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忍:大部制改革下一步应“小步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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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1日，中央政府“大部制”改革方案出台。作为长期跟踪此项改革学者，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周志忍教授接受了记者访谈，解读大部制改革方案。

　　大部制改革第一步已经到位

　　问：周老师，现在国务院新一轮机构改革方案已经出台，您怎么看待这个方案？

　　周志忍：总体感觉大部制改革第一步已经到位，这项改革需要持续一段时间。就目前迈出的第一步，我认为蛮有道理。

　　问：新组建的部门有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五个新的部门，撤销了六个，这样的改革方案与此前舆论界的预期是否一致？

　　周志忍：差不多。大部制改革是一个过程，到底中国有多少部合适？一步到位的改革预期不现实。比如，金融这块没有走到一块儿，这在将来就是一个改革方向。

　　目前的改革在我看来，比较合理，到位的。

　　第一个问题，合理配置宏观调控部门职能。发改委强调宏观调控，集中精力把微观管理和审批事务剥离开，虽然没有在部门进行调整，但是明确它的职责，我认为这是很大的进步。

　　过去对发改委意见比较大的，是它比较关注微观管理，热衷于审批，20万以上的项目都需要审批，一年审批800个项目，所以这是大家批评的东西。

　　反过来，发改委在自己作为宏观管理和战略管理的角度来讲，自己该干的事情干的不是很漂亮，比如说对未来经济走势的预测，最基本的本质工作，做的不是很好。(15:28)

　　再一个，比如说宏观监测方面也做的有缺陷。价格一上涨，国务院常委会就讨论，这个问题之所以能够拿到国务院常委会讨论，这也是有关部门失职在先，因为猪肉生产不像自然灾害那样难以预测，玉米价格高了，饲料价格就会高，老百姓就会减少养猪，到最后市场价格反映出来已经经过很多过程，这个过程没有及时调控，直到最后一个环节才反映出来。在我看来，有关主管部门监控是有问题的，国务院常委会当然会讨论这个事。

　　领导重视猪肉价格的涨跌，在政治方面的意义蛮大，是有必要的，但是管部门失职在先。

　　问：您最关注“大部制”改革什么方面？

　　周志忍：“大部制”在一定程度上会有利于效率，但是我个人关注焦点还不在那，因为毕竟大部制就那么十几个部，如果大部制能提高效率，为什么不把剩下没“大部”的部也统一动一下？

　　有一些行业、产业高度密切相关，有一些管理领域高度密切相关，比如说公路交通、水运、航空和铁道，这四个行业是密切相关的，如果搞四各部门，就会从各自角度考虑发展，很难做到对交通运输这块做一个统一规划。四个部都去争自己的范围和国家投入，铁道部会认为只要把铁道建设好，国民经济先行，国家给我投入更多就是我的顺利。航空这是一个新的行业，而且世界发展，航空这一块也需要国家给我投入。这样很难交通运输作为一个国家能够相互统筹规划，系统布局这一块可能做的比较差。

　　我的感觉大部制把功能相近的合在一块，最大好处能够系统从前瞻性角度看几个部门合理规划，统一布局，减少资源浪费。

　　铁道部因管理体制原因暂缓被合并

　　问：铁道部为什么还存在？不是已经新建了交通运输部吗？

　　周志忍：我刚才讲了中国大部制分几个步骤做，这是第一步，以后条件成熟已经会往里面合。美国的交通运输部包括民航、高速公路、铁路、包括管道运输，所以他是大部，他管的比较多。目前为什么铁道部还是独立，我估计有一些特殊情况，与管理体制有关，如果铁道部要改变，在所有权结构变化比较多。铁道部基本上是国家所有，一个部管一个企业，他跟公路、水运不同，公路有的一些路是市场化，有一些是各个地区分散化的。还有，运输工具基本上市场化了，而铁道部的管理体制差别与市场化机制区别较大。

　　社会发展促使信息和工业兼顾发展

　　问：关于组建工业和信息化部，加快走新兴工业化道路的步伐，此前有一些分析文章谈到汽车、医药、机械行业信息化的产业升级，原来汽车、医药也是分在不同的部门管，有了这样一个部门对这些产业具体有什么样的影响？

　　周志忍：信息化产业也是工业的新产业，一种类型。我们原来对工业的理解是传统意义上制造业为主，不包括信息产业这一块，这很明确。现在从整个社会发展看，工业化和信息化已经融合在一起，汽车、民航，使用信息化手段对整个行业的管理。

　　问：组建工业和信息化部，相当于在原来产业上升级，但新组建这个部后对企业而言，有些什么实质性改变？

　　周志忍：信息化，像移动通讯、GPS定位，导航都算一个信息产业，信息化比信息产业的面还要广一点，而工业本身，比如说汽车、航空公司，汽车本身有很多需要信息化，把工业扩展到信息产业，我想信息产业部原来管的东西会放在这个部门管。第二个，信息部还包括在工业化过程中的软件开发，比如说你财务、管理系统等等，不仅仅是信息产业那个硬件开发。比如说电视、移动通讯含义要广一点。所以新部门组建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工业和信息可以融合，现在科技、生产、社会发自按需要两个部和两个行业能够统筹兼顾，统筹思考。

