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金融动荡：过早资本自由化的恶果

　　越南金融动荡既是国内外经济发展不平衡、过分依赖国外市场的结果，也是世界经济环境影响以及国际投机资本冲击的后果。越南当局对宏观经济调控措施不当、监管不力、经验不足也是导致金融动荡的重要因素。越南金融动荡为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亚洲地区在经济全球化环境下如何提高宏观政策调控能力、加强金融监管、构筑经济金融安全防护网提出了深刻的教训和警示。

　　一是应充分认识过早开放资本市场的危险性。越南自2007年1月加入WTO之后，在国内相应政策、法规和制度尚未健全和完善的情况下，政府加速推进资本市场化和自由化进程，由于对资本市场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导致资本市场大起大落。越南股票市场泡沫在2007年3月顶峰时，胡志明市和河内市股票市场总值从2005年不到10亿美元猛增到290亿美元，占GDP的比重超过40%，股票市场迅速膨胀。与此同时，因经济持续繁荣，越南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具经济增长潜力的国家之一，成为主要投资目的地，吸引了大量的外国资本。2007年登记注册的外商直接投资（FDI）流入178.6亿美元，比2006年增加了1.4倍；今年1至5月FDI累计流入147.2亿美元，相当于去年全年总额的82.5%。并且，相当部分的FDI流入房地产市场，它占FDI流入额的比重从2006年的2.7%，增加到2007年的26.4%，今年1至5月达45.5%。资本市场的开放和自由化进程加快，不仅助长了国内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泡沫的迅速形成，同时也加剧了金融动荡风险。

　　二是平衡内需和外需关系是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保证。在前几年世界经济繁荣时期，越南加快对外开放步伐，凭借其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资源优势，大量承接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大力发展外向型经济，对外依存度大幅度提高，经济增长过于依赖外部市场。出口依存度从2000年的55%提高到2007年的77%，进口依存度从57%提高到90%。而国内需求增长动力相对不足，内需与外需发展严重不平衡，受世界经济环境影响大，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薄弱。

　　三是遏制通胀的决策必须果断，调控措施必须及时跟进。为刺激经济增长，鼓励投资，越南长期采取低利率政策，金融信贷政策过于宽松，即便在去年11月以来通胀率持续以两位数的速度上涨时，当局没有及时调整货币政策，听任实际负利率持续下去，从而进一步加剧了恶性通胀和大量资金外逃。

　　四是完善汇率形成机制任重而道远。与亚洲多数国家一样，越南实行与美元挂钩的汇率形成机制，近年来美元贬值，名义有效汇率下降，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增加出口。但与此同时，随着外国资本大量流入，越南盾升值压力不断增大。为保护出口竞争力，当局投放大量基础货币，对外汇市场进行干预，以维持汇率基本稳定。其结果是，一方面造成国内信贷规模和投资规模膨胀，经济过热，通胀加剧；另一方面，由于通胀率大大超过其主要贸易伙伴国，造成实际有效汇率大幅度上升，反而抑制了出口，刺激进口飞速增长。越南盾名义和实际有效汇率之间存在很大偏差，既损害了越南出口竞争力，也加剧了国际贸易不平衡。现行的汇率政策是越南恶性通胀、贸易失衡和资本外逃不可忽视的因素。越南实施的政策调控措施，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与调控目标背道而驰。在某种程度上说，当前越南金融动荡是当局政策调控失败的结果。

　　目前，越南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的政策措施，包括紧缩货币政策，把基准利率从12%提高到14%；将汇率浮动范围扩大到2%等，以增强越南盾的市场信心，平息金融动荡。今年以来，越南实体经济运行基本正常，一季度GDP增长7.4%，与上季度持平；国内消费需求比较旺盛，工业生产增长较快。1~5月，商品和服务零售额同比增长29.7%，工业生产增长16.4%。相信越南当局有能力控制金融动荡的局面。预计越南今年GDP增长6.9%左右，比上年回落1.6个百分点；通胀率为20.4%，比上年高12.1个百分点。

　　越南金融动荡备受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担心越南金融动荡蔓延到东南亚其他国家和地区，成为亚洲地区金融动荡乃至金融危机的预兆。其实，这些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亚洲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面临着与越南相同的世界经济环境，存在着类似的问题。世界经济进一步趋缓，外需减少；国际商品市场价格飙升，国内通胀趋高；全球金融体系脆弱，金融市场动荡不稳，严重冲击国内金融市场，威胁经济金融安全。加上国内金融市场规章制度不健全，毋庸讳言，亚洲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潜伏着金融动荡甚至金融危机的风险和隐忧。一些国家近期股票市场在震荡中持续下挫，房地产市场不景气，贸易逆差呈扩大趋势。各国政府必须以越南金融动荡为警戒，提高调控能力和决策能力，采取各种有力的措施，抑制国内通胀，抵御外部冲击，化解各种经济风险和矛盾。应从紧货币政策、完善汇率形成机制以及紧缩财政政策，并辅之以必要的行政干预手段，政策措施之间必须协调一致，多管齐下，防止恶性通胀；应加强资本市场和资产市场的监管和调控，健全和完善规章制度，防止市场变化大起大落；应密切关注资本流入和流入变化，严防金融资本非正常流动，增强经济和金融安全防范意识；应积极推进出口地区结构多元化，保持适度的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增强抵御外部冲击能力；加快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扩大内需，夯实经济基础，保持经济可持续发展。（作者为国家统计局国际统计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