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我国金融改革与发展中商业银行的风险与控制

　　2008年9月25-27日，第九届中国金融发展论坛在北京展览馆隆重举行。“中国金融业改革开放三十年——成绩和未来”专题邀请了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领导、专家从中国金融业改革开放三十年历程与发展趋势、资本市场的改革与发展、保险业改革发展和对外开放、打造全方位金融后台服务体系等进行全面分析和深入探讨。以下是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培训中心主任 罗平的精彩演讲。

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培训中心主任 罗平

  大家下午好，刚才张局长讲金融风险和次贷危机讲的非常全面，我刚从国外开完会，昨天在布鲁塞尔结束了第15届国际银行监督官大会，第一天巴塞尔委员会的主席，荷兰银行行长谈了他对次贷的看法，在他看来次贷是没有见底的，他说现在损失有5000多亿，一半以上是美国，另外三分之一是欧洲，另外还有小三分之一是日本，其他国家还存在三分之一，他认为没有见底。市场动荡还是没有剧烈的。接下来还有一个非常知名的就是欧洲中央银行行长谢里特，他对这个问题看的是很有深度的，但是在他看来现在国际社会已经认真总结了次贷危机的经验，而且他们集中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最杰出的智慧，对次贷危机发生的原因以及解决的办法，应该说已经拿出了比较成熟的办法，他说只要大家能够携手，就能够共度难关，这次会议有许多问题都是围绕次贷，一共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谈一下次贷的问题，第二个议题就是次贷危机带来的流动性风险。他们讨论的层次和深度也是大家感受非常震惊的，因为他们不论怎么讲，原来一发生金融危机，受害的都是咱们发展中国家，但是这次不同的是，金融危机发生了恶化，受害的是他们发达国家自身，所以这次他们要从中吸取非常深刻的教训。我在我今天讲演的过程中会把这次会议的一些新的内容给大家做一个介绍。会议组织者给我提出要求是让我谈一下我国金融改革和发展中商业银行的风险和控制。