　　组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与降低房价关系不大

　　问：针对组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府意在加快建立住房保障体系，加强城乡建设统筹。那么，周老师您认为组建这个新部委有没有可能把房价落下来？

　　周志忍：两者之间关系不大。因为房价问题也比较复杂也比较大，很难说房价降下来就是组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目标。

　　房价能不能降下去，有非常多的要素，土地的问题，监管的问题，银行信贷问题，因此与组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关系不大。

　　此外，还要看这个部怎么运作，是不是真的压低房价作为他管理的目标，如果不是这样你就很难确定。

　　房价目前是高，大家感觉需要降房价，可过了两年房价下来了，经济增长或者地方很多问题出来了。组建新部门肯定要关注房价，但能不能降低房价，或者怎么弄，现在很难说。

　　人事部不具备社会管理职能应取消

　　问：新机构改革要组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完善就业和社会保障体系他讲到不再保留人事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您觉得这项改革对我们每一个公民的劳动保障会有什么样的促进意义？

　　周志忍：这个问题从直接效果上来讲跟住房保障差不多，一个部门成立显示政府重视，简单说成立这么一个大部就对这块更关注，这个逻辑很难成立。

　　一般来讲，如果有部门专门管劳动社会保障，权利很集中，应该说更有利于达到这个目的。所以成立大部制，最后结果我觉得不一定完全从那个角度去看，关键还在国家的投入，国家总体施政理念上。如果施政理念不到位，成立一个部也起不了作用。

　　但是，我认为人力资源和人事部合在一块是很好的想法，原因在哪儿？因为从世界上各国来看，人力资源主要管政府的公务员，人事部实际上没有对社会管理职能，如果不是社会管理职能，我们没有必要设那么大一个部。

　　财政部就有社会管理职能，他有转移支付，他面向社会，面向老百姓要打交道的。

　　卫生部监管食品安全需要磨合期

　　问：如何看待国家把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改为由卫生部管理，理顺食品、药品监管体制吗？

　　周志忍：医药不可分家，药品监管应该给卫生部，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现在分离体制导致一些矛盾和一些问题，把药品监管交给卫生部管拥有重大意义。

　　食品可能比较复杂。我们国家食品监管涉及很多部门，质监、卫生、工商等等。在美国有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都属于农业部的，所以到底放在哪儿我觉得问题很大。

　　我比较关注的是，食品管理职能以谁为主？这个为主应该明确，北京市政府就有一个办公室协调这个事，涉及的部门太多了。

　　有的地方把这个管理职能放在工商局，有的放在政府办公厅，所以由卫生部折腾这个事，运行起来可能需要一段磨合期。

　　因为过去的食品管理是分段管理，生产环节由质检部门管，消费环节由卫生部门管，流通环节由工商部门管，卫生部管起来可能涉及到执法队伍，因为要进行食品检查。

　　过去卫生部职能比较窄，食品监督在全国各地不一定有那么多队伍，但是工商里面执法检查队伍很庞大，怎么协调，怎么跟工商部门处理这个关系需要研究。

　　中国机构改革下一步

　　问：您刚才反复强调“大部制”改革不是一蹴而就，需要过程。今年是政府换届之年，您认为接下来大部制改革可能会在什么时候获得进一步的推进？

　　周志忍：我认为第一步改革后，需要有相对稳定期，再推进可能会到下一次人民代表大会。

　　大部制改革，在部门框架搭建后，关系不一定马上能理顺。比如说发改委，并不是机构调整，是职能调整，怎么使他的职能，部门之间相互配置更合理一些，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考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经常会进行的，所以有两个层面，一个是结构，大规模调整我估计稳定一段时间，小的调整，部门之间职能重新的理顺，关系理顺这是经常性。

　　目前来讲中国机构改革每一轮基本上是大规模，从82年100多个部组成60多个，基本上大规模，他的特点就是说阶段性，而且总体方向设计，再一个人大审批马上就实施了。

　　今天我们觉得这种改革方式，随着改革收入以后不见得是这种方式的，因为以后部门调整的越来越少，像这种情况可以向国外目前学习，不一定要大规模结构调整，根据国务院实际发展需要进行微调。像英国没有换届问题，但每一年必要做一个调整。

　　我觉得，以后既然改革规模小了，就因地制宜慢慢找，成熟一个你调一个。应该人大树立一个框架，给予国务院改革权利，根据基本原则，什么时候需要，成熟一个调整一个。我觉得以后可以走到这一步。

　　来源： 中国经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