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再添疑虑　困局更待化解

　　社论

　　前天，交通部、国家安监总局初步认定九江大桥船撞桥梁为单方责任事故，桥没问题。相比起来，专家组比政府更少责任关系，也因此更有信誉，他们同样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桥的设计没问题，质量也没问题，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船误入航道。

　　大桥出事之后，民间的第一反应便是桥梁质量不过关，或者是桥梁设计本来就有问题，或者是施工过程偷工减料，又或者是过度采沙、维护不善——总之人们普遍倾向于认为，桥梁本来就存在隐患，而船的撞击只是一个带来灾难的导火索。从目前已披露的信息来看，民众的这种“条件反射”里，包含了经验主义的武断，不足偏信。

　　但是，民众对公共工程质量的怀疑，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就像民众对政府甚至专家所发布的报告，心中经常有所保留——这种怀疑精神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实际上，关于九江大桥断桥事故，民众甚至媒体都不掌握充分的事实资料，也不具备专业知识，他们对政府的结论提不出任何反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仍然心中隐约感到某种不妥，似乎是结论说得太简单了，似乎是情况介绍得还不够详细——很多说不清的疑虑，为这个结论蒙上了阴影。

　　让人遗憾的是，新闻的进一步披露证实，民众的经验主义并不是全无道理。

　　昨天，专家组的核心成员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他们只是得出大桥在断裂前处于安全状态的结论，并没说大桥没质量问题。更加令人回味的是，专家们并非“为赶飞机提前退场”，而是早已规定好时间，时间一到发布会便结束。

　　这一内幕本身并不能说明九江大桥有质量问题。而且确实有可能，九江大桥质量根本没问题。但是，有关部门为何要安排专家演戏，动机何在呢？可能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在民众猜疑日益逼真的情况下，有关部门急于澄清真相，为大桥及相关责任方洗清责任。但是由于现场调查尚未结束，专家组并不能如政府所愿给出百分之百肯定的结论，所以有关部门不愿意让专家们多发言，希望以简洁的定论应答公众和媒体的迫切追问。应该说，这种动机是非常好的，体现了政府对民意的尊重。但是，这做法过于急切了，既然现场调查还在进行中，那么只要将阶段性的调查结果公布就可以了，民众只要了解到实事求是的调查正在进行中，确定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其心中的疑虑和成见就会少掉大半。相反，一个仓促又过于肯定的结论，却让民众心中更加起疑。因为实际上，群众需要的并不是结论，而是事实。

　　第二个可能的原因是，有关部门考虑到桥梁工程的专业知识太过复杂，专家们如果畅所欲言，很可能会被媒体及民众抓住某几个细节断章取义，造成不合适的误会，难以澄清。坦白讲，这种猜测也并非无理，对桥梁质量的怀疑确实占据了先入为主的优势，媒体或是外行错抓了要点，或是为了迎合读者曲意解读，这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真理越辩越明。既然专家组掌握了事实资料和专业知识，有真相在手就不怕诘问。既然我们确信民众是可沟通的具有理解力的理性人，那么，不断澄清误解误读的过程，正是最好的说服民众的过程。相反，这种以为少说便少惹麻烦的做法，实际上留给民众一个非常大的想象空间，无数不能获得解答的疑问，将在人们的心里逐渐被认同为真相，而这中间的误会将一直无法澄清。

　　当然，以上对有关部门动机的揣摩，全都无法证实，犯了诛心的忌讳。但事实是，有关部门请专家演戏，公众对这新闻的解读恐怕还要更加严厉苛责。前天新闻发布会所给出的结论，本来正在等待民众逐渐接受，现在其公信力恐怕要大打折扣。大桥在断裂前处于安全状态，这本来已经说明民众之前的“直觉”有问题，正可以借此机会消解人们从生活经验中获得的怀疑的“智慧”。现在弄巧成拙，演戏的内幕被揭穿，不仅正面结论得不到积极效果，民众的怀疑智慧又多填了一道证词。至少在九江大桥断裂事故中，政府的后续发言，恐怕都难以摆脱这一道阴影；民众心里多了一份纠结的不信任，想要化解公信危机，将会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