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是一个永恒的产业-搜狐财经

　　搜狐2008“中国制造全国行”走进雅戈尔对话之一：

　　制造业是一个永恒的产业

——李如成总裁答搜狐2008“中国制造全国行”记者问

　　6月23日到24日，搜狐2008“中国制造全国行”巡访团走进雅戈尔，开始了为期一天半的参观采访。该巡访团由搜狐财经发起，联合21世纪经济报道、第一财经(相关:理财证券)日报等来自全国的13家有影响的主流财经(相关:理财证券)媒体组成。

　　在参观走访完雅戈尔的生产企业后，搜狐巡访团记者们围绕“中国服装制造的‘灵魂’在哪里”、“OEM时代结束了吗”、“中国服装离世界大牌还有多远”、“资本运作，能否撬动服装制造业变局”等几个主题，对雅戈尔的创始人李如成董事长兼总裁进行了专访。

雅戈尔董事长李如成与搜狐2008“中国制造全国行”对话

　　提升中国制造才是出路

　　搜狐巡访团记者：请问如何看“中国制造”未来的出路和趋势？

　　李如成：制造业在世界范围内都存在，包括最先进的美国和日本也有顶尖的制造。制造业对于全世界每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基础行业，是根本。就我自己的理解来讲，制造业是一个永恒的产业。发达国家由于劳动成本的上升，不得不将低端的产业转移，但从他们内心来讲，实际上是不甘愿的。

但我们国内却存在将制造业看作产业、行业低端的认识误区。我认为，在未来二十年到五十年的时间内，在中国这个人口大国，制造业有不断提升的必要，而不是应该被淘汰。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在制造研发上投入了多少资金？如何吸引研发人才？

　　李如成：雅戈尔目前处于制造的中高端、研发的初级阶段。在当前的环境下，中国企业的发展很快，市场空间很大，专业的研发系统与产业相结合的案例很少，企业对于研发主要起的是一种督导的作用。雅戈尔在研发方面，资金方面没有单独核算，研发的团队里包括国内外聘请的专家，主要进行的是追随、学习和改造工作，但我们将原料、面料、生产和销售进行了一体化整合，在体制上有所创新，这对于雅戈尔来讲，是非常好的尝试，不仅提升了国际地位，也有利于国际市场的开拓。前年，我们消化了DP，去年开始推广，今年预计仅这个产品就可以获利上亿元。但从目前的水平来讲，我们与专业的研发机构还存在很大的差距。

　　搜狐巡访团记者：宁波地区并不具备吸引研发高端人才的优势，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李如成：研发的人才有两个方面的特质，一是需要天赋，一是对工作的狂热，而中国欠缺这样的人才。我们收购新马以后，也进行了人才的融合，在上海南京东路也建立了研发中心。下一步会把北京、美国、意大利的研发团队慢慢地融合起来。但是从中国总体来讲，企业并不是将研发放在第一位，而是将营销放在第一位，并且欠缺培养、教育研发人才的环境，这也是产业界很担忧的问题。中国距离创新大国、创新企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目前，全世界都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生产管理人员和高级技术人员的稀缺。300年前英国的工业革命，从纺纱织布到成衣都是全国最优秀的人在搞，把制造业研究得很透，现在谁来搞呢？我现在担忧的是，中国制造，如果没有研发支撑、没有管理团队支撑、没有技术支撑、没有品牌支持，还能够走多久。

　　搜狐巡访团记者：有没有考虑过生产奢侈品、手工定制的产品？

　　李如成：奢侈品的概念很难界定，价格600－2000元的衬衣对于一个普通消费者来说，也是奢侈品。奢侈品其实反映的是一种文化的积累、沉淀，意大利的西服是奢侈品，同样的产品，我们精品车间也在做。雅戈尔还是分为三个档次，最好的是金标，可以订做，我们就是保证与欧洲一样的品质，但是价格只有他们的二分之一。价格的提升有赖于消费观念的转变，这也需要一个过程。

　　搜狐巡访团记者：在当前世界大环境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很多制造企业已经倒闭了，或者进行产业转移，如何看待这样的现象？

　　李如成：我认为中国制造要进行一定的区分，一是中国人制造，一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制造。当地的企业肯定是将制造业作为事业来经营的，再大的困难也会千方百计地顶过去。但是如果是外资的、仅仅作为加工企业的，地点的转移对于它而言，并没有多大差别。真正的中国制造，会沿着初级制造－中级制造－高级制造的轨迹发展，希望媒体能够保护中国企业，多为中国企业摇旗呐喊，尽管它年轻、有很多不足，但是它会成长。

