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创立“三九机制”既让企业高效运作又导致无人监督终落马

    寻找第1代深商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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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落马非常可惜

    20年来赵新先为三九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他的落马非常可惜。这也是最好的一个例子,证明法人治理结构不健全所造成的毛病。自己决策、自己执行、无人监督,没谁能制约他。

    ——国资委主任李荣融

    他的悲剧令人深思

    以前听说过赵新先,那时是怀着敬仰心情看他；听说他出事后,心里的感受是震惊。能够将三九做成那么大的企业,赵新先的确有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但这种能力和水平由于缺少监督和约束,导致出现了后面的悲剧,这是他的遗憾,是他企业的遗憾,也是整个制度的遗憾。他的人生经历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大起大落更有戏剧性,也才更令人深思。

    ——三九企业员工高先生

    赵新先简历

    1941年出生于辽宁营口,原广州第一军医大学的教授兼药局主任,部队文职干部。1985年,带着“三九胃泰”等三个科研成果和500万元贷款创建了南方制药厂,1987年正式投产。1991年,总后出资1亿元现金从广州第一军医大学手中收购了南方制药厂,1992年10月26日,三九企业集团在南方制药厂的基础上成立,注册资本金为1.6亿元,由赵新先任总经理及药厂厂长。作为中国将中药成果产业化的第一人,赵新先一直被光环照耀。2001年8月,因为上市公司三九药业的巨额资金被大股东三九集团及关联方挪用,赵新先和三九集团被证监会严厉通报谴责。2005年11月底赵新先被深圳检方以协助调查名义带走,12月22日,赵新先被正式批捕。

    “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这句话用在赵新先及与其密切关联的三九集团,是再恰当不过了。他是三九集团的创始人和领航者,被誉为“三九教父”；同样在他的领导下,三九集团一片混乱,急速衰退。

    尽管此前早有风传,但去年12月,已经淡出公众视线好些日子的赵新先被正式批准逮捕的消息传出后,还是引起一片哗然。人们再次谈论起了这个人、这家公司,以及他们身处的那个制度。

    笔架山脚白手起家办药厂

    很多人都用过三九胃泰、三九感冒灵等药,这些老幼皆知的药物都是由三九集团出产的,而这个公司都是由赵新先一手缔造的,从白手起家到总资产超过200亿元,有400多家子公司,三九集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企业帝国”。

    1964年,毕业于沈阳药学院的赵新先应征入伍,在第一军医大学担任医师,一干就是20年,其间他撰写了我国第一部《中医注射剂》专著。从药剂师到药剂副主任到药剂主任,赵新先把自己11年精力放在了研究中医和中药上。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师,到风云一时的企业老总,赵新先的人生转折点出现在1985年。那一年,他带着历经十余年时间研制的“三九胃泰”药方,向广州第一军大学申请贷款500万元,前往深圳创业。当年的笔架山荒芜偏僻,赵新先和药厂职工一起开荒辟地,修建厂房,一手创建了南方制药厂。

    1986年,南方制药厂开始试产,1987年正式投产。当年创产值1130万元,比原计划500万元翻了一番。在产品方面,赵新先选择了他们自己的科研成果,那就是南方制药厂早期产品:三九胃泰、壮骨关节丸和正天丸,这三种中药产品在当时的国内市场一经投放,便供不应求。1987年,南方制药厂在全国十个城市举办了产品介绍会,这在当时中国的制药企业中还是首次。为了实现企业的快速发展,赵新先在南方制药厂推行了极为简洁的“三九机制”,精简机构和领导,各部门均不设副职,权力高度集中,提高办事效率。赵新先自己就身兼董事长、厂长、党委书记和总工程师四职。

    凭借着产品优势、先进的营销网络和精简的机制,南方制药厂正式投产当年就盈利1000多万元,而此时的赵新先也意识到,企业要想做大,必须要有靠山,于是在1991年赵新先还清贷款之后,将南方制药厂脱离广州第一军医大学,转投解放军总后勤部,成立三九实业总公司,赵新先担任党委书记、总经理。在他的亲自策划下,三九实业总公司在1992年和1994年分别引进泰国正大集团和美国、香港地区等六家股东的投资,注册资本增长至近15亿元,三九实业总公司也正式更名为三九集团,一跃成为国内最大的药业集团,赵新先担任董事长兼总裁。

    快速全面扩张成跨国企业

    三九集团进入了快速扩张期。赵新先首先把目光投向了国内的中小药厂,短时间内就兼并、重组、收购了五六十家企业,如四川雅安制药厂短短三年从一个原本销售额不过2000万、利税低于1000万的制药厂迅速发展成为利税超过一个亿销售额几个亿的明星企业。随着这样一系列的成功操作,短短几年,三九集团产值从1992年的16个亿迅速发展到1998年的153个亿,成为国内医药企业的龙头。

    在三九医药主业迅猛发展之后,赵新先也把目光投向了地产、酒店、商业等各个社会的热点行业,位于深圳市北环路的大白鲨酒店就是赵新先当年的得意之作之一,大白鲨酒店建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为当时深圳消费最高的酒店之一。为了实现赵新先“未来公司产权主体多元化”主旨,三九集团还在深圳大量投资房地产,兴建娱乐城,成立三九连锁药店,全面多极化扩张。

    赵新先于1990年成立三九香港公司之后,又相继在德国、美国、南非等地陆续成立分公司,高薪聘请外籍人员参与管理,随后他频繁往返于世界各国推销三九集团产品,在香港维多利亚湾打出了世界上最大的霓虹灯广告,并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竖立了第一块中文广告牌——三九医药,在这块广告牌前,赵新先立誓“一定要使我们的中医药打进美国,一定要使我们的中医药走向世界。”

