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公司是音乐商业的"沉重肉身"

　　近日,早就在业内有数个传闻版本的英国百代唱片公司(EMI)重组一事终于公布了明确的方案。三个月前以24亿英镑(包括债务在内为32亿英镑)的价格收购了百代公司的私人投资集团Terra Firma计划在百代集团内裁减最多达2000名员工,这个数字占公司总雇员人数的三分之一。

　　百代唱片的现状让人想起了去年主动选择跟它分道扬镳的电台司令(Radiohead)乐队。曾经跟百代有十年协议合作关系的大牌乐队电台司令突然像个愣头青一样拒绝了百代的续约,他们自己掏钱制作了第七张专辑,并且在委托一个小唱片商发行CD前两个月就把整张专辑放到了互联网上供人下载,乐迷可以不付钱,也可以自愿付一些费用。总之,爱听不听,爱给不给。

　　电台司令的这一举动恰恰是一种基于商业考虑的新尝试。尽管调查数据显示60%左右的"理性"下载者都没有付费,但剩下的40%的"非理性"下载者支付了平均大约6美元的费用,也就是说所有的下载者平均为专辑支付了2.4美元。这个价格虽然大大低于一张唱片十几到几十美元或者iTunes上一张专辑9.99美元的售价,但电台司令却能将这2.4美元尽收囊中。而在传统的唱片体制下,扣除各种费用后,乐手从每一张唱片的销售中也只能拿到一两个美元,在iTunes的网络付费下载模式里,乐手一般分得1.4美元,比卖唱片还挣得少。考虑到网络下载方式对于销售量的刺激,我们可以猜测Radiohead从上可能赚得比以前还要多。

　　腐烂衰败的传统唱片经营模式在消费者一端的流失早就开始了。全球唱片工业在2000年达到了顶点,2001年开始全球唱片销量下降了2.5%,2002年下降了6.8%,而且这个跌势还呈现出加速的趋势,2006年和2007年的下降幅度都达到了15%。尽管数字音乐下载市场在高速增长,但远远不能弥补唱片销量下降带来的收入损失。任何数据都比不上一件小事让唱片公司更加意识到末日临头,有一次百代邀请了很多十几岁的孩子来公司总部交流听音乐的习惯,在会谈结束后为了表示谢意,百代表示这些孩子可以随意挑选他们喜欢的CD拿回家,尽管是免费的CD,但这些孩子却没有人去拿??这一刻百代的工作人员真正明白了唱片业的困境:你如何才能把商品卖给一群即使免费也毫无兴趣的消费者?

　　有一种说法虽然极端,却让人深思: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过一张好听的唱片,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因为有一支精彩的曲目从头到尾占据了整张专辑。唱片往往就意味着少数几首精彩之作跟一大堆平庸之作捆绑在一起销售,如果我们用看待一般行业的眼光来看唱片业,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很不"讲理"的行业:你经常需要为买一首歌而买下整张专辑,或者因为购买不同的专辑而反复购买同一首歌。唱片公司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源自于那些层出不穷的Bonus Track、B-Sides以及精选集,每次只需要添加一道新甜点,又可以将残羹做成一道盛宴。因此,互联网给唱片业带来的挑战绝不仅仅是各种收费和免费的替代品,它还消解了唱片不可拆分的出售方式,降低了音乐发行、营销的成本,改变了消费者过滤、选择乐手的方式,每一种变化都让唱片公司丧失了一分存在的理由,整个唱片业恐怕都将面临着被其他行业垂直整合的命运。

　　不过热爱音乐的人们也不必为此而伤心,无论是黑胶唱片还是CD,唱片其实只是音乐的肉身而已,我们乐于见到唱片之死,因为音乐商业一定会转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