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曝内幕:窑工最容易从郑州火车站骗来

　　一些包工头反映，在眼下国内部分城市的交通枢纽，普遍存在不计其数的地下非法劳务市场——“黑中介”。事实上，这些“黑中介”早已成为各地“黑砖窑”“采石厂”“小煤窑”等场所非法用工的真正“源头”，对这些“黑中介”，国家有关部门应出台新举措，坚决打击和全面取缔

　　7月11日，包工头杨晓红在山西省永济市法院接受“黑砖窑”案的审理，当地检察机关以强迫职工劳动罪和故意伤害罪对他进行了起诉。

　　近来被媒体广泛关注的河南省平顶山市宝丰县未成年民工朱光军（化名），就是杨晓红当初从郑州市火车站非法招用的。

　　这一情况，在后来被解救的受害民工的陈述中得到了印证。

　　记者：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

　　杨晓红：我是1976年出生的，现年31岁，是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人。

　　记者：你为什么要到山西永济承包砖窑？

　　杨晓红：我在郑州干过砖窑，我们淅川县很多老乡在山西承包砖窑，永济市也有我们不少老乡。

　　记者：你什么时候来的山西，怎样与砖窑窑主达成协议？

　　杨晓红：今年3月下旬，我到永济，与永济市城北办事处席村砖场老板寇亚杰达成了承包砖场的口头协议，4月3日正式到砖场承包出砖。

　　记者：协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杨晓红：我是承包窑主出砖的，出一万块砖老板（寇亚杰）给我40元，老板负责砖的销售，我负责招用农民工、安排他们吃住、付他们工资，以及对他们的日常管理等工作。

　　记者：你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农民工？

　　杨晓红：我从郑州市火车站就可以找到农民工。郑州火车站周围，有一个很大的中介市场，不正规，其实就是“黑中介”。那个地方每天有上千人在活动，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这其中有的是找活干，有的是找农民工，可热闹了。实际上，郑州火车站这个市场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我们都知道招用农民工到哪里最容易找到。此外，陕西的西安火车站也有一个不小的劳务中介市场，事实上，眼下许多地方的火车站、汽车站已经成了劳务中介市场。

　　记者：你怎么找到干活的人，通过什么渠道？

　　杨晓红：在郑州市火车站，不少想找活干的农民工，常常是写上一块牌子，放在自己的脚下；此外，火车站周围的旅馆、饭馆为了招收临时工，采取同样的方法，这其中有的是正规的，有的是偷偷干的；有一些人会走到农民工面前询问：“你想找活干，还是想找干活的？”在郑州火车站，不少像社会痞子和小混混的在干这个“差使”，他们不会告诉你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是告诉你一个小名、绰号或者姓氏，像“黑蛋”、“小陈”什么的……他们相互联系的方式比较固定，他们若是出面，外地来的农民工一般会跟着他们走，原因是害怕他们。

　　记者：招用去砖窑干活的农民工容易吗？

　　杨晓红：最难找！年轻人或者有点本事的不愿意干，若想找到一批工人往往需要等上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比如，我去永济承包砖场，需要招用20多个农民工，因为一次招不够，所以一共分成3批。今年3月20日，在郑州火车站，我出面招用了第1批7个农民工，随后，租了一辆面包车将他们送到永济砖场，回来安顿几天，再到郑州火车站委托他人去找，前前后后20多天才将20个农民工找齐。

　　记者：你找来这20个农民工，采用的是什么方法？他们都是哪里人？你付出了多少本钱？

　　杨晓红：少数是我自己找来的，大部分是通过当地人在郑州火车站帮忙找来的。一个叫“黑蛋”的人，就给我介绍了几个农民工，我当时在火车站附近租了几间房子，找来的农民工就住在那里，等凑够一车人，便叫来出租车将他们送走。此外，这20个农民工分别来自河南、陕西、青海以及东北地区。

　　要说花销，首先，是要付介绍费。“黑蛋”他们每向熟人介绍１个农民工需收取１００元，倘若是向生人介绍则需收取３００元。对我而言，由于是按照熟人介绍收费标准，所以只收取了１０００多元，加上租房和租车的花销，所有费用合计２０００多元。

　　记者：你招用的第１批农民工之中就有朱光军吗？你知道他是未成年人吗？

　　杨晓红：第１批就有他，是“黑蛋”介绍给我的，但是没有收钱，我为此请“黑蛋”吃了一顿饭。因为朱光军说他曾经在郑州干过砖窑，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但是他没有身份证，其实，我们找来的农民工有一半多没有身份证。

　　这个叫朱光军的不听话，在永济席村砖场干了四五天，就跑到永济市劳动局状告我们，说不给他发放工资，随后，劳动局方面找到窑主寇亚杰进行协商，最后，窑主寇亚杰给他发放了２００元工资，还有回家的路费，让朱光军尽快回家。后来，听说这个人没有回去。

　　记者：你给农民工的待遇怎么样？

　　杨晓红：如果农民工一天能出够５万块砖，一个工人一个月下来能挣８００元至１０００元，这个收入水平在当地属于一般。

　　以上是包工头杨晓红自曝的山西“黑砖窑”非法招工内幕。

　　记者注意到，杨晓红所供述的情况，在永济市检察机关为起诉提供的证据材料以及记者对两名受害民工的采访中，得到了印证。

　　７月１１日，永济市检察机关起诉杨晓红所提供的相关证据材料显示，杨晓红承包的砖厂中多名受害民工在接受当地警方询问时，证实自己是从郑州火车站被骗至永济“黑砖窑”的，此外，有的是被杨晓红承诺的优惠条件骗来的，还有的是被郑州火车站的“黑中介”骗来的。民工邱红振、陈加山在山西省运城市６月１４日开展的“打击黑窑主、解救受害民工”“零点行动”中被解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们表示，是从火车站被骗至山西省临猗县一家“黑砖窑”的。

　　现年４２岁的邱红振说：“今年３月，我在郑州火车站找工作，有一个人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去干活，但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活，只是说一干就要干一年，干多少活付多少钱……我经过考虑答应下来后，就被出租车拉到了山西临猗县。前３个月在一个叫东城窑场（音）的场内干活，后半个月在朝阳窑场的场里干活。”

　　现年５２岁的陈加山说：“我原来在老家的一个煤矿干活，大概是今年５月，我准备在郑州找一份工作，但一到郑州火车站，就有几个人问我愿不愿意干活，我答应后的第二天，就被他们用出租车拉到山西境内的‘黑砖窑’，与我一起被拉来的还有８个农民工。”

　　记者在山西运城等地采访“黑砖窑”事件时，一些基层公安、劳动等部门的人士表示，在他们清查的“黑砖窑”中，一些包工头反映，在眼下国内部分城市的交通枢纽，普遍存在不计其数的地下非法劳务市场——“黑中介”。事实上，这些“黑中介”早已成为各地“黑砖窑”“采石厂”“小煤窑”等场所非法用工的真正“源头”，对这些“黑中介”，国家有关部门应出台新举措，坚决打击和全面取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