    2000年3月,三九医药成功上市,募集资金近17亿元,赵新先特意挑选了“000999”作为三九医药的代码,希望三九集团的发展能够天长长久,随后三九生化、三九发展也相继上市。1997年,通过设立健康网,三九开始进军网络市场,而随着免煎中药的推出,赵新先又希望在全国成立上万家连锁店。2001年左右,通过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三九进入到发展最高峰,横跨8大产业,控制3家上市公司,成为国内最大的医药巨头。

    三九集团创建之初,以南方制药厂为核心,共35家企业。5年后,赵新先手中的三九企业集团已然拥有全资、控股、参股企业140多家,到后来,子孙公司竟然达到五级程度,多达几百家,医药、汽车、食品、酒业、饭店、农业、房产等几大产业多元并举。

    “三九教父”企业变成一言堂

    “三九教父”是人们对赵新先的一个叫法,尽管体现了赵的地位和身份,却也透露了他的行事风格。虽然三九集团是直属国资委的中央企业,但在赵新先眼里,三九更像是一个孩子,既然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当然它的一举一动都要服从自己的意志。因此虽然挂着国企的牌子,但三九集团无论在公司运营、企业管理还是人事任免上,都更像一个赵氏企业。

    自从一手创造了南方制药厂并确定了牢固的领导地位之后,赵新先便在三九集团内部推行机构精简、权力高度集中的三九机制,这对三九早期的快速发展十分有利,但也使赵新先成为无人监督的“三九教父”。作为三九集团上级的总后生产部只聘任和管理赵新先一个人。而赵新先也成就了当时中国“一人荣企业荣,一人枯企业衰”现象的典型。

    在顺利完成早期的引资、收购、兼并、重组之后,赵新先开始大肆扩张三九领域,进军各个社会热点行业和海外市场,赵新先的个人意志主导着整个三九集团,也正是这种疯狂扩张,使得三九欠下巨额的银行贷款无力偿还。在最为庞大的时候,三九拥有的下属企业多达600余家,其中赵新先知道的或者想要的不到200家,其他近400家企业实际上成了他的包袱。在他“充分放权给下属企业”的管理策略下,他对下属企业财务状况无法完全了解,财务黑洞越积越多。

    另一方面,赵新先一手创建了三九品牌,而从最初的南方制药厂到鼎盛的跨国集团,三九却始终是国企身份,功不可没的赵新先与分配机制的原始落后之间的矛盾也越积越深。在2000年鼎盛时期,三九集团横垮8大热点行业,总资产近200亿元,稳居国企50强,与此相比,集三九大权于一身的赵新先每个月7000元的收入却显得微不足道,而此时的他已经59岁,即将卸任。

    三九健康城直接导致悲剧谢幕

    赵新先落马的直接原因,是三九集团近年倾尽全力打造的一个重要项目:三九健康城。就是这个案件成为清查三九集团专案组的重要突破口,三九健康城的运作让赵新先和三九集团长期隐藏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

    三九健康城位于龙岗区坪山镇马峦村,占地8.5平方公里,于2001年8月破土动工。2000年赵新先用5个亿从港商手中接下了这个已经开设六年但却毫无进展的高尔夫球场项目,随后他宣称将用5年时间、投资43亿元将这里建成亚太地区最大的国际性健康休闲文化艺术中心,也正是这个三九健康城项目,使得赵新先和三九集团开始陷入泥潭。

    去年,在赵新先事发后,本报对三九健康城进行过一次回访。当时健康城项目已荒废了一年多。工程停工最根本的原因是资金问题,曾经强大的三九其实早已危机四伏。2001年8月,三九集团爆发首次财务危机,中国证监会对三九集团的核心企业三九医药作出通报批评,披露其控股股东三九集团占用上市公司的资金高达25亿元。对于赵新先本人的批评也不绝于耳。这时的赵新先已意识到问题严重,他开始全面审视庞大的三九集团,并做出三九集团必须“瘦身”的决定。

    面临巨大压力,赵新先依然坚持决定全面建造“三九健康城”,并精心选择在2001年8月18日这个吉利的日子破土动工,而此时,三九内部流传着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在集团向健康城的原港资股东支付股价转让款时,有1个多亿资金去向不明。尽管许多人明白这笔钱很可能被挖去补了三九这个大摊子的其他窟窿,但是这个不利传言还是把他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就在业界人士对三九健康城的一系列运作纷纷猜疑时,2003年,三九集团再次陷入财务危机,21家债券银行开始集中追讨三九集团的银行欠款,并纷纷起诉,“三九系”整体银行负债竟然高达98亿元。在人们看来,赵新先自救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令赵新先最为担心的事情在2004年终于发生了,三九健康城项目因后续资金不足,相关手续不全被深圳市政府紧急叫停,同时宣告了赵新先最后扳本机会的丧失。同时,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也在深圳宣布赵新先离职,不再担任三九集团的任何领导职务,这一决定让赵新先进入了人生低谷,实际上,多年以来三九集团的急剧膨胀,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埋下伏笔。

    目前被关押在看守所

    去年11月底,赵新先被深圳检方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12月22日,赵新先被正式批捕。

    目前的赵新先,被关押在梅林看守所里。记者了解到,此案有望在年底结束审判,赵新先有可能以渎职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另一方面,三九也在艰难重生。目前,三九集团一方面在继续审计,另一方面在进行重组“瘦身”。而统计数据显示,目前“三九系”整体对银行的负债总额达到近107亿元。按照有关证券法规,三九集团必须在今年年底前清偿对上市公司所欠款项。但业内认为,以三九集团目前艰难的清偿进度,很难有预期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