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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需方垄断、供给又因运输瓶颈严重不足的畸形市场下,希图以市场化手段解决煤电矛盾的做法,只能是一时美好的想法
煤电价格联动受阻
本刊记者 晏剑滨
1月5日上午8时,负责召集电力公司会务的中能电力工业燃料公司赵金龙主任来到2005年煤电运衔接会主会场——秦皇岛大酒店,看到门口正式贴出通知:国家发改委原则上同意原定于4日结束的2005年煤电运衔接会延长到10日。“与前两年相比,今年的衔接会是时间最短的一次,但谈判却是历年来最艰难的一次。”赵金龙对记者说。
远离市场的订货会
这次由发改委主导的煤电运衔接会议开始于2004年12月29日, 全国3万多名来自煤炭、电力还有铁路部门的老总级人物齐聚秦皇岛,使秦皇岛从五星级大酒店到无名小招待所全部爆满。
长期以来,煤电一直是国家计划控制下的产业,一年一度的全国煤电运衔接会持续了40多年,成为中国最长寿的以计划经济模式进行物质分配的订货会议。
1993年国家首先让煤走向了市场,但电力仍由国家控制。能源充裕时,两个行业相安无事。但近两年,由于中国经济迅猛发展,能源急遽短缺,作为基础资源的煤炭价格于是一路上扬。在与电力企业的交易中,煤炭行业提出按市场价格交易,但电力企业却以自己仍在计划控制之下、煤价涨了电价不能随行就市为由,要求获得低于市场煤价的“计划煤”。煤电之间的矛盾由此发生并愈演愈烈。
在两者之间,政府一直充当协调的角色,但是行政调控能力日益弱化。到了近两年,这种订货会已经演变成了争取“计划”的会议。要卖煤,就必须搞到“卖煤计划”;要买煤,则需要拿到“买煤计划”。煤炭“计划”有两种———重点计划与非重点计划,业内人士称为“绿”合同和“白”合同。“绿”合同是一种既确定了卖方又确定了买方的合同,而且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格,它没有任何市场风险,铁道部门必须优先保证其实施;而“白”合同身价稍逊一筹,只是铁道部门认同的一纸凭证,没有确定的买主,有一定风险。而一些煤炭运销中介单位,干脆做起了倒卖“计划”的生意。一张绿合同,一转手1吨煤至少可以赚10元钱;一张白合同,1吨煤最少赚5元左右。据说,这种生意在每年的煤炭订货会上都有,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而且,到了2003年的长沙会议和2004年福州会议,不但会议因为价格原因谈不拢而拖长会议常达一个月之久,订货量也只有预定额的50%左右,成了近两年电荒的一个重要祸首。
今年,国家发改委强力要求煤电运三方限期达成协议,逾期不再给运输计划,实行“煤电价格联动”,就是指电价随煤价变化相应进行上下浮动的价格形成机制。按照规定,电煤价格将以“2004年9月底实际结算的含税车板价为基础,在8%的幅度内,由供需双方协商确定”。煤炭价格上涨所增高的成本30%由火电厂消化。
快到会议结束时,根据中国煤炭运销协会信息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1月9日,本届煤电运衔接会一共签下煤炭合同7.3亿吨,其中重点电煤(计划内电煤)合同4亿吨。
但据中能电力燃料公司统计,截至1月9日,重点电煤合同总共才签订了1.4亿吨,占今年预计重点电煤总量的35%。本次计划内煤价涨幅基本达到25-30元/吨(原煤),这个煤价为煤炭出矿价格,上涨幅度为10%-12%,超过发改委8%或者20元/吨左右的价格指导,显示煤电纷争中煤炭一方仍旧占据主导位置;10日,会议结束后,在国家发改委的协调与强制下,到11日和12日又签下部分重点电煤合同,令全部重点电煤合同估计已经超过2亿吨。业内人士分析,中能电力的数据应该更符合现实情况。按照这样的情况,2005年火电缺煤的情况将进一步恶化。
赵主任说,回看这次会议,煤电各大巨头“顶牛”十分严重。所有煤炭方发来的合同,里面大多都没有标明煤价,有的甚至只含混写上按发改委要求办的字样。一位参加会议的代表告诉记者,由于价格僵持不下,煤矿又改变了要价的方式和手段,合同中不明确价格调整基数,不明确执行时间。而五大电力集团则要求具体承办人员严格把关,量、质、价、执行期有一点突破国家规定的,绝对不签。
