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楠：华尔街“大变革”

　　吴雅楠

　　电影《芙蓉镇》的结尾有一句经典台词，“运动了，运动了，七、八年再来一次？”在那个人心被禁锢的年代，这句话成了一把悬在人头上的一把利剑。在金融市场，似乎也有这样一把利剑悬于其上，每隔几年便有一场危机爆发。

　　在2000年～2001年，以高科技泡沫和“恐怖主义”袭击为背景之下，金融市场经历了一场危机。而如今因房市泡沫带来的次贷危机并引发的金融危机，相对于外来的“恐怖主义”，对金融体系更具杀伤力。

　　美国的百年老字号，经历了一个世纪金融市场的风风雨雨，却最终没有躲过这一劫，一夜之间便宣告破产，这些原来是提供资本的金融机构如今却自己需要寻求资本才能存活，何其讽刺！

　　当年好不热闹的独立投行们，贝尔斯登、雷曼兄弟和美林已经走入历史，如今尚幸存的难兄难弟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也自身难保，各找买主。在华尔街从业的专业人员已有约8万人一夜之间失去工作，多年投资在公司里的积蓄化为乌有。这样的惨烈可以说是一场华尔街“大变革”。

　　如今美国政府和美联储扮演起了私募基金的角色，为华尔街濒临倒闭的金融机构频频注资救助，希望控制受灾范围，不致造成全局的灾难。两年前，布什总统任命具有丰富华尔街背景的保尔森为财长。保尔森没有想到他要在两年后开始援救自己的同行们。自今年以来，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已经注资逾9000亿美元，来挽救如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昔日华尔街巨人。还需注资多少，尚无从知道。

　　“九·一八”对中国人来说刻骨铭心，而2008年的“九·一八”也必定会注入世界金融史册。在这一天，全球央行联手向市场注资2400多亿美元，共同提供流通性，试图挽回投资者对全球金融市场的信心。

　　这场华尔街“大变革”是如何酝酿的呢？自“911”和高科技泡沫之后，美国为了刺激经济和给市场注入信心，保持了低利率环境，甚至联储利率在2003年降至1%。在如此低利率环境中，银行不计风险地借贷，房市空前繁荣，全球发达国家的房地产总值在5年之内被翻了近一番。

　　在这样背景下，投资者为追求高回报，金融机构为追求高利润，结构性金融产品应运而生。在这些产品中，劣质信用和隐藏风险被包装，而为了高回报，借用杠杆，将回报放大，但是与此同时，风险也相应放大。

　　在缺乏有效监管的环境中，这些隐藏风险被放任自流。而金融机构互相追风，结构性金融产品如同赶时髦一样被广泛承销，杠杆也不断加大。贝尔斯登和雷曼曾用了33和32倍的杠杆，而如今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仍然还有25和24倍的杠杆。当房市泡沫破裂时，这些产品便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而失效，殃及整个金融市场。而在目前全球经济、金融一体化背景下，造成更加广泛的伤害。这场危机是由实体经济开始（房市泡沫），导致金融危机，如今又直接影响到消费者信心和带来实体经济危机的进一步加深。这是一场“完美风暴”。

　　在低利率的“非理性繁荣”之中，风险被非理性地包裹和放大。如今在结局不确定的危机之中，市场所表现的是非理性的恐慌。美国的三个月国债的利率在这星期达到0.02%，是有记录以来的最低点。而代表短期信用风险的伦敦银行同业拆款利率的单日增幅也在这个星期达到历史最高。这个月底还会是信用违约掉期和抵押债务债券每个季度的兑现高峰，到时有多少对冲基金或者商业银行会因为流通性和交易对手风险而违约，还需拭目以待。

　　如果说因为质量免检，毒奶粉在奸商的贪欲驱动下得以在食品市场蔓延，那么在缺乏监管的金融环境中，创新金融产品里包裹的毒素被不计风险而一味追求高回报的杠杆效应放大。一旦散发出来，殃及的也已经不仅仅是金融市场了。

　　对于华尔街来说，现在是一个金融机构整合的时候，也是风险被重新计算的时候。如果这次华尔街“大变革”给我们带来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一个缺乏监管的金融市场必然会种下恶果，也会迟早有一天走向颠覆性的结局和造成灾难性的伤害。任何一个金融市场都可以从这场华尔街“大变革”中有所借鉴。

　　今夜，华尔街难眠！

　　（作者是加拿大TD资产公司投资管理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