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偷偷收钱到客户自愿付钱 SP新规终结商家暴利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北京报道

　　“让消费者拥有知情权”，这条在几乎所有行业都被视为天经地义的行规，对某一个行业却似乎成了致命打击。而据此出台的一条曾被业内认为“并不过分”的政策也似乎导致整个行业由暴利转变为求存。

　　9月3日，SP（Service Provider，文中指移动增值业务的服务提供商）行业的龙头老大TOM在线从香港创业板退市，之后又于9月6日在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摘牌退市，宣布实行私有化。至此，曾经依靠无线增值业务这个火爆卖点出尽风头的TOM在线，成为中国第一家退市的互联网公司。

　　TOM在线的高官毫无避讳的承认，公司退市的主要原因就是核心移动增值业务受运营商政策影响较大，导致业务大幅下滑，出现巨亏。根据公开数据，仅2007年第二季，TOM在线的净亏损就高达956万美元。

　　其他第一阵营的SP们均未能逃过此劫。空中网（NASDAQ：KONG）今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空中网的净利润只有4万美元，比上一季度下滑97.4%。

　　“以前，我们每个季度至少会有200万美元以上的净利润。”空中网CFO孙含晖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国内邮发代号2-977)，“去年第一季度是个巅峰时期，我们的单季净利润超过了800万美元，这个数字当时超过了新浪的单季利润数字。”孙回忆着往昔的美好。

　　但那只是回忆。现实是：空中网目前在纳市的股价为6美元左右，不仅无法和高峰期时15美元左右的价格相比，甚至已经远低于IPO价格（10美元），市值缩水60%左右。

　　同行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华友世纪（NASDAQ：HRAY）今年第二季度的净利润也下滑到了20万美元，同比下降了79.8%；掌上灵通（NASDAQ：LTON）则连续三个季度亏损，第二季度亏损高达到320万美元；新浪、搜狐、腾讯等拥有移动增值业务的门户网站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无线业务均出现大幅下滑。

　　这一切都始于去年下半年中国移动开始实行的新SP管理规定，这份长达1700多字、名为《关于近期加强移动梦网业务规范管理的通知》（下称《通知》）的文件，后来被业内总结为“十一条军规”，其中最有撼动力的是一条被称为“两次确认”的新规定，“两次确认”也被看作是对SP们最“致命”的一击。

　　“毁灭性”的“两次确认”

　　《通知》的主要内容是：一、新订购中国移动增值服务的客户将可免费试用一个月，并将收到两次提醒确认；二、对于现有包月订户，中国移动将统一发送提醒短信，告知客户已订购的移动增值业务种类及资费情况。对于未回复短信提醒并确认订制的移动增值服务用户，中国移动将终止收取这部分用户的月信息费。

　　“‘两次确认’几乎是毁灭性的。”这个当时还被看作是耸人听闻的预测似乎已经应验。政策推出时，中国移动曾预计“两次确认”会导致SP有70%以上的用户流失。但后来，业内传闻大小SP们流失的用户数量高达98%甚至更高，虽无确切数字证实其可信度，但似乎已经暗合了上市SP公司的营收下滑比例。

　　记者就SP的现状询问某资深IT人士的看法，他表示：“所谓的中国移动严厉政策，只不过是要求商家要在消费者知道的情况下自愿付钱，而不是偷偷把钱收走。现在显示出的用户流失比例，正好能客观反映出以前有多少用户是被骗的、被抢的。”

　　国内SP“乱世快钱”的时代似乎已经结束了，被迫走出暴利时代的SP企业要在迷茫和无奈中寻找出路。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难道一切就这样完了？”一位小SP公司的CEO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国内邮发代号2-977)这样的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快一年，“SP已经是夕阳产业了？！”CEO很后悔没有早点把公司卖掉，曾经有人出价200万收购他的“六人公司”，“现在20万都没有人要了。”

