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GP到6666 随时随地查行情
3月,黄河河套平原的“防凌”工作进入倒计时。然而,身为内蒙古鄂尔多斯市水利局负责人,张文智的心头还有一件事割舍不下:随着天气转暖,该市黄河南岸干渠的节水改造工程必须立即开始施工。毕竟,随着春播的临近,留给这项涉及上亿元投入的该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水利工程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这项工程的成败,将决定中国工农业间水权交易试点的命运。
“我们只能利用土地解冻与春播间的一个多月时间施工,不能因为这项造福灌区的工程而影响今年的春灌。”张文智对记者说。张所提及的这项工程,之所以被赋予光荣的使命,原因很简单,与一般政府投资的节水工程不同,该工程的全部投资来源于急需用水的以电力为主的工业部门,而被投资方则是与电力“风马牛不相及”的河套灌区,是日益短缺的水资源,让界线分明的两大生产部门走到了一起。张文智或许没有意识到,随着“成立水资源部”传言的渐起,作为未来水资源部工作的核心之一,水权交易已在鄂尔多斯的黄河灌区率先启动。
“九曲黄河惟富一套”已成神话
由于历史原因,建于上世纪60年代,几乎负责黄河南岸灌区100%灌溉任务的南岸干渠,全部为土渠,渗漏严重。据鄂市2002年统计,全市各行业当年用水量16.12亿立方米,其中,农牧业灌溉用水占总用水量的90%,达14.58亿立方米。而农牧业当年创造的GDP只占全市204亿元的13%。行业用水量与行业创造GDP的巨大反差,说明鄂市的水资源利用效率极为低下。“原因很简单,大量宝贵的灌溉用水浪费在输水过程中,南岸干渠的水资源有效利用率仅为40%。”张文智不无惋惜地对记者说。
这也验证了记者实地看到的情况。在该市杭锦旗吉日嘎朗图镇,只是简单开挖、没有经过任何衬砌或硬化的南岸干渠中,去年上冻时残留的渠水已在渠底结成坚冰。当地农民告诉记者,40多年来,干渠基本没进行过大修。而随着气候的日益恶劣,渠道越来越窄浅,来水量也逐年减少。
记者看到,虽经40余年的发展,干渠两岸农村的生活依然贫困,大多数村民仍住在土坯房中。远处,日益逼近的沙漠已依稀可见。“九曲黄河,惟富一套”的古语,对于当地村民来说,如今已遥不可及。
资料显示,鄂市黄河南岸灌区位于中国干旱、半干旱地区,年降水量平均不足300毫米,而蒸发量却经常在2000毫米以上。多年来,南岸干渠两边农区的平均每亩灌溉用水达1200立方米。比渠道初建时,耗水量增加近三成。
近年来,随着黄河下游断流现象的日益严重,黄河水利委员会加强了对黄河内蒙古段年取水量的限制。而在目前情况下,每年国家批准的4.1亿立方米用水量中,有90%被沿袭粗放型灌溉方式的农牧业生产所耗用,这自然给鄂市的工业发展,留下“水资源短缺”的隐患。
工业“口渴”水权交易应运而生
事实上,如果没有鄂市工业发展规划的“盛大蓝图”,传统的农业灌溉方式或许还将自然地延续。近年来,日益严重的能源短缺成为中国经济跨越式前进的巨大障碍。而煤炭资源丰富的鄂尔多斯,自然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
去年,鄂市产煤突破1亿吨,足足高出山西大同500多万吨,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第一产煤大市”。与此相应,鄂市煤炭资源仅探明储量就达1244亿吨,约占全国的1/6。然而,由于运输瓶颈,鄂市巨大的煤炭资源潜力无法发挥。
“根本解决煤炭外运问题,只有大力发展电力、煤化工等产业,让煤从‘空中走’或是就地转化。”去年10月,该市副市长李世镕曾对记者说,“因此,我们规划了一批大煤电、大化工、高载能的优势产业。”截至目前,鄂市沿黄工业带重点规划项目26个,总投资达1061亿元。
但问题随之而来,26个工业项目的年总需水量达3.64亿立方米,即使是一期工程的年需水量也达到2.64亿立方米。显然,这一数字与目前鄂市仅10%的工业用水总量(约0.41亿立方米)相差悬殊。缺水,已成为鄂市工业发展的巨大障碍。
面对工业每年创造的近87%的GDP,鄂市自然难以割舍。此时,国家高层对水资源利用效率问题的认识也愈加深刻。水利部部长汪恕诚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建设节水型社会,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和效益,开展水权交易试点,是解决中国干旱缺水问题的关键。去年底,浙江义乌、东阳两市首次实现了同一流域上下游城市间的水权交易尝试,而鄂市正在进行的,是同一流域工农业两大生产部门之间水权交易的试点,目前尚属开先河之举。
水权交易任重道远
既是先河,难度可想而知。作为强势部门的工业,在短期内难以理解水权交易这一全新用水方式的意义,因此其对于出资建设农田水利基础设施,难以真诚配合。
鄂尔多斯电力冶金股份公司副总经理周继胜对记者坦言:“起初,我们对市里推出的用水方式不是很理解。我投资建电厂,为什么还要让我出钱修葺离电厂几百公里远的灌溉干渠?”虽然疑惑,但日益严峻的用水压力最终让周明白:作为短缺资源,水资源要先节约,后利用。
“刚推出工农业间水权交易计划时,工业项目普遍低调,既不反对,也不积极支持,采取了观望与拖延的态度。随着规划项目的增多和用水审批的日益严格,现在,急等水用的待建电厂都争着出资参与水权交易。” 张文智对记者说。
目前,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已确定,鄂市的首批水权交易试点的交易量为1.38亿立方米,约占全市年用水总量的34%。而规划建设的鄂尔多斯羊绒集团棋盘井电厂(4×330MW)与达拉特旗电厂四期(4×600MW)两个电力项目被首批批准参与交易。两电厂已分别将300万元和800万元的节水启动资金(即:部分购水款)汇入自治区水利厅指定的专用账户,用于建设鄂市黄河南岸干渠的节水改造工程。
“以前,我们花钱买水。现在,我们花钱节水。政府这样做,可谓一举两得。”周继胜对此举表示理解。业内人士认为,鄂市的水权试点将为中国缺水地区进行工农业水权交易,积累宝贵经验。而其目前所反映出的问题,也值得决策部门进一步深入研究,毕竟,新事物只有在不断完善中,才能健康发展。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电力人士告诉记者,水权转换确实是解决干旱地区电力建设项目用水问题的好方法,但就具体转换量及转换价格,电厂还难有发言权。因此,在用水问题上,即使有了全新的水权交易方式,电厂仍处于弱势。此外,就在鄂市进行新建工业项目与农业间水权交易试点的同时,原有工业项目仍堂而皇之地用着来自黄河的虽宝贵但廉价的水资源,严重影响了工业项目间的公平竞争。而对于接受投资的农业灌溉来说,如何在解决干渠渗漏问题的同时,加快对分渠、支渠、斗渠的节水改造,也是当务之急,否则,个体分散的农牧民很难从中获得实惠。
当然,资金问题也未根本解决。据测算,全长148公里的黄河南岸干渠若全部进行节水改造,约需4.8亿元,而今年即将开始的工程长度,不足全部干渠长度的1/3,目前真正落实的资金也只有1000万元左右。
( 责任编辑:张雪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