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亮出说谎者玩的“扑克牌”

　　??题记：《说谎者的扑克牌》的作者在书中引用小弗雷德?施维德的话说：“华尔街的一端是阴阳河，另一端是坟墓。”这句话很精辟却并不完善，它遗漏了位于二者之间的幼儿园。

　　这“幼儿园”外面的人总是说不清道不白园内的真实景况，千篇一律的空谈，难免使得园内游戏的参与者不屑一顾或一笑置之。

　　对“幼儿园”内的人和事知根知底的刘易斯，曾是所罗门公司的一名业绩超群的债券推销员，恰好位于漩涡中心的位置。当时的所罗门公司是世界最大的投资银行，拥有自有资金30亿美元，名列全球经济巨头“40强”，在华尔街的抵押债券交易上具有垄断地位，是首屈一指的新股发行承销商，在股权交易方面也名列全球三甲。这样的大公司自然藏龙卧虎，但在作者幽默调侃的描述下，无论是年薪千万美金的“华尔街之王”古特弗伦德、“游戏之王”梅利韦瑟，还是交易员在短时内即可创下数亿美金进项的寥寥几个大牌交易师、债券推销员，他们概莫能外的都是“说谎者”、“赌徒”或曰“屁股眼儿”。作者一针见血揭示资本游戏的本质是零和，市场经济关于投入产出的规律成为笑料，并说“这个市场比任何别的市场都更像是赌博。”每个玩家在猜测别人的弱点、欲望和行为模式，他认为像所罗门公司、高盛公司、第一波士顿、摩根斯坦利、美林等驰名世界的大投行全在玩这种“说谎者”的游戏。他断言，这种“要么吃掉别人，要么被人吃掉”的说谎者的游戏，是“最粗鄙的资本主义，它终将走向自我毁灭”。

　　拿过经济学硕士学位的刘易斯认为：“经济学理论在投资银行里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当他在英王太后晚宴上遇上所罗门公司一个董事的太太，这一偶然的机缘使他成了该公司的新职员后不久，他就发现公司的培训资料是培训中最无价值的部分，而真正用得着的东西是口耳相传的“实战故事”。说到有关债券交易大把赚钱时，他看到“绝大多数交易师的决策并不比操纵玩具更困难”。他引述科特?封内埃的话：“总会出现这样神奇的一刻，某人已经准备好要交出一大笔财富，而那个即将接收这笔财富的人却还没有做好闭幕式准备。这时，一个机敏的律师（在这里则是债券交易师）会迅速抓住这个机会，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将它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留下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余部分则奉还原主。”他揭秘：在投行赚钱完全不靠经济学理论，也不靠什么技术，而是靠一种无形的能力、眼光、坚持不懈的“说谎”和运气。说到股票交易，他引述股市大师本杰明?格雷厄姆一句名言：“在股票市场上，数学工具越复杂越深奥，由此而得出的结论也就越不准确……”他经过一连串的研究证实，坦诚地亮出底牌：掌握最充分信息的股票市场经纪人和分析师在市场上选股的成绩，并不比猴子从帽子里抓个名字或把《华尔街日报》钉在墙上向股票投掷飞镖的择股法来得更好！

　　他们信仰上帝却声称绝不当“圣人”。在交易厅里管用的，除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拉比法则”，主要就是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能不能赚大钱是衡量一个交易师个人价值的绝对指标。“你们可能以为自己是一棵葱，到了交易厅你就知道了，没人会把你当一回事。”这是所罗门公司交易师（操盘手）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在一架强人统治的赚钱机器里干活，人们一门心思地要为自己的职业赌注做套期保值。只有替投行赚大钱的交易师才能喜获“大根子”的佳誉，才有获得犒奖和升迁的机会，否则，不能替投行赚钱的或亏损者，无论你的学位再高，都会被人比之“达拉斯的石油股份”即垃圾股，都会被炒鱿鱼。华尔街的格言是：“金钱游荡全球，就是为了寻找最高的回报。”在“丛林法则”之下，公司高管倚重的是运气好的游戏玩家和股票、债券交易的制造者。作者对“套利”给出的定义则是：在用别人的钱时，为了好听，我们称之为套利，这完全是混淆视听。套利的字面意思是‘无风险交易获利’。投资人一刻也没能摆脱风险，“高空走钢丝”可能要比套利准确得多。而期权和期货在职业赌博的世界里没有对等物，投行只是通过交易把利益留给自己，把风险转移给客户。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要说成功的证券营销者真有诀窍的话，居然是“给每一个人打电话。”作者的丛林导师告诉他，靠打几个电话就能赚钱，你只管屁股坐在电话上自己赚钱。作者确实曾经也是这么干的，第一小单垃圾债券连哄带骗地卖给一个傻客户，结果立马叫客户赔掉14万美元。但良知又使他自嘲：人类利用电话所干的最坏的勾当，就是随便给不认识的人打电话号码，再卖给他原本不想要的也毫无价值的证券品种，而总有“愚蠢的客户”或“市场里的傻子”大笔大笔地给投行送上自己的财产。要使自己不当傻瓜，就得通过打电话找到傻瓜。所谓傻瓜，即指那些高买低卖的人。证券推销员在所罗门公司的荣誉越高年薪越高，意味着他的客户最终的命运也就越惨，这成了所罗门公司的一条铁律。

