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评估油价改革的风险收益

　　由于国际油价高涨，不少新兴经济体近来纷纷减少对其国内成品油的补贴，提高成品油价格。印尼、斯里兰卡、中国台湾地区、印度和马来西亚等均已宣布提高油价，或者取消现行的成品油定价机制。

　　诸多新兴经济体的成品油定价机制被倒逼改革，或是国际油价一路飙升的一个副产品。

而针对油价补贴制度，6月7日在日本青森县举行的中美印韩日五国能源部长会议也发表联合声明，呼吁各国“逐步”取消油价补贴，以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实现国内和全球能源经济一体化。

　　成品油定价机制的改革，是一个老话题，也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现实难题。无疑，决策者充分认识到理顺成品油定价机制的深刻意义，也认识到包括成品油在内的资源价格改革最终无法回避。中方赞同五国能源部长会议发表的联合声明，对“逐步”取消油价补贴持正面的态度，便是一个证明。

　　不过，在当前通胀形势较为严峻的背景之下，国内成品油的价格改革，变得更难以推进。物价形势无疑成为阻挡价格改革的拦路虎。这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油价改革，一旦具体实施，将会继续给当前的通胀形势增添压力。这剂改革之药，也必然因为其强烈的副作用，而产生深刻的阵痛。在这样的时刻，针对油价机制改革，的确需要厘清一些基础的命题。

　　资源价格改革与节能减排的难题密切相关，与提高资源使用的效率相关，与理顺价格传导机制相关，也与维系社会的公平度相关。从宏观面上看，无论是为节约能源考虑，还是为改变经济增长的粗放模式着想，以及从调整被扭曲的劳动力价格等因素考量，推进资源价格作出改革，都有着充分的理论依据。反过来看，类似人为压低油价，或对油价给予补贴这样的背离市场要义的行政举措，也的确有损社会的公平性。

　　有学者提出，补油不如补粮，补油不如补肉。这句通俗的话语里，隐含着对成品油价格补贴政策的批评。理由在于，成品油的价格补贴政策，其主要受益者是这个社会的中高收入阶层??显然，现行政策的政策目标与实际效果之间，有着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也因为这样的实际效果，对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而言，亦是一个悖论。从这个意义上说，与其补贴油价，不如索性补贴到肉类食品上，同等量的政府开支，也算是给弱势群体增加了一笔福利支出。

　　在目前多个新兴经济体纷纷减少油价补贴、放开价格管制这个大背景里，中国的成品油价格改革究竟该如何进行？我们认为，改革的方向不能模糊。包括成品油价格在内的资源价格改革以及相关税费改革，还应从长远利益着眼考量。改革，常常就是充满了利益博弈和面对各种选择作出取舍的任务。改革，往往因为错过较为合适的时机，而使得改革成本被迫增加。就资源价格改革而言，坦白地说，前几年中可能有更好的时机，但由于这项改革的艰巨性，还是被一路后移至今。但这并不意味着，资源价格改革的方向可以动摇。

　　当然，由于中国经济目前面临着诸多的难题，故资源价格改革时机的选择确应慎重，在现实面前应强调渐进性。资源价格改革作为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在积极面对的同时，技术面上则须强调慎重应对。主导改革者在作出最终决策之前，需要对改革的成本有着较为明确的评估。

　　资源价格的改革成本，体现在推动物价继续上升的压力上，整个社会在当前条件下能否承受住改革造成的冲击力，这是首先必须回答的问题；其次，也要恰当评估当前中国宏观经济的承受能力，要科学研究油价上涨与CPI上涨的传导关系，以及CPI上涨与货币紧缩之间的关系。简单地说，比如，油价上涨30%，CPI上涨2%的话，被迫加息2%或准备金率再提2%紧缩货币，国内企业资金链能否承受？

　　同时，在当前世界经济充满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在许多经济体陷入通胀压力的情形下，还要恰当评估改革成本与外围经济环境之间的联系。此轮全球通货膨胀，根在于美元贬值泛滥导致的商品价格大涨。谁的通胀涨得越多、越快，经济金融先失控为危机或动乱，谁就先成美元贬值危机的牺牲品，谁撑到最后不乱反可能成为赢家。也就是说，维持目前的资源价格体制固然是个无奈的选择，但要把现行体制强行推到“手术台”上，需要综合权衡，在长远战略利益与短期“失血”阵痛之间作出选择。

　　此外，油价改革的一些新思路，比如在油价更疯狂上涨的非常时期，是否可采取小轿车单双号上街制；因国际油价、原材料上涨导致的中国出口商品增加的成本，也可考虑对出口商品加征石油资源特别补偿税，当然这也要科学评估其合理性或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