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自行车何时走出下坡路

　　编者按

　　“上海牌”，整整一个时代的骄傲。不经意间，辉煌都成为历史。

　　正是在这场生老病死、新老更迭的历史性回顾中，我们发现唯有如“锦江”这样，自新、自立、自强者，才能做到屹立不倒。

　　请看本报记者对上海老品牌进行调查后发来的“上海老品牌沉浮录”综合报道。

并敬请关注下周本刊即将推出的“崛起中的上海新品牌”。

　　1980年，浙江省兰溪市的何吉生还在砖瓦厂上班，当时每个月的工资是40元。通过当干部的岳父，他幸运地得到一张自行车票，从永昌供销社买到了一辆上海凤凰牌自行车，当时的价格是156元。这是当年一个中国人家庭财富的象征。

　　“当时我周边的朋友里面，仅有两辆自行车。那是一个票证时代，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子，”何吉生说，“在那个时候，谁要是有一张自行车票，无疑是亲戚朋友羡慕的对象。”

　　如今身价不菲的何吉生对于那辆老旧的、钢圈上已有锈斑的凤凰18型锰钢自行车，记忆犹新：“真好，前后大概骑了十五六年，基本没怎么坏过。”

　　成就凤凰的是上世纪90年代之前的“短缺经济”时代。

　　往昔全盛日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自行车生产和出口国，这家中国最负盛名的自行车制造公司——上海凤凰自行车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凤凰”，600679.SH)，拥有全盛的历史。

　　1958年，上海267家小厂合并，组建成上海自行车三厂。几年后，由这家地方性国有公司生产的凤凰牌自行车，开始成为全国名牌，并大规模进入国际市场，出口量长期名列全国自行车行业第一。

　　就在何吉生骑上凤凰的时候，在四百公里之外的上海杨浦区波阳路，小女孩陆丽芳刚刚出生，他的爸爸是凤凰公司的技术员。由于凤凰是行业翘楚，工厂的职员以及家属由此也住上了当年的“豪宅”。

　　“从开始记忆以来，家里就用上了抽水马桶。”陆丽芳饶有趣味地回忆当年优越的生活方式。

　　不过，那是上世纪80年代的盛况。

　　陆丽芳称：“在我个人的记忆里，1993年前后，公司上市了，也开始联营办厂了，开发新车型。从那会儿起，开始走下坡路了。后来就有人下岗了，说是人员过剩。”

　　1993年，凤凰的年生产量跃过500万辆大关，达到523万辆。同年7月，由原上海凤凰自行车公司整体改制成的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同时发行A、B股，股票名称“凤凰股份(9.92,-0.32,-3.13%)”和“凤凰B股(0.604,-0.00,-0.98%)”，代码600679和900916。

　　两年之后，在年产量538万辆这个历史高点，凤凰停止了向上腾飞的势头。

　　凤凰股份1999年的年报显示：1997年至1999年，凤凰的市场占有率呈下降态势，分别为21.6%、17.4%和14%。在整个市场处于持续增长的时候，凤凰似乎无法再振翅高飞。

　　“祸起”联营

　　1986年前后，一件关乎凤凰起伏的大事正在展开。

　　以凤凰为“龙头”，在江苏、浙江、广西、陕西和新疆等地的43个单位，联营组成“凤凰自行车(集团)公司”。这类组织成员是松散联盟关系，经营方式类似于“特许经营”，而不是如今的控股公司概念。

　　由“联营”带动，凤凰产能迅猛扩张。1989年，整个集团共生产凤凰牌自行车620万辆，而一年之后的1990年，凤凰产量仅为354万辆。

　　产量为何急转直下？原来，进入上世纪90年代，自行车市场从卖方市场转为买方市场，行业产能过剩。仅在中国大陆地区就有150多家自行车整车厂和700多家自行车零件生产商。

　　凤凰开始逐步收回品牌使用权。不过，小型制造商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生产能力，在脱离凤凰之后，开始成为凤凰强劲的竞争对手，还把凤凰拖入了低价竞争的泥潭，使其无暇顾及开发新产品、新市场。

　　正当大陆市场混战之际，台资和外资自行车公司乘虚而入。1992年，全球自行车生产及行销最具规模的公司之一台湾巨大机械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与凤凰合资成立上海巨凤自行车公司，同时“巨大”还在江苏昆山独资设立捷安特(中国)有限公司。捷安特等外来品牌一开始就避开了低价竞争，将产品定位于中高档，保留了足够的盈利空间，也挤压了凤凰等老名牌的生存空间。2003年，“巨大”平均出口单价为125美元，而凤凰平均出口单价仅为40美元左右。

　　生产电动自行车、燃气车，原本可以成为凤凰新兴的一次战略机遇期。早在2001年，凤凰就开始生产电动自行车。由于永久是“钦定”的生产商，凤凰未能涉足很深。

　　新战场开拓不尽如人意，传统市场又面临竞争者的蚕食。如今的凤凰，每年的产量徘徊在当年水平，但市场地位已今非昔比。

　　凤凰涅槃

　　当凤凰国内的市场占有率持续下跌之时，“外销比例”却始终坚挺。凤凰出口占总销量比例在2004年前三季度达到了创纪录的77%。

　　然而，好事多磨。2005年7月19日，欧盟对中国自行车征收反倾销税，税率由30.6%上升到48.5%，对于凤凰来说，这是一记重拳。

　　2005年底，凤凰的控股股东上海轻工控股(集团)公司将其所持13053.9645万股公司国家股(占总股本的36.92%)无偿划拨给上海市金山区国资委。

　　单一的自行车生产业务似乎无力支撑上市公司的发展，金山区国资委有意使凤凰转型成为房地产公司。去年6月，凤凰建设投资1亿元与上海石化城市建设开发公司合资成立了上海金山海洋风情商街开发有限公司。

　　与此同时，凤凰对“老本行”作出了相关的处理：去年11月，公司投资1000万元设立了上海凤凰自行车有限公司，将主营业务自行车、电动车销售生产装入这家新公司。凤凰品牌正逐渐边缘化，金山建设如何处理上市公司的自行车资产？这些，目前都尚无法判断。

　　作者：叶国靖 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