对于这种现象,安邦集团研究总部分析师张巍柏先生说:煤炭自1993年开始市场化改革以来,一直处于未能彻底改革的地步。主要是因为煤的运量占铁路运量的60%以上,因此,煤炭合同总是三方合同,但由于铁路的垄断,使得煤炭市场化无法彻底;其次,电力市场改革远远滞后于煤炭市场改革。一个买方寡头垄断的市场上,煤炭企业的议价能力显然处于绝对的下风,因此,煤炭的供应仍旧需要国家协调才能得以保证。在1997年-2002年间,煤矿投资几乎没有增长,有些年份甚至是负增长,煤矿的安全欠帐也越来越庞大,这些都使得关系到国家能源供应的煤炭,其市场化改革一直不彻底。虽然近年开始实施电煤指导价政策,但离市场化的差距实在太远。
扭曲的煤电价格
近两年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特别是经济的重工业化,对煤炭、电力等能源需求迅速增加。在电力生产构成中,火电一直雄居主导地位。截至去年年底,全国电力总装机容量是35657.09万千瓦,其中水电为8607.46万千瓦,核电、风力发电、以及近年来刚刚兴起的垃圾发电的份额微乎其微,其余构成全部是火电。而且在南方,到了冬季枯水季节,大部分的电力供应任务都压到了火电企业身上。去年年底,在记者调查的湖南、甘肃、陕西等省份的火电企业,就有好几个发电机组因“缺煤”而停止发电,到处拉闸限电,严重影响了生产和生活。当时,国内7家大型电力企业,包括国家电网公司、华能集团、大唐集团、华电集团、国电集团、电力投资集团、中能电力工业燃料公司,联合正式向国家高层告急:缺煤。
处于煤炭和电网之间的火力发电厂,在双重挤压下艰难的生存。据一位电力专家分析,当前电煤供应紧张的实质是电煤价格与市场煤价相差很大。计划内电煤价格与市场价格每吨相差30—100元,其中无烟煤计划内外差价在30—50元/吨,烟煤差价高的达到100元/吨。所以已经市场化的煤炭企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愿意供应电煤。从而,每年电煤定货量不足,需要大量计划外煤炭补充。从根本上来说,电煤货源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煤电双方价格分歧太大,运输方面铁路车皮跟不上。
湖南省发改委的陈处长告诉记者,大唐耒阳发电厂是湖南最大的火力发电厂,2004发电量达到50亿千瓦时,而亏损可能也要达到5500万元。造成亏损的主要原因是电煤价格太高。由于计划内电煤无法满足电厂需求,其余用煤要走计划外的加价煤,计划外原煤加价每吨达40—100元。至2004年9月底,实际进厂原煤168.85万吨,增加燃料成本4130万元,铁路运费加价138.90万元,这样一来火电厂一发电就几乎要亏损。而这样的情况在全国的电厂很普遍。
火力发电是我国煤炭最大的下游应用市场,约占到我国煤炭消耗量的六成左右。据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统计,2004年全国煤炭产量达到创纪录的19.5亿吨,与2000年统计产量9.9亿吨相比,增长近一倍。煤炭产量在逐年大增,但进入2002年以来,由于新一轮经济快速发展造成的对煤炭旺盛需求,引起的煤炭供应紧张情况逐年加剧,煤炭价格也在逐年上涨,仅去年就先后涨了多次。国家发改委价格监测中心估计,2005年煤炭供求缺口约在3000万吨左右。其实,从煤炭的供给角度看,除了有公路治理超载、电价上涨、钢材和水泥价格居高不下等原因造成煤炭生产和销售成本确有增加外,也有供给不充分的原因。
山西的一个小煤矿主告诉记者,对于每个产煤矿来说,出省煤炭要掏腰包缴纳包括资源、环境、生态、土地等五项基金,而各区县的标准又不完全一样,大概每吨有65元上交地方财政,如果每吨出厂价在160元,加上13%的增值税,然后交给站台费20元,还要给批车皮的人15元,给铁路局“点装费”80元,再加上运费,甚至还要加上几层煤贩子的倒手,到最后的煤炭用户的费用肯定是出厂的两倍以上。
运输卡了价格的脖子