　　作者在诙谐的故事和趣语中还传递出所罗门公抵押债券、政府债券、垃圾债券、股票等交易品种创新和“把冰卖给爱斯基摩人”的进取精神。他们信奉“独立见解是最可贵的，假如周围都是瞎子，哪怕是只有一只眼睛的人也可以当老大”的信条，甚至注重学习和掌握孙子兵法，不仅会玩引人入瓮的说谎把戏，同时也注重层出不穷地创造“市场机会”，出奇制胜。局外人都把华尔街看成股票市场的代名词。其实在80年代，为整个华尔街定调子的却是支配着交易游戏规则的所罗门公司开拓的住房抵押债券市场，并使其成为世界最大的信用市场。1978年春季，所罗门公司成立了华尔街上第一家抵押债券交易部所，债券交易师们成为该公司创收的灵魂人物。罗门公司创造出一项附属抵押证券（CMO），打破了原抵押债券固有的低效率，正是这种低效率曾为该公司带来巨额利润。它使住房抵押债券和别的债券更为接近，成为了抵押市场的主导品种。其创新性在于：它起到了价格发现者作用，打破了横在数万亿可投资资本与近2万亿寻求投资者的住房抵押贷款之间的篱藩。通过与公司债券和国库券的对比，由市场为CMO确立一个公平的交易价格。当然该公司也要说服美国国会和政府给予税收豁免的政策支持，这样数千亿美元资产方得以进入华尔街流通，住房抵押债券方得以启动。目前，我国资本市场尚无住房抵押债券，公众投资者无缘分享其中利润，亦无承担风险之忧。这块的高额利润过去主要由少数地产商与政府分享，而风险则多由国有银行承担。窃以为，我国也应该设立住房抵押债券交易市场，美国等西方国家已有大量成熟的相关法规可资借鉴，当然华尔街也有大量的弊端和教训可供汲取。

　　刘易斯谈及股票的内容不多，但却相当经典。譬如，他说到股市操作的“反向法”，如果所有的投资者都在疯狂的时候尽早退出市场。及时利用灾难性的消息也能在股市大赚其钱，如前苏联切尔诺贝利事件时，当消息才反映在交易厅的显示屏上，作者的同事亚历山大早已买下大量的石油股和期货。因为核电能供应的减少将导致原油需求的增加。接着他买什么？“买土豆，”他说“赶快！”放射性尘雾降落威胁着当地的食品安全和供应，未受污染的美国土豆等农产品产品的价格就会上升。这种机警的反应可以在瞬间带来巨额的财富。无疑，股市崩溃、自然灾害或欧佩克限产协议破裂，也都应提早规避风险，同时考虑第二步和第三步时，也可捕捉与市场这张无处不在的网相牵动的新战机。这令笔者联想到，那年闹“SARS”(非典)时，庄家利用中小投资者的无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医药股票通炒一波，就连有生产板兰根冲剂、食用醋的个股也作为特大题材来宣扬，恬不知耻的黑嘴一个个俨然装得比病毒专家钟南山还要内行还要权威！

　　《说谎者的扑克牌》还写到所罗门公司在1987年美国大股灾期间元气大伤，接着又因操纵政府债券丑闻而差点倒闭，后向巴菲特求救，它的董事长约翰?古特弗伦德在80年代盛极一时，最终颓然退场。

　　（注：《说谎者的扑克牌》2007年1月已由中信出版社出版 译者孙忠）

(责任编辑：陈晓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