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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金融改革如果从1996年11月号称“日本版金融大爆炸”的金融改革算起，至今已经十年了。回顾日本金融改革十年的成果，应当给予十分肯定的评价。同时对中国的金融改革也应该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安志达
日本的金融改革按照时间顺序可以划分成两个阶段：金融改革的第一个阶段基本上是以稳定金融秩序，消除不良债权作为主要的方向。时间跨度大约是从1997年至2004年的8年间。第二阶段基本是以金融的自由化和国际化为改革的主要方向。以2004年第4季度日本主要银行的不良债权问题基本解决，金融厅发布“金融改革计划”为起点，第二阶段的金融改革刚刚开始，至今仍在进行之中。这也就是说，日本金融改革的目标首先是把金融系统的安全性和可持续发展的机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来考虑，而金融系统的效率和竞争的机能则是放在金融改革的第二阶段来考虑的。
“金融大爆炸”为标志的第一阶段改革
第一阶段的金融改革以1996年开始的“金融大爆炸”为标志。1996年11月公布的金融改革方案宣布：在5年内全面解除金融管制，以建立一个自由、公平和全球化的金融市场。日本这次的金融大改革，目的在于转换现行的金融机制，由行政督导的模式转向市场机制的模式，通过规制缓和来解除金融业的种种行政束缚，让金融业放手去开发和推广金融创新产品和进行机构重组。当时日本金融当局乐观地认为，如果此次金融改革成功，日本将会成为世界上较为自由、公平和国际化的金融市场体系，由此日本经济也会走上振兴复苏之路。
但是金融改革一开始就面临了重大的考验。因为日本泡沫经济破裂后形成的巨额金融不良债权，使得日本金融体系面临崩溃的危险。日本金融所面临的形势首先是金融系统的安全和金融秩序的稳定。
从日本金融改革第一阶段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来看，金融当局对解决银行不良债券、稳定金融秩序的决心下得很大，特别是对银行不良债权问题提出了到2004年9月限期解决的要求。
1998年10月，日本国会通过了《金融再生法》和《金融机制早期健全措施法》。这两个法律的立足点都是侧重于对拥有大量不良债权的金融机构的处理，即尚未破产的金融机构因资本充足率达不到标准时，可以向金融再生委员会提出救助，由公共资金进行注资。但是资本充足率不足的银行在向金融再生委员会提出注资申请的同时，必须提交包括重组等内容的经营健全计划。经审查同意后，政府将采取以公共资金购买银行可转换优先股和次级债券的形式实施注资。
从1998年起根据以上立法，金融监管当局为帮助银行彻底清查和加速处理不良债权，出台了一系列配套的措施。主要有以下一些：1、参考美国划分不良债权的五级分类标准，改变了日本银行对不良债权的统计方法；2、按照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的资本充足率原则，严格了对银行自有资本比率的要求；3、将以前银行会计决算时采用的“簿价制”改为“时价制”，即银行资产中的流通证券要按照市价随时重估价值，并按会计年度结束时的市价记入报表，对长期持有的非流通投资证券，银行也要以历史成本法算得的价格记入报表；4、证券交易损益要记入“证券交易损益账户”，不得像过去那样用“飞账”的方式隐瞒不报；5、银行要设立风险损失准备金等。
2002年10月，日本政府又出台了金融再生计划，其目标是到2004年9月，主要银行的不良债权比例必须减少一半以下。再就是为避免金融机构倒闭对产业造成的连锁反应，结合金融机构的再生重组，同时成立了产业再生机构。产业再生机构是由日本政府出资，对企业进行重组的一个机构，它的存续期为五年，五年以后，由政府决定其是否继续存在。
由于以上改革措施的实施，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日本银行业形势渐趋好转。各大银行处理不良贷款的行动按计划顺利进行，至2004年9月的最后期限前，日本大型商业银行的不良债权减至一半以下的目标已实现。
从金融改革后的银行盈利能力来看，各大银行均有较大改善。据日本国内的统计，除了理索纳(Rirona)集团2003年财年净亏损之外，其他大型商业银行全年净利润总和超过1兆日元，与2002财年亏损4．6兆日元形成鲜明对比。从瑞穗金融集团、三井住友金融集团、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和日本UFJ金融集团中的四大核心银行公布的2003财年中期业绩来看，四大银行到这时均已扭亏为盈，净利润总计9439亿日元。四大银行2003年度全年盈利突破了1兆3000亿日元。
