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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后的汇丰不得不调整其一贯谨慎的性格
□文 龚伟同
汇丰集团董事局主席庞约翰是典型的古典银行家——精明，善于精打细算。他生活俭朴，平日常坐伦敦地铁上班，遇到堵车时甚至会打摩的，而不坐出租车；出差时，他经常坐经济舱；他告诫同事们离开办公室时一定要关灯；他甚至要求在伦敦的员工打私人电话时自掏腰包。其实，不仅庞约翰节俭，几乎整个汇丰也是如此。正如庞约翰所言，成本效率是“汇丰的生活方式之一”。
在庞约翰的领导下，过去5年，汇丰的资产翻了一番，超过了1万亿美元。今年3月公布的年报显示，2004年汇丰的利润增长达到35%，许多分析师预期，2005年汇丰的利润增长将会超过花旗。汇丰已从此前的区域性银行发展为一家全球性大银行。但在分析师们看来，作为一家成熟的金融企业，汇丰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折磨着大多数成熟企业的难题——增长。在汇丰拟出价750亿美元收购摩根士丹利的传言公开后，各种针对汇丰的分析也纷至沓来。毕竟，这是一家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公司。
发力投行
一年多前汇丰开始实施一项旨在实现增长的战略计划。这实际上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潜伏在庞约翰内心的隐隐忧虑。根据该计划，发展投行业务将是汇丰的一大重点。
2003年4月，汇丰挖来了摩根士丹利的约翰·斯图津斯基，与斯图尔特·格利弗一起任汇丰投资银行部联席总裁。两人对汇丰投行业务的发展战略和人员进行了调整。据了解，去年汇丰的投行业务共招聘了将近2000名员工，其中不少来自高盛、摩根士丹利和拉扎德兄弟公司（Lazard Frères）。与此同时，大约有1450人被撤换或辞职。斯图津斯基表示，投行部的新布局将在2005年完成，届时汇丰在发展投行业务方面的投入将达到4亿美元，约相当于其税前利润的1/10。今年4月初，又有消息说汇丰拟出价750亿美元，收购摩根士丹利。
迄今，汇丰已有一定收获。2004年，其投行业务的税前利润大约占其利润总额的27%，这一比例与花旗大抵相当。在哈莫尼金矿公司（Harmony Gold）对南非金矿公司78亿美元的敌意收购案中，汇丰是4家为哈莫尼金矿公司提供咨询的银行之一；在迪拜国际资本公司对杜莎夫人蜡像馆经营公司15亿美元的收购案背后也有汇丰的身影；去年，汇丰为法国电信40亿美元收购瓦纳多宽带服务公司提供咨询。自去年1月份以来，汇丰提供咨询服务的并购案已超过70起。
汇丰的目标是要在亚洲跻身三大投行之列，在欧洲挤入5—7名，在北美则要进入10强。迄今，汇丰在亚洲的目标已基本达到，但在欧洲和北美仍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发展投行业务对于汇丰来说是一大变化。此前，汇丰一直认为投行业务波动太大，成本过高。它坚持认为，只希望利润总额的10%来自不稳定的交易性业务。庞约翰也曾表示，不会仅仅为了博取市场的欢心而采取行动。一名分析师说：“汇丰管理者非常谨慎，他们只会在时机成熟时才付诸实施。”
汇丰的所为也让对手感到惊讶，因为它对大多数投行那种奖金驱动、随心所欲的文化一直持怀疑态度。实际上，汇丰也的确因为加大对投行业务的投入而付出不小的代价。该集团在2004年年报中披露，尽管企业和投行业务利润增长了17%，达到52亿美元，但基本收入增长仅有3%，而成本则上升了16%。2004年全年，整个汇丰集团的成本增幅比营业收入增幅高1%。
据估计，对投行业务的投入使汇丰的成本每年增加4亿美元。美邦公司分析师西蒙·萨缪尔斯指出，基于这方面的原因，加上汇丰在北美等主要地区面临的利润率压力，他预期汇丰在营业利润增长方面短期内不会有太大改变。
