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经济“小幅回落引领加速下滑”

　　刘元春

　　当下，很多人认为中国宏观经济正在从2007年全面过热的状态回落到令人合意的区间。但我们认为这种判断存在严重的错误，中国经济要警惕“小幅回落引领加速下滑”的局面，中国经济短期小幅回落，但展望未来??中期存在加速下滑风险。

　　因为当前10%左右的GDP增长速度、21%的出口增长、30%的进口增长、21%的消费增长、25%的固定资产增长以及6%~7%的物价指数基本达到了国家宏观调控“控总量、稳物价、调结构、促平衡”的目标，有人就认为中国宏观经济不存在过度回落和经济下滑的风险。但是，这种观点存在以下几个严重的错误：

　　第一，名义增长速度难以说明实体经济实际的运行情况，名义增长速度的合意并不能等同于实际增长速度的合意。其实投资、消费、出口在剔除价格指数后均有大幅回落。

　　第二，没有从动态的角度把握中国宏观经济调整的内在规律，静态的合意不能等同于动态的合意。不论是从三大产业，还是从三大需求的角度，经济各部分存在着强烈的联动性和顺周期调节特性。这决定了短期小幅过度调整将带来中期大幅调整，中国经济目前依然没摆脱“小幅回落引领加速下滑”的调整模式。

　　第三，没有从中期角度分析经济各部分的调整趋势，特别是出口的中期趋势和固定资产的中期趋势，短期的合意不等于中长期的合意。

　　本文之所以认为中国宏观经济“小幅回落引领加速下滑”的风险加剧，其核心原因在于以下三点。

　　一是外需存在中期持续下滑压力。在世界经济周期性调整和国内贸易政策的双重作用下，外需在短期存在调整过度的嫌疑，在中期存在持续下滑的压力。

　　中国出口增长速度从去年10月开始出现明显下滑，今年6月份回落到17%，1~6月出口名义增长21.9%，但剔除价格指数后的实际增长速度仅为12%，为本经济周期中的最低点。

　　更重要的是，出口的回落并不会就此结束，中国经济将在中期面临外部环境恶化的挑战。这既是世界经济周期性调整决定的，也是国内因素造成的，本币升值、劳动力成本上升、原材料价格上涨以及贸易政策调整的滞后效应，将持续提升中国出口成本，压缩出口利润空间。

　　二是投资存在中期加速下滑可能。在外需回落、利润下滑、房地产市场调整以及其他因素的作用下，固定投资在短期大幅度下滑已成定局，在中期也存在加速下滑的可能。

　　1~5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速度达到25.6%，处于近8年来的平均水平，但是，如果考虑到8.6%以上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1~5月的固定资产实际增长速度不到17%，是近8年来的历史最低水平。

　　但投资增速下滑还将持续。首先，利润率的下滑决定了投资的进一步下滑，2008年至今的工业利润增长率较2007年出现接近20个百分点的下滑，而利润的下滑在中期还会持续。另外，在“出口-投资联动机制”的作用下，出口增速的当期大幅度回落和未来的下滑将导致投资的进一步回落。

　　目前，中国正在从“过度投资”困境向“过度收缩投资”的困境转换。中国产出缺口从2007年的2.99%突变至2008年的-2.43%的转变，证明了上述的结论。

　　三是消费存在中期回落风险。持续的结构性CPI高涨、实际收入水平增长的乏力，以及消费变动的内在规律，决定了我国难以在短期再次出现消费结构升级与总量加速，在中期存在回落的风险。

　　1~5月消费名义增长21.1%，实际增速13%，较2007年出现加速的趋势，但这是难以持续的，通胀及其预期对消费者行为的冲击决定了这只是一个短期现象，进一步的通胀冲击将使消费者行为发生逆转。而今年居民实际收入增长幅度的下滑，以及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进一步恶化，都不足以支撑消费的加速和升级。

　　因此可以说，2007年宏观经济调整的方向是正确的，但存在调整过度的问题。导致宏观经济调整过度的原因，一方面是我们低估了外部环境恶化的程度和性质，另一方面是忽视了宏观经济内在的结构联动性和刚性，没有重视结构性调整和总量调整应当遵循平衡动态学。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