　　首先，我说说风险。大家知道银监会成立之后提出了一个非常先进的监管理念，我们简称叫三管一提高，第一就是管法人，主要是管公司治理，第二就是管风险，第三就是管内控，第四个是提高透明度，针对管风险给大家做一个介绍，实际上管风险有两成含义，我们今天说防范化解风险，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指的是危机处理，我国银行业长期以来所存在的两大问题是什么呢，第一是资产质量不高，第二个是资本充足率偏低，现在我们已经有175家商业银行，这一百多家达标银行占整个总资产占到84%，这个数字大家听起来好象很一般，但是如果回顾历史，这个数字对银行业来讲是非常非常重要的，2003年在银监会成立之时，只有七八家银行达标，这七八家银行占我们整个比例是百分之零点几，所以很多人评论，倒退五年前，我们整个中国银行业是处于近乎破产的状态，资不抵债。第二就是不良资产、不良贷款，我们现在近几年来，不良贷款一直是保持双向，就是不良贷款余额和不良贷款比例双下降。到了今年6月份，我国的商业银行，这里主要包括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纯商行、农业商业银行和外资银行。我们所说的防范化解风险主要是指这方面的问题，但实际上我们谈到风险管理就是另外一种概念，风险管理我们知道它有四大基本要素，就是识别、计量、监测、控制，绝无防范化解一说，如果把防范化解用到我们的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流动性风险这类风险管理上，那应该是说违背我们银行学的基本观念，也违背我们经济学的基本概念，实际上现在我们所说的商业银行谈的更多的是风险管理，管风险的第二个内容实际上是强调加强风险管理。银监会考虑到我们国家的发展状况和我们银行的目前现状，我们管风险就锁定在四大风险上，我们提出要管风险，首先要明确风险，四大风险，第一信用风险，第二市场风险，第三操作风险，第四流动性风险，相比之下，我们香港金融管理局他们也提出了类似的管风险的监管思路，但是他所谓八大风险，可以看出来他们比我们管风险走的更深一点。管风险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讲，一个是银监会的监管指标，还有一个是商业银行的风险内部管理情况。银监会里有一套应该来说是比较完善符合中国国情的叫监管报表体系，通过这套体系，我们可以掌握整个银行业的风险状况，比如说信用风险，我们就设定了16个指标，大家有经常听说的不良贷款率、不良资产率、贷款损失准备金率、拨备覆盖率、单一集团客户受信集中度、关联度，还有一些大家可能在座都很少听到，银监会在管风险的角度来讲已经引入了一些相对复杂的指标，从管信用风险的角度来看，银监会监控的指标是非常多的，抓的也是非常实的。第二个风险是市场风险，主要是利率、汇率、股票、商品价格等等波动给银行带来损失的可能性。大家知道中国现在实行汇改，而且中国现在的利率也相对来说比较大，总之市场风险是越来越加大。我们在这方面，银监会市场风险现在只有4个指标，包括外汇敞口的投存比例，美元敞口的投存比例，利率风险敏感度，还有投资的潜在损失，从信用风险的指标来看，大家来看市场风险设定的指标相对少一些。第三个风险是操作风险，香港叫营运风险，实际上这个汉语怎么叫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现在已经业内约定俗成就叫操作风险，尽管有的同志还提出一些异议，说是不是我们对操作风险的中文表示法再进行进一步的探讨，找一个更加适合咱们中国人习惯的，这个看来没有什么必要，因为业内已经形成了。操作风险主要就是有三方面内因和一方面外因给商业银行造成损失的风险，包括内部的规章制度、内部的员工和内部的信息科技体系，以及外部事件给商业银行带来的损失和风险，从这儿看来，操作风险是一个大的概念，我们目前银监会在我们这个报表系统中涉及了操作风险，但是还没有非常具体完善的操作风险的监控指标，我们现在只是有关案件分析的统计资料，这里包括案件的数量、类型、金额和时间等。主要是涉及了内部员工和外部不法分子利用各种手段来盗窃银行资金，给银行造成损失。至于其他两项风险，比如内部规章制度和IT造成的风险，现在在我们体系中也还没有反映出来。这可以看出我们银行业这方面的管理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只有在银行管理水平提高的基础上，我们银监会才能出台更加具体的、操作性更强的有关操作风险的指标。流动性风险，现在谈的比较多，特别是宏观调控，中小银行流动性比较紧张，现在银行存款准备金率高达16%，这次次贷危机流动性风险提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高的程度，为什么呢？因为次级贷款进而打包向市场出售，形成CPO，和CPO平方，它的基础资产按照咱们的话讲就是按揭贷款当中的不良率，就是坏贷款，坏贷款一旦曝光之后，大家对它任何的信心都没有了，没有人买就没有价格了，如何对缺乏流动性，没有价格的资产进行定价，立马就成为问题。而且次贷危机还从信贷市场影响到货币市场，莱伯尔一天的加价过去就是1%左右，现在可以加到两个点到三个电，可见银行的流动性极为紧缺，因为现在大家都来投中央银行资产、中央银行债券，买国债，躲的这些次贷远远的，整个市场流动性就出现了紧张。这次现在国际上有关流动性的研究已经提到非常重要的位置，巴塞尔委员会提供了一个流动性监管指导原则，一共16条，把流动性监管和其他的监管摆到同等的高度，首先要求商业银行有关流动性方面要有完善的公司治理，接下来对流动性的识别、监测要有一套办法，最后还对监管当局如何监管流动性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可见国际上对流动性的认识现在是大幅度的提高了，但是他也讲了，这里提的要求主要是对大型、中型银行。实际上我们在管风险的过程中还提出了其他的一些指标，比如我们现在还要求了一些商业银行做房地产流动性和地域风险压力测试，有的银行也做了，大都知道，我们现在有些测试结果也得到了承认，如果房地产下跌30%的话，它对商业银行的盈利性影响比较大，但是对资本金的充实波动相对比较小，不会因为商业银行，不会因为房地产价格下跌30%，出现资不抵债，这可能是不存在的。刚才讲了我们银监会有关管风险的一些监管资本的治理，现在银监会对风险的基本判断是什么，我们首先认为对中国这样一个转轨国家，发展中国家，最大的风险还是信用风险，信用风险现在就是因为宏观调控进一步深入，有些受宏观调控影响的行业和企业可能要陷入困境，这样信贷风险将逐步加大。另外，贷款集中，现在商业银行是傍大户的现象比较严重。还有就是房地产贷款的问题日益暴露，这主要是由于房地产价格下跌、抵押品价格下跌，而且房地产开发商资金出现断裂，对房地产贷款的风险也出现了。

