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受审：股市能否终结“治乱轮回”

　　　巴菲特有一句人们熟知的名言：只有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2月2日下午，“猛人”阚治东站在深圳罗湖区法院1号审判庭上。3年零8个月之前的2002年6月，他受命出任南方证券总裁，而今却因南方证券坐庄哈飞股份（600038.SH）而被诉操纵证券价格。

　　与他一同出庭的，还有南方证券另一名前总裁刘波。而3个月前在同一地点，大鹏证券原总裁徐卫国因涉嫌操纵五矿发展股价而出庭受审。

　　5年惨淡的熊市加剧了南方、大鹏这些自营证券业务失控的券商的资金链危机，这三人，都成了在熊市被曝光的“裸泳者”。

　　2006年初以来，证券业回暖，新的潮水终于上涨，但这次又会掩盖多少“裸泳者”？

　　救火者被焚？

　　“离开南方证券，也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甚至我离开申银万国也没有这样遗憾过。这件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一段2005年的公开影像资料中，阚治东第一次对外界讲述了自己的心情。彼时，他已经离开证券界，和友人转投与资本市场相关的产业基金。

　　但是事情的发展进一步超出了他的意料。尽管2003年12月，阚治东已经正式卸任；尽管在此后的南方证券行政接管阶段，阚治东配合完成了离任审计并被接管组允许“离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2006年3月，阚治东与刘波等南方证券前主要负责人，还是被公安机关逮捕。

　　上周五，公诉人当庭宣读了起诉书，认为阚治东上任后，“为使公司重仓持有的哈飞股份价格不致大幅度下降，又继续组织、领导公司成员加大哈飞股份的投资以牟取不正当利益或转嫁投资风险，致使南方证券公司持有哈飞股份的数量持续上升。南方证券公司采用自买自卖手段操纵哈飞股份比例超过60%的时期主要集中在阚治东上述任职的2003年3月至2003年10月间。”

　　起诉意见的核心在于，阚组织和领导了对哈飞股份的加仓，并且南方证券持有该股的数量发生了实质性的增加。

　　但是阚的辩护律师陶武平用一句话概括了他的辩护意见：“不能让救火者承担纵火者的责任。”

　　“2002年6月阚治东离开深圳创新投之前，面临一个选择。或者是接受人民银行总行邀请参与筹建中国银联，或者是接受深圳市政府的任命，赴南方证券‘救火’。阚本人希望能重返证券界，并且寄望于深圳市政府能够施以援手，因此选择了后者。但是南方证券的问题远超他的想象。”陶武平昨天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曾经在中国证券市场称雄一时的南方证券，此时已病入膏肓。重仓股“双哈”［哈药集团（600664.SH）和哈飞股份］已被深度套牢，公司却依然在通过银行间市场拆借，高息委托理财，甚至挪用客户交易结算资金和国债等，以饮鸩止渴的方式继续增加重仓股持仓量。2002年6月恰逢短暂的上攻行情，南方证券不但没有乘机减仓，反而在两个月内追加资金拉升股价。正是在这个时点，阚治东与原深圳发展银行行长贺云开始主政南方证券。

　　“潘多拉之盒”

　　南方证券的问题还远不止这些。早在上世纪90年代，南方证券内部已经形成了各路诸侯，公司内部派系林立，其中尤以南京的实业投资公司淮海投资（后更名“天发投资”），以及上海的华德公司为甚。南方证券虽名义上将自营和代客理财业务收归总部直接管理，但是天发投资和华德资产实际上自成体系，除了分管领导孙田志外，不受南方证券总部节制。其结果是，南方证券高层无法了解到整个自营和代客理财业务的真实情况。

　　本报记者掌握的一份材料显示：2002年7月16日，针对华德公司占用客户保证金问题，阚治东主持召开了计财、自营和资产管理协调会。为防止保证金占用，规定自营和资产管理规模不能超过100亿元。

　　当年8月20日，针对7月16日协调会后华德公司保证金占用有增无减的情况，南方证券召开了第二次计财、自营和资产管理协调会，明确提出业务部门不能随意进行国债回购和透支。10月22日，又召开了第三次协调会，主要议题是解决席位透支问题，要求业务决策和资金必须两条线，重大投资由投资决策委员会决策，而且不是决策了就给钱，钱不够必须申请，不允许在席位上随意透支。

　　从2002年底到次年1月，深圳证监局也连续向南方证券发出监管函，要求其严控自营和代客理财规模。但是这些措施也没有得到南方证券方面的执行。

　　“（在南方证券）谁搞到钱谁就是能人，谁搞的钱多，谁就有更多的话语权。以至于后来钱搞得太多、委托理财的规模太大，公司管理层实际上已经被钱压垮了，被搞钱搞得最多的人‘挟持’了。监管部门多次下文要求公司更换负责自营和资产管理业务的相关负责人，但就是无法执行，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之盒’，想关也关不了。”上述材料如是描述。

　　最终还是法律之手关上了这只疯狂的“潘多拉之盒”。“估计过完年就会判决。”陶武平对记者说，“我不是说阚治东没有过错，但是他不应该为南方证券的问题承担刑事责任。在当时的市场环境和内部环境下，他只是未能力挽狂澜。”

　　对于阚治东，2月2日无疑是其人生中无法磨灭的阴影；对于成长中的中国证券市场，这一天却可能成为构建更完善监管体系的坐标点。但愿这场备受瞩目的审判，能让更多的人不再“裸泳”于云谲波诡的股市大潮。插图/苏益

(责任编辑：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