　　做大服装，最关键的是品牌和渠道

　　搜狐巡访团记者：请问雅戈尔在销售渠道方面的建设情况？

　　李如成：做服装最重要的是品牌和渠道，最有价值和生命力的企业核心在于渠道。雅戈尔从98年开始重视渠道建设，一共投入了20多亿元。目前，雅戈尔80%都通过自己的渠道运营。我们有了自己的渠道以后，我们自己的命运可以自己来决定。我认为只有把渠道建设好了，我们才有抗风险能力。所以我们也不担心国内的市场有任何的变化，我们只会有10%之内的波动，不会有大的波动。特别是我们有一个快速反应，因为我们自己做渠道以后，对市场需求相对来说反应比较敏感。我想我们雅戈尔以后的五年、十年当中会把市场建设、渠道建设跟品牌建设结合起来，作为一个重要的工程来抓。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未来三年内将以每年100家专卖店的速度扩张店铺？

　　李如成：以前雅戈尔有4000多个营销网点，现在压缩到1000多个。以每年100至200家的速度扩张，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搜狐巡访团记者：是否可以认为雅戈尔将来会走向专业化??只进行渠道销售？

　　李如成：产业链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会呈现出不同的态势。在一个发展阶段，必须要整合；在另一个发展阶段，又必须要分离。这也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我是一个比较中庸的人，在产品的供应和营销的渠道上，都采取50：50的做法。

　　搜狐巡访团记者：如何看待网络直销的问题？

　　李如成：雅戈尔并没有建立网络直销的团队，市面上有个冒牌的雅戈尔利用打折的票在做网络直销。我认为PPG在中国的成功，它的创业者的知识背景是其特定的环境因素。但是它仅仅是销售的一种形态，它的成功并不说明它能够取代卖场、专卖店成为唯一的销售模式，比如说，如果西服要用网络进行销售，那就很难成功。

搜狐2008“中国制造全国行”巡访团走进雅戈尔

　　并购，让中国制造走得更远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完成新马并购后，在产业整合、业务对接、管理层融合方面的进展如何？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李如成：新马的并购对于雅戈尔来说，是一种尝试。以前雅戈尔专注于国内市场的发展，后来国内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迈入21世纪后我们开始注重国际市场。

　　但进入美国市场的难度很大，以前我们是通过日本的伊藤忠，但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曾经我们也派了一个团队，历经三年的时间耗费了400多万美元去开拓美国市场，但情况不如人意。后来经过两年多的接触和谈判，我们成功地并购了新马。总体来说，进展很顺利，我们在美国的营销企业也与它进行了合并，目前年产衬衫8000万件，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服装生产企业；西服方面，目前雅戈尔已经拿到PEERY ELLIS的授权。

　　新马的营销、研发团队可以影响国内市场的销售，并且，在休闲衬衫这个市场上，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是，新马的销售和生产体系遵循的是英国模式，重视过程、流程，与中国讲究成本控制率、反应速度的模式进行整合，需要一个过程。

　　我们已经派驻营销人员、并即将派出总经理到香港负责这方面的工作，预计这个过程需要3至5年的时间。并且，新马的销售成本很高，这中间存在很大的整合空间，但是需要一个过程，我们先把能做的做起来，市场渠道信息技术的整合可以先去做。

　　我们有30%的面料是供应给新马的，可以说，与新马的合作也是多层次的。并购新马是中国企业走向海外、国际化的一次探索和尝试，希望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案例。

　　搜狐巡访团记者：有没有进行国内并购的打算？

　　李如成：兼并分为两类，一类是国际并购，我们已经做了一个尝试，但是说实话，由于欠缺国际化人才，我们并没有真正地做好准备；另一类是国内并购，这个难度比国际并购的难度还要大。目前国内企业还处于创业者时代，创业者是不愿意卖掉企业的；估计在2020年以后、进入第二代经营者时代以后，国内并购会比较容易。这样的企业是作为一项投资，就像巴菲特并购企业是搞投资一样，而不是去经营，好不好最后都要卖掉。目前我们的并购只能作为一个投入，真正成为投资的很难。雅戈尔这么多年来，也兼并了很多企业，但感觉在融合上还是很困难，真正能够成为“同志”的企业很少。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培育一些有基础、有质量保障体系的优质企业作为雅戈尔的卫星企业、合作伙伴。

　　搜狐巡访团记者：是否考虑过利用目前的机会进行行业联盟？

　　李如成：在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分散的市场，进行行业联盟是很难的。而且，行业联盟的定义是什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垄断？解决目前成本上升的关键就在于产品档次的提升、价值的提升，从而上调价格，而兼并在目前并不能够解决价格问题。未来十年到二十年，中国企业不可能盲目地扩大产能，可能兼并收购会成为主流。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与新马在生产基地上是如何整合的？

　　李如成：斯里兰卡的劳动力成本比较低，我们有一个想法，就是建立一个工业区。深圳、广东的成本高，我们已经转移到重庆。整合的关键其实在于生产模式，我们准备在雅戈尔旁建造一个6万平米的厂房，作为生产体系整合的试点。

