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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记者 韩城 河南报道
“河南首富孙树华涉嫌贷款诈骗罪，警方已经对此展开调查。”2月20日，这个消息得到了河南省公安机关的证实。孙树华，河南华林集团的董事长，在“2004胡润百富榜”和“《福布斯》大陆富豪榜”上，孙本人所拥有的财富都被标明在10亿元以上，胡润将他列为河南首富。
“警方发现华林集团的贷款黑洞很大，多是重复抵押贷款。”知情人士这样告诉记者。2004年6月初，交通银行郑州分行要求华林归还即将到期的1.9亿贷款，此后多家给华林集团提供贷款的银行不断向华林集团派驻巡查人员，他们的担心在于：除了主业塑料及PE管材等产业外，由华林集团竞标筹建、总额近200亿元的多项国家和省级重点工程项目近两年全部被迫搁浅或放弃；集团下属的化肥、篷布、白酒、地产等多项产业从去年年底以来也纷纷对外出售、租赁，或者宣布破产。据查证，华林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共通过周口及郑州的几家银行贷出了至少40亿元资金，而华林最主要的收入是塑料及PE管材业务，集团称在2004年此项业务的合同销售额有4.6亿，利润率为5％-6％，按此计算，纯利在2300万到2800之间，相比孙树华200亿元的庞大产业群，这显得微不足道。
急剧扩张之虞
在淮阳县甚至周口市，华林集团是规模最大的企业之一。淮阳县的一位官员对记者感叹：“它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宝贝疙瘩。”
孙树华从小失学、卖过烧饼、捡过破烂。后来做农用塑料薄膜起家，起初并不起眼，但自2002年开始，当地社会各界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当年初，华林联合安彩集团，在国家重点工程“年产10万吨聚乙烯燃气管道项目”的竞标中一举胜出，使其顺利在淮阳县落地，总投资12.5亿元。
这还仅是开始。进入2003年以来，华林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又先后将多个国家级、省市级大型工程项目收入囊中，行业涉及交通、能源、路桥、教育、化工等多个领域，且以基础产业为主。这些项目若完全开工，需要投入的资金接近200亿元左右。
几乎与此同时，华林集团也开始针对国有企业展开一系列扩建和兼并活动。2002年以来，华林集团在全国各地新设立的各类公司不少于15家，其对外公布的总资产变化情况为：2002年16.5亿元，2003年33亿元，2004年43.7亿元，增长额及增长速度令人咋舌。
孙树华依靠银行的力量落实这些计划，目前，华林集团到底从银行贷出了多少款一直都是一个谜。华林集团向外界公布的数字为26亿元，而记者经过多方查证，了解到其数额为40亿元左右，其中部分贷款记录如下：浦发银行郑州分行金水支行2亿，中信实业银行郑州分行文化路支行1.3亿，广东发展银行郑州分行1亿多元，农行系统20多亿元，其中农行周口分行8.9亿元。华林集团没有对此予以确认。
大部分项目停工停产
但这些贷款并未完全在孙树华的产业群中得到应用。记者在该集团主业PE管材的生产基地华林化学建材有限公司看到，该公司16条生产线目前只开工了1条，且还是小口径管材生产线，几个车间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在搬运一些货物。
紧邻华林主厂区不远的西南边有一块空地，是“25万锭紧密纺项目”工地，该项目动工不久后紧急停工，不过，据华林集团介绍，项目所需的购买设备款集团已经支付，但不愿透露具体数目。
与其命运相似，华林集团设在商水县的锂电池工程也仅是在2003年3月进行了一下奠基典礼，当时场面热闹非凡，现在一年多的时间过去，那里还是空地一片，只留下几个未完工的钢结构。华林集团公开的资料称，因为此项目的污染问题无法解决，集团已“果敢放弃”，但损失无可避免，数额达3000多万元。
2003年12月，华林集团联合北京横向经济联合开发公司，在郑州成立河南横向经济联合投资公司，双方分别占有股权80％和20％，法人代表为孙树华，由该公司通过公开竞标并参与筹建开发的南阳天池崖抽水蓄能发电站项目、哈尔滨市三环路工程、松花江通河-正阳县斜拉大桥、新乡至长垣高速公路等项目也皆因资金问题被迫搁置或放弃。
即使是孙树华赖以为基石的农用薄膜、土工膜、篷布等产品的生产线，也纷纷停产。去年年底，记者赶赴华林集团旗下的三元化工有限公司，了解到该公司只是在去年由外地人承包“生产了3个月的化肥”，其余时间一直都处于停产状态；而华林四五酒厂平时也只开工3条生产线，由于不能按约支付收购价款，目前周口市川汇区重新收回了对它的所有权。
银、政、企之间
一年前，记者在采访华林集团副总经理罗镇时，他告诉记者“孙树华和银行的关系一直维持的很好，不一般”。这种情况在当地的农业银行更为突出，记者了解到，截至目前，农行贷给华林集团的资金至少还有10亿元，而在即将争取到手的黄河三桥工程项目中，据说农行还将通过本系统为华林集团融资15多亿元。