对手们也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汇丰，因为经营投行业务相对来说风险和压力都更大，尤其是在美国。许多欧洲银行都曾试图打入美国的投行市场，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1997年，威斯敏斯特国民银行不得不把其证券业务卖给了纽约银行家信托公司。2年后，德意志银行收购了纽约银行家信托公司。尽管纽约银行家信托公司业绩不佳，但德行却看好后者在为美国技术和医疗卫生公司提供咨询方面的实力。不幸的是，迄今为止，德意志银行的投行业务在美国仍未能挤进前5名。
与商业银行不同的是，搞投行往往需要一些所谓的明星人物。不过从最底层干起的庞约翰此前却毫不含糊地说：“在这里，你找不到任何明星文化的痕迹。”当投行成为寄托其未来业务发展的引擎时，庞约翰能够做的就是或者“移风易俗”，或是改变自己。对于64岁的庞约翰来说，这两者都是不小的挑战。
太平洋两端的布局
年少时，庞约翰曾在一艘旧金山至香港的货轮上工作，19岁那年加入汇丰。他性格温和，很善于求同存异。1980年代末，因成功救活其前任浦伟士收购的海丰银行（Marine Midland），他的才能开始受到赏识。1998年5月，他被任命为汇丰集团董事局主席。在他的领导下，汇丰成为全球第二大金融集团。当然，他的目光还更为高远——超过花旗才是他不公开的目标。
随着规模越来越大，汇丰发展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庞约翰曾说过：“实现市值从5000万到1亿美元的跨越，要比从1000亿美元到2000亿美元的跨越容易得多。”
汇丰自称是全球本土银行。但有分析师表示，实际上它只在三个市场称得上是本土银行：香港、英国和纽约。在香港和英国自不必说，在纽约它是第三大银行。不过美邦公司表示，这些都是成熟市场，而它在高增长市场的营业收入还不到收入总额的10%。
为保持汇丰的发展势头，在拓展业务领域的同时，庞约翰也把目光投向了新市场，特别是北美和中国市场。他认为，未来25年世界经济的发展将主要集中在这两个地区。
汇丰在亚洲开展业务的历史已有将近140年历史，相比而言它在美国就是“新”进入者了。1980年代通过控股海丰银行，汇丰才开始在美国建立起第一个据点，而它今天在美国的业务主要是1999年以100亿美元收购纽约利宝银行（Republic National Bank）和2003年150亿美元收购豪斯霍尔德（Household）消费金融集团的结果。
短期而言，收购豪斯霍尔德对汇丰有利有弊。豪斯霍尔德创造的利润约占汇丰利润总额的1/5，汇丰2004年收入能实现23%的增长，豪斯霍尔德的贡献是很大因素。豪斯霍尔德也使汇丰在美国的客户增加了5000万。但是，这笔收购也导致汇丰2004年的可疑类贷款增加到了63.6亿美元。
在庞约翰看来，美国银行业市场基本上还是一个很分散的市场。他断言，随着银行间的合并进一步深入，未来几年内全球五大银行可能将会在美国出现。不过，美国市场竞争的激烈也是显而易见的。目前，北美、欧洲和亚洲是汇丰的三大利润来源。这与花旗集团有很大不同，后者的业务重点是北美。因此，汇丰拓展美国市场无异于在花旗的主场作战。
这两个金融巨头各有千秋。在市值方面，花旗集团超过汇丰，但利润率却不如汇丰。利润率高也是一些投资者看好汇丰发展前景的主要因素。不过，在可预见的将来，在这两强剧烈的身体碰撞中，汇丰能否维持它对花旗的这种优势还是个未知数。分析师们对此的看法也有分歧。一些分析师就预测，汇丰的利润率可能会有所下降。
中国内地被汇丰视为重要的长期增长市场。在这里，汇丰更是动作频频，而且已初见成果。2001年汇丰收购上海银行8%股权，次年又收购平安10%股权。据了解，从平安上市至今，汇丰所持股份的市值已上涨到80亿港元左右。去年，汇丰又以144亿元人民币参股交行，这是当时外资银行进入中国银行业最大的一个动作。今年3月初又有消息称，汇丰在中国的合资保险公司将在今年完成关键步骤。