　　制造业突围需要金融支点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在房地产、股权投资的成功对国际化有何帮助？

　　李如成：从长远来看，单一的发展模式不利于企业的发展。最近美国高盛的两个副总裁也来跟我谈兼并收购的事宜，据他们对几大服装品牌的估值，目前雅戈尔在耐克、Polo等品牌后，居第四位。

　　房地产我们是从92年开始做的，股权投资很早就开始探索了。这方面的投资，给了雅戈尔一个很好的回报，如果我们没有进入房产和股权投资，雅戈尔不可能有200多亿的净资产。很多服装企业背后都有一个财团支撑，没有很大的金融支撑，这些企业很难有几十年几百年的生存。

　　搜狐巡访团记者：如何看待最近房地产和资本市场在政策上所受的影响？

　　李如成：我认为周期性的增长是很正常的，中国整体的经济发展，未来肯定是被看好的。为什么要调整呢，因为发展太快了，需要休息一下，而不是生病了。就像股市从1000点冲到6000点回落一样，房产从一两千每平米涨到一两万每平米，肯定是存在一定问题的，没有一个行业能够连续10年暴涨，需要一个停顿。我并不担心房地产行业的未来，中国老百姓的居住水平存在很大的发展空间。金融市场也同样如此，毕竟中国的金融市场才发展了十多年的时间。

　　搜狐巡访团记者：针对美国《商业周刊》批评雅戈尔不务正业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李如成：对于它的批评，我也是从正面的角度去理解，他批评我们可能从正面来提醒我们不要放弃主业，但是我认为它对雅戈尔不了解，或者还带有另外一些意图，认为投资只能是美国做，你中国的民营企业怎么能做投资呢？他们并不了解我们已经拥有了几百亿的资产。我们是在没有放弃主业的情况下对其他产业进行探索，我认为企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应当进行不断的探索。就像丰田以前是做织布机的，伊藤忠也是从纺织起家。人家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人家反对我们，我们要奋斗，人家鼓励我们，我们要前进。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的三大主业是否有主次之分？

　　李如成：三个产业是不同层次的，纺织服装是基础产业，房地产开发是未来成长性产业，股权投资是探索性产业。三大产业的产业链不在一起，但是资金链在一起。

　　中国制造OEM时代不会结束

　　搜狐巡访团记者：请问如何看当前国际环境对中国制造、服装行业的影响？

　　李如成：国际环境的变化对中国制造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来说，的确是一个挑战。美国市场的状况确实不好，市场消费能力萎缩，零售商要求他自己的品牌来做，对供应商有很大的压力；另一方面是转移，东南亚的制造更加便宜，这样双重冲击之下，对中国制造肯定存在一定的冲击，低档次的产品肯定要被淘汰。现在的中国企业有的将市场转移到国内，有的要进行产业升级，从低端产业向中端产业升级，从中端产业向高端产业升级，逼着我们去调整。

　　搜狐巡访团记者：雅戈尔对外贸易的依赖程度有多大？

　　李如成：雅戈尔对于内外销有合理的安排，50%针对国内市场，50%针对国外市场。并购以后国外市场有所扩大，所以我们现在在强化国内市场。

　　在中国，劳动力短缺的现象是不存在的，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也是合理的，关键是产品结构是否合理，产品能不能提升、能不能升级换代。曾经我们的衬衫卖7元钱，那个时候的工资是28元；现在衬衫平均价格是300多，工资也涨到2万块，这个是个水涨船高的过程。

　　现在的加工费，老挝是0.5美元，上海1-1.5美元，雅戈尔2美元，新马4美元，受到价格限制的企业受国内外市场的冲击会比较大，我们的发展就是要不断淘汰中低端客户，只要我们不犯大的错误，就能够做到与人类同在。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美国批发商的渠道，可以进入美国的主流市场和品牌店，这是第一步，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收购、兼并大的品牌，享有定价权。

　　搜狐巡访团记者：请回顾一下雅戈尔获得第一个OEM订单的过程？

　　李如成：第一个OEM的订单是在1986年。那个时候行业处于不景气的周期，因此我们决定要转向国际市场，但是当时政策不允许做OEM。

　　后来我们通过关系，把其他企业的订单拿到雅戈尔来作，加班加点地完成订单。后来跟那个客户合作了五六年，一年大概五六十万件的订单。当时一件加工费是2元，能够赚5毛钱，做OEM的利润并不大，能够应对季节性和周期性的国内市场调整。

　　当时我们也是摸索着在做，最初50%国内市场，50%国外市场，后来又从单一的日本市场，转向欧洲、美国。我们的衬衫也是主要销往欧洲的，因此并没有受到美元贬值的影响。外贸的利润比内销低，但是风险小，不需要资金投入，投入产出比较高，所以我说OEM 100年以后也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