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作为当代显学可谓风光不已:10月9日,美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埃德蒙·费尔普斯荣膺本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一干向来秉持“大众品位”之媒体不惜长篇累牍牙牙学语“跨期权衡”云云。反观此前已经颁出的物理、化学、生物医学等奖项,其待遇却不过“报屁股”而已。
这不能不让人由衷赞叹哈耶克的清醒。这位1974年诺奖得主对于诺贝尔经济学奖“毅然决然地予以反对”的理由是,诺贝尔奖将赋予那些经济学家以不应有的权威。一个物理学家,即使获得了物理学奖,也只能影响本专业的物理学家,而经济学家则主要影响外行:政治家、记者、公务员和一般公众。大家都愿意听听一个获得了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对于治理经济甚至治理国家有什么好主意,而他自己也很容易以为自己真的全知全能,结果,就会出现“知识的僭妄”。
不过惯于盲从的中国社会尤其表现出吊诡之处。随便走近街头巷尾杂乱堆放着盗版书籍的三轮车,那些堪称最权威的畅销书榜中赫然并列着郭敬明和马歇尔的长篇大作。精神空虚中的识字分子追捧一切明星式的公众人物,哪怕这些所谓的明星其实五音不全或者曲高难和,这个社会和这个时代高昂的口号是“想唱就唱”。每每看到还有一本正经的“历史学家”要与易中天“商榷商榷”,实在很是让人迷惑不解:学历史的何以如此食古不化,要知道学经济的早就已经“集体下海”。
当然,如同“超女式”民主之猥琐不堪,盗版书摊及黄色小报营造出的“学术繁荣”同样只是沐猴而冠。垂帘听政的资本有着强悍的信条与终极的权威,那些赖仰他们鼻息的红男绿女不过只是被予取予夺的可怜虫而已。
所以,想唱就唱的前提是只能唱“顾客”爱听的小曲,任何因为粉丝的几声尖叫而飘飘然进而“我的地盘我作主”者,最后的命运大抵逃不脱过把瘾就死的老套,在这一点上,嘴上有毛的经济学家并不比那些“潜规则”压迫下的女艺人们强多少。
近日正与费尔普斯的得意相映成趣的是另一位经济学家谢国忠的失意。这位长期受惠于现代传播技术的大摩雇员擦枪走火,因为一封私下里批评新加坡政府的邮件黯然离职,他对中国楼市一贯看空的奇思妙想今后也只能另寻买主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例证足够说明资本的伪善和蛮横了。大摩曾为谢国忠作过的辩解“经济学家只给投资者提供建议,决策还要由投资者自己作出”等等从来都是蒙人的鬼话,既要在中国大举收购房产地产同时又要在新加坡大举开展咨询业务的大摩从来没有变过,他在中国对于谢氏的宽厚以及在新加坡对于谢氏的苛责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用美国历史上最有名的银行抢劫犯威利·萨顿的话来说,就是“因为那儿有钱”。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被《华尔街日报》称为“杰出的亚洲经济学家”的谢国忠倒霉就倒霉在忘记了这条最最简单但却亘古不变的经济学原理。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压根不认识中国字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很是懂得“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些年来一个个飞去来兮成了中国人民喜闻乐见的大明星。
根据以往的观察,73岁的费尔普斯很快就会成为兼通中国经济问题的专家,谢国忠则会成为专攻中国经济问题的“专”家。从来领风气之先的媒体已经很有一点这方面的感悟,他们正在积极居间撮合新的婚配,只不过,因为一时得意或失意,这两位经济学家很可能马上就要遭遇到盗版书商蚊子般的吸附。在市场经济的中国,这是一切“伟大”学者必备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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