在第一阶段的金融改革中，日本的金融机构在处理不良债权的同时进行了大规模重组，金融系统也出现了结构性的调整。从1996年起，日本的金融界掀起了一次次的合并浪潮，日本的13家大型商业银行经过不断地兼并与重组，最后只剩下五大银行集团：瑞穗、三菱东京、三井住友、UFJ和里索纳银行。2003年里索纳银行因大量坏账问题被准国有化，已不能看做民间大型商业银行。而去年7月，经营上出现问题的UFJ银行已经宣布和东京三菱银行合并。所以现在日本的银行业实质上只剩下瑞穗、三菱东京和三井住友这三大银行集团。
金融改革计划为标志的第二阶段改革
日本金融改革进入第二阶段的标志，是2004年12月日本金融厅公布的“金融改革计划——面对金融服务立国的挑战”。现在日本金融结构的调整又出现了一个新动向：在基本完成了银行业的重组之后，银行业又在向与证券业合并的方向发展。日本金融机构也由分业体制下分别独立的金融机构正在向混业经营的综合金融机构的方向发展。
金融改革前日本金融体系的特点就是以银行为主的间接融资系统和银行与证券、保险等相分离的分业经营体制。通过第一阶段的金融改革之后，日本的金融分业体制基本已经放弃，现在日本的所有大型商业银行都是以金融控股公司的形式进行金融混业经营。
这次日本政府的“金融改革计划”提出了大力发展直接金融，提供可以让国民有多种选择的金融产品的目标。通过资产运用手段的多样化和效率化，引导日本的融资结构由“储蓄型金融”向“投资型金融”转变，这同时也可以避免金融风险过于向银行集中。
日本“金融改革计划”的具体实施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创立新的金融法律体系及具有活力和效率的金融市场。改革计划按照英国制定“金融服务法”和美国制定“金融服务现代化法”的原则，也提出了制定日本的“投资服务法”的目标。在这个新的法律框架下，将不再有传统的银行、证券、保险、信托等金融行业的区别，所有具备投资服务资格的企业都可以作为投资服务的主体，为投资者提供服务并对投资者负责。改革后的新金融体系将以保证投资者利益作为企业治理和金融监管的主线。
2、设计多样化的金融商品和服务。促进业外企业进入金融业，在公正交易的规则下进行竞争。例如去年金融厅就已经批准了大型超市连锁店洋华堂经营银行业务。索尼公司也在几年前就已经营银行和保险业务。同时银行进入证券、保险业也已经成为普遍的现象。今后日本金融机构的主流形态将是混业经营的综合金融机构。
3、实施金融IT战略，扩大网上银行和网络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新型金融业务。日本金融业的IT投资比起欧美先进国家要落后一大截，原因是成本偏高。因此日本金融业今后将在降低成本和扩大网上交易的基础上，实施IT战略。具体做法就是：提供便宜、便捷的网上金融产品和服务；完善网上购物的支付结算系统，及其相关法律；通过IT手段实施金融机构之间的信息交换；完善网络金融的基础设施，实施“路径战略”和“店铺战略”等等。
4、构筑适应金融国际化和结构变化的新型金融制度。随着国际性的金融规制缓和以及综合金融机构和大量新金融产品的出现，将制定新的金融制度和金融监管体制。例如，针对综合金融机构的跨行业经营以及由此出现的新的交易方式、交易品种等问题，构建新的检查和金融监管体制。适应金融国际化的大趋势，大力促进金融资产的流动化和证券化，活跃金融衍生产品市场，并建设相关的金融基础设施。
5、促进金融行政的国际化和积极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此次日本金融国际化的目标之一，就是要提高日本金融市场的国际地位，使日本金融市场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为此，日本政府将采取一系列措施来实现这一目标。例如，增强与海外金融监管当局的合作；在国际性的金融规制和标准等方面贯彻内外无差别的原则；不仅是被动的遵守国际规则，而且要积极地参加国际规则的制定，发挥主导的作用；积极参加经济合作协定(EPA)以及WTO金融自由化的谈判等等。
日本政府以“金融服务立国”为宗旨的金融改革，将把今后两年作为“重点强化期间”。在这期间，日本的金融改革将实现几个重大的转变：金融行政目标由确保“金融稳定”向促进“竞争活力”的方向转变；历来由“官”主导的金融系统，将向由“民”主导的方向转变；战后一直实行的以银行为中心的间接融资体制，将转变为以综合金融机构为中心的直接融资体制。
（ 责任编辑：铭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