在开拓伊斯兰国家市场方面，汇丰也走在了前面。2003年，汇丰成为首家在印尼提供企业融资咨询和贷款的外国银行。据了解，年内汇丰有望获准率先在印尼提供消费贷款和个人金融服务。印度也是汇丰准备大力开拓的市场，3月10日，汇丰表示计划在印度增加投资2.43亿美元。
不论是在美国与花旗的搏杀，还是在中国等新兴市场的先入先行，对于视控制风险如生命的汇丰来说，谨慎的冒险已成为其未来发展的一个铺垫。
汇丰会破例吗？
发力投行业务也好，在潜力市场的开疆辟土也罢，并购似乎都是最便捷的手段。以投行业务为例，分析师们认为，大规模的并购有助于汇丰降低成本，提高营业收入。
目前看来，汇丰也面临着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主要对手进行大手笔收购的可能性已不大：今年3月中旬，美联储明确表示，花旗集团在处理好其内部控制问题前不得进行大规模收购，花旗集团CEO查克·普林斯也排除了在可预见的将来进行大笔收购的可能性；JP摩根公司正忙于整合第一银行（Bank One）；美洲银行也在消化前期的收购，该银行高管们已否认会收购投行或欧洲的商业银行。在这种情况下，有分析师预测，在美国市场汇丰是最有可能的收购者。
分析师们估计，过去12年中，汇丰共投入500多亿美元收购了50余家公司，平均一家10亿美元。在国际银行界，这不算什么大数字。据说汇丰每天都至少要物色一个收购目标，但真正收购的却少之又少。大规模并购并非汇丰的嗜好，如前所述，汇丰堪称全球最注重控制风险的银行之一，庞约翰认为，并购是有风险的，在某些情况下，通过加强营销就能取得比并购更好的成效。
以投行业务为例。汇丰曾与美林就收购后者的事宜进行过谈判，后来觉得美林要价太高而作罢，并决定自己投资4亿美元用来发展投行业务。汇丰高层显然觉得，从成本方面来说，从零开始做比收购更划算。
华尔街的分析师们普遍认为，找到合适的收购目标且在收购后能顺利整合，这对汇丰的未来增长至关重要。因为事实上，在汇丰发展过程中，重大转折点往往与并购一起出现，如1992年收购英国的中部银行（Midland Bank），2003年收购美国的豪斯霍尔德集团。
不久前，在公司董事会上，庞约翰就汇丰的并购历程做了一个回顾。他认为，迄今来看，汇丰的并购总体而言还算成功，而且并购记录也在改善。他甚至说：“如果我们不改善，董事会应该炒我的鱿鱼。我们拿这份钱就要把工作干得更好。”
汇丰的收购策略是收购重在获得客户。在正式收购前，它会考虑这样一些问题：首先是汇丰能否因收购而增加客户；其次是收购目标的技术、人员是否与汇丰兼容以及汇丰收购后能否使其增值；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价格。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怀疑汇丰收购的成效。美邦公司今年发表的一份报告就指出，汇丰的一些收购，包括对法国CCF银行的收购，不可能获得合理的资本回报率。他们还认为汇丰的基本增长并没有比其业务所在国的经济增长快。
当然，正如庞约翰所说的，收购总是伴随着风险，收购的数量越多失败的概率也就越大。比如，收购豪斯霍尔德集团后，汇丰在美国和英国就遇到了一些负债非常高的消费者。
如果汇丰收购摩根士丹利变成现实，汇丰一贯的风格将被打破。这会是破例还是破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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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李淑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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