚兵同时表示，加息后结汇数变化不大并不表示数额少，虽然不能透露具体数字，“但事实上自从5月初结汇额便处在一个高位，因为那时对人民币升值的期望最大。”
来自招商银行北京分行的消息也支持了这一说法，个人业务部相关负责人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今年2－3月和8－9月间该行结汇数非常高，4－7月间回落到正常量，加息后和正常量差不多。原因之一是升值消息基本被消化，二是加息已成为预料之举，市场反响不大。
“现在外币资产不妨多元化配置，如买些港币。因为主要币种对美元都已大幅升值，只有港币还存在升值空间，而且经常用、易兑换。”李亚兵给出这个建议。
10月29日后人民币与主要外币存款利率对照表（年利率％）
资料来源：中国银行网站（注：人民币定期存款利率为整存整取利率）
人民币一年期无交割远期汇率（CNYNDF）是亚洲外汇市场的一种远期外汇合约，但此种合约无需本金，并不进行实际交割，仅反映外汇市场对汇率变动的一种预期，与内地人民币汇率的生成也没有关系。谷纯悦、陈锋／制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