在煤电的博弈中,交通也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交通瓶颈的存在,客观上促成了今年以来煤炭价格的上涨,而且使煤炭价格上涨带来的较大部分收益流入了交通动输环节。”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濮洪九分析说,比如山西大同运到浙江电厂煤炭价格,2004年6月份计划内煤炭出矿价格每吨169.20元,而实际到港价高达每吨373.90元。其中,流通费用204.70元,占煤炭到港价格的55.75%。而且这个价格还不包括用户提货费用。“缺电背后缺煤。”这是来自许多发电企业的一致的说法。然而从山西大同等地煤炭市场了解情况发现,这些地方煤炭堆积如山,原来短缺的不是煤炭,而是运力。
由于铁路建设相对滞后,目前我国铁路以仅占世界6%的营运里程,承担着占世界客货运25%的运输量。尽管通过铁路部门的一再挖潜,去年我国货运发送量达到21.7亿吨,比创历史纪录的2003年多运1.8亿吨。但铁路部门运输货车满足率,仍从2003年上半年的51%下降到了目前的35%左右。大同铁路局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大同火车站,每三分钟开出一列煤炭火车,24小时连轴转,但还是处处听到客户不满车皮紧张的抱怨。
两年来,在湖南、甘肃等省都出现了省政府强力控制铁路部门的现象:停留其他物资的运输,将几乎所有的运力都投入“煤炭抢运”中,时间长达半个月到20天,甚至下文件严禁本省煤炭外运,以保证本省火电厂的煤炭供应。结果省内外其他用户的合同执行率均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大量百货物资和其他工业物资积压,严重影响到了其他行业企业的生产和经营。大同铁路局的这位员工告诉记者,本来政府部门是没有权力干涉铁路运输计划的,这种情况在和平年代都属于十分不正常的极端行为。
煤炭流通出路何在
在这次会议签订合同后,甘肃等地立即传来消息,一些煤矿企业以合同价格不如意等原因,拒绝向电厂供货。
秦皇岛煤炭交易中心经理李学刚表示,这种大型的煤炭供运需接洽会议只是暂时性的应付措施。一次会议3万人,从全国各地跑到秦皇岛,十几天的费用算下来也能达到4、5个亿,严重浪费人力和财力。
李学刚认为,采用市场的方法和手段调节或调控煤炭流通,不仅可以减轻政府协调煤炭流通的压力,避免政策调控冲击力太大、影响力过猛,还有利于采取更多手段和措施对煤炭流通施加影响。
秦皇岛即将建成的国家级煤炭交易市场正好可以承担这个职责。在配套服务方面,该交易中心正与银行部门接触,由银行为具备条件的交易商提供“银行保理业务”,以便于煤炭交易货款的结算,加快卖方资金周转,同时减轻买方的付款压力。
同时,煤炭交易市场正研究实行的交易商管理制度和必要的交易保证金制度的具体措施,按照交易商的资质和信誉度设定相应的会费标准,以有效抑制煤炭交易中的违约现象,又能减少交易商的交易成本。
但也有不少其他声音,赵金龙告诉记者,已经市场化的炼钢、民用煤炭以及其他工业用煤都已经有自己固定的供销渠道,要统一这个国内的煤炭交易市场有点难度。另外还有专家认为,中国当前的交通运输瓶颈,以及铁路运营和五大电力集团的市场垄断都给煤炭交易市场的真正建立带来了挑战。“中国煤炭、电力行业都是在国家强力调控下,没有完全市场化,那么所谓建立交易市场就差不多只是在炒作自己。”赵金龙这么认为。
张巍柏说,煤电矛盾,必须通过加快电力市场机制的改革来实现。未来,中长期的供应合同,招投标机制等,是煤炭订货会的发展方向。但这需要等到建立起市场化的电力市场时,才具备长久的可行性。短期之内,国家仍将不可避免的进行煤电供需的衔接协调工作,以保证能源供应不出问题,保证不致引发恶性的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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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李淑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