　　冬天还是末日

　　昔日的SP公司曾经是赚钱的代名词，甚至被称为“印钞机”，特别是当年中国的SP们排队登陆纳斯达克的时候，是何等风光！

　　但如今，似乎“惨不忍睹”更能形容这个产业的现状，不仅全行业巨亏，而且还出现了小公司大面积倒闭、大公司集体转型的局面。现在SP行业的热门话题不再是曾经的盈利、上市、百万富翁，而是股价下跌、减薪裁员、高管离职和转型购并。

　　SP行业到底还有没有未来，未来在哪里？

　　在对SP监管日益严格的条件下，SP应转为CP（Content Provider，内容提供商）来生存——持这种观点的专家和业内人士并不在少数。著名电信专家、电信咨询机构Frost & Sullivan（中国）总裁王煜全认为：未来没有SP，只有CP。

　　积极推动SP向CP转变的还有中国移动等运营商。有分析称中国移动的野心是成为“第一SP”，建立一个超级的SP平台，让目前的SP全部放弃自有品牌，转化为纯CP，为其提供内容。

　　另外一种观点则认为，目前SP的现状只是“产业发展的一个必经阶段”，之后将是一个更大的繁荣，“产业链中主导环节的新政策只是加剧了产业的变化而已。”易观国际新媒体首席分析师符星华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国内邮发代号2-977)。

　　符星华并不同意SP会消失的判断，“在中国肯定会有SP存在，只能说SP这个行业会进行‘盘整’，消失是不可能的。”她说。

　　“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SP行业确实经历了一个较大‘盘整’期，但我认为这个阶段已经差不多过去了。”符星华认为，SP将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今年下半年开始，SP就已经呈现出新的发展势头。”

　　符星华认为无线营销的出现和发展，非官方门户的迅速发展都是“新发展势头”的很好佐证，“目前非官网SP新业务的开展、新技术的应用以及和终端的结合要比官网发展得快。非官方门户的流量、用户同时在线数量、活跃程度也已经远远超过了移动梦网和联通的新干线。”她说。

　　“SP会在2008年底出现新一轮的大发展，2009年可能趋势会更加明显。” 符星华预计。

　　救命稻草在哪里

　　SP们也在自寻活路。

　　在寻找新的生存法则的时候，国内主要SP公司表现出不同的路径：一些极力想摆脱过去渠道单一、靠运营商吃饭的模式，寻找更广阔、更自由的生存空间；而另外一些，则选择进入移动的“势力圈”，彻底的靠“皇粮”吃饭。

　　空中网等一些比较有实力的SP属于前者，而卓望、北纬通信等选择了后者。但无论怎样，不少SP似乎已经开始找到了新的感觉和方向。

　　“我们现在既不是CP也不是SP，我们要做的无线互联网，”空中网CFO孙含晖如此解读空中网的战略，“今后，我们不再把向客户收取费用作为唯一的盈利模式，而是将内容免费提供给客户，我们靠广告实现盈利。这样我们也不再依赖电信运营商，我们只要把内容做好就ok了。”

　　去年空中网就推出了无线互联网门户kong.net，投入超过千万美元。最近，空中网还成为美国NBA的独家中文官网，内容品质得到巨大提升。孙含晖估计空中网新的战略模式会在三到五年内实现盈利。

　　“无线互联网肯定是未来大家的发展方向，但是这个概念太大了，要看具体做哪一块的业务，否则很难判断是否有好的前景。”符星华对于无线互联网持谨慎的乐观态度。

　　与空中网的无线媒体平台思路不同，华友世纪选择向产业链的上游延伸，它希望通过收购等方式成为拥有资源的内容提供商；TOM在线则更多将精力放在一些新型业务的开拓上，如TOM-Skype和UMPAY联盟；掌上灵通则开始尝试将SP的用户群从个人消费者扩展到企业层面，在渠道和资源方面进行扩展。

　　而对于众多中小SP公司，用洗牌来描述行业现状可能更准确。

　　“大公司都有多多少少的风投可以烧上一阵子，可以去想转型的事情，而我们这些小公司既没有资金又没有技术，只能等死。”前文提及的那家小SP公司CEO表达了对未来的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