一位曾和孙树华一起共过事的企业界人士这样描述孙树华的“贷款模式”：“刚开始创业时，比如能从银行贷出10万元，那么他就敢拿出一半去跑关系，从银行贷出100万元；有了这100万，他会扔出20万、30万甚至更多，从银行再次套取500万……如此循环往复，雪球越滚越大。”
照此看来，孙树华的融资方式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技巧。但为什么却能维持这么多年？
“华林集团到处投标争取工程，某些银行为了所谓的资金安全，地方政府部门出于维护地方形象的需要，也在主观和客观上对此推波助澜。”谈起华林集团近两年的项目扩张，河南省工程咨询公司的一位副总经理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这些项目都扔到那儿了，没有得到有效开发。我们还没说上几句不同意见，下来就有人到处告状。应该问一问，它到底有没有开发的实力，有没有充足的专业人才、相应的技术水平和具体的项目管理能力。”
“我们有6亿元的银行贷款要还。”华林集团一位高层管理人员告诉记者，但资金短缺使还贷变得非常困难，在银行的紧逼之下，淮阳县财政部门施以援手，匆忙之中替华林集团偿还了部分资金。记者经过采访该县的许多部门了解到，这笔资金的数额在6000万元左右，其中包括淮阳一中为扩建校区从银行贷的1800万元款项。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举全县财政之力替一个民营企业“还债”，这在当地历史上绝无仅有，人们从中也可以看出华林集团在当地的地位。
“有些决策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采访中，周口市的一位政府官员则为孙树华叫屈，“华林集团的发展得益于地方政府，但有时也受制于地方政府企业规模已经与领导的政绩联系在一起而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诸如‘拉郎配’的企业兼并、‘贪大求洋’的项目草率实施也就在所难免了。
神话破灭
华林集团巨额贷款的去向成谜，这也是警方介入的重要原因。早在去年年初，孙树华就与其相伴近20年的结发妻子于秀丽办理了离婚手续，进行了财产分割，随后，于就借故去了德国，至今未归；知情人士介绍，于本人过去一直在华林集团负责会计工作，而华林集团PE管材项目的设备、原料大多从德国进口，“华林集团曾向国外打去巨额资金”。 在案件定性之前，华林集团仍在维持生产。
“今年市场竞争特别激烈，原材料一直上涨，肯定要淘汰一些小厂子。不管集团的其他产业怎么样，我们这一块儿(PE管材)的问题应该不大。”华林化学建材公司一位姓刘的销售人员告诉记者。
与他的观点几乎一致，华林集团宣传部长刘建中也认为华林虽然遇上了还贷难关，但未来主业的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现在，集团的主要精力都在争取黄河三桥工程的项目贷款上”。
按照华林集团已经变更的工商注册登记，其“经营范围”主要包括“农地膜及塑料制品生产销售”和“路桥工程建设(凭有效资质证经营)”。很明显，郑州黄河三桥工程就和华林的主业紧紧捆绑在了一起。而其他项目，知情人说：“都剥离给了河南横向经济联合投资公司。”
但即使是郑州黄河三桥项目，目前其去向也是飘忽不定。根据相关规划和规定，该桥总投资需要23.9亿元，业主公司先期则要有35％的资本金，这也就是说，华林集团必须拿出8.365亿元的自有资金。根据目前华林集团资金吃紧的情况，这笔钱已无法在短时间内筹措到。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华林集团之所以这样对郑州黄河三桥项目如此热衷，其目的主要是“靠银行贷款补过去留下来的窟窿”。
一座黄河大桥，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样的故事或许有些残酷，不过现在看来，华林集团连这样的“救命稻草”恐怕也抓不住了。据河南省工程咨询公司的一位副总经理称，目前，河南省政府部门已初步决定将郑州黄河三桥项目的规划由原来的“一般公路”改为“高速公路”，正在考虑更换业主。同时，记者了解到，华林集团旗下的三元化工目前已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孙树华赖以发家的沪光塑料厂也已被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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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一下“孙树华”，相关网页2380篇。孙树华今年40岁，90年代初起家于棉花育苗所需的塑料地膜生意，后组建华林集团，逐渐涉足建材、建筑、教育、白酒、咨询、餐饮、旅游、高速公路等缺乏关联的众多产业。
（ 责任编辑：铭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