　　操作风险，还是要加强这方面的监控、管理，现在大案、要案还是在发生，但是另外一个我们感到特别担忧的是这些同类案件还时有复发，不仅如此，现在有些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外资银行的操作风险的案件也有抬头的迹象，以前主要是农信社，还有纯商行，现在外资银行这方面的案件也有所抬头，商业银行内部的管理这方面的深层次问题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流动性风险，银行汇兑损失在上升，这主要是人民币在不断的升值，另外次级贷款的一些投资所造成的损失，现在看起来相对来说比较小的，但是也是有相当一定的分量的。关于流动性风险，我们认为现在市场上的资金非常紧张，另外我们还看到现在商业银行的表外业务的潜在风险，跨业综合经营的风险越来越突出，这是关于风险管控方面的看法。

　　下一段简要说一下商业银行风险管控情况，这个问题非常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经济的两元特点，一方面，我们有国有银行，应该说国有银行的风险管理水平是相对来讲比较弱的，相对之下，我们还有一个农信社，还有尚没有改革的银行，这些银行相对来说比较落后，要整个概括出中国银行的风险管理水平，可见这是非常难的事儿。我主要讲一讲现在我们的大银行，大银行把自己的风险管理水平的定位是定的比较高的，而且现在已经有七家大银行，特别是我们接下来要提出的工商银行的介绍，准备要实施巴塞尔新资本协议，新资本协议大家知道，发达国家已经开始实施了，这次在会议上有些发达国家也都谈了他们实施新资本协议的一些经验，第一是日本国家监管当局的代表，他们认为不论是1988年巴塞尔老协议和现在2004巴塞尔新协议，都对日本商业银行提高风险管理水平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认为新资本协议是促进他们银行提高管理水平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香港是在非资本协议当中率先第一批实现新资本协议的，他们发现有许多问题还要深入研究，比如说流动性风险的管理，比如说操作风险中的声誉风险管理，这些在他们以前的实施新资本协议的过程中有所考虑，但是感觉到不太深，不太透。美国应该说明年才开始实行新资本协议，但是他一步到位，实行新资本协议的一个最复杂的方法，美国代表认为这次次贷，他们要对计算资本充足率的公式进行调整，美国过去五年都是经济高涨，以此算出来的PD恐怕是高估了，现在根据次贷危机重新调整，美国觉得这项工作必须要做。另外一项要做的，这次次贷危机主要发生在资本市场，主要是商业银行的交易帐户，商业银行买了这些垃圾的投资产品，他们都用什么样的手段管理这些产品呢？VAR。美国代表团说VAR靠不住，VAR都是用过去的历史数据进行判断，但是对那些市场上已经尚不存在新的风险，比如说次贷风险，所有现在所谓的VAR模型都不好用。有些银行就说在现有基础上加大资本背景，美国人感觉到这个问题一定要，接下来还要资产证券化，对APCP、SID一定要加大这些产品的资本率要求。大家知道，这次次贷危机国际社会总结经验，得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就是什么呢，如果能够提前几年实施新资本协议的话，也不会避免这次危机，但是危机的严重性可能会减轻，而下一步为了提高商业银行整个的风险管理水平，提高整个经营体系的预险能力，重要的工作就是加快实施新资本协议。在座的许多都是来自商业银行的，实际上面对这种变化多端的市场，我们商业银行能够做的就是强身健体，具体措施就表现在要加强资本的管理，提高资本充足率，以不变应万变。大家知道银监会在新资本协议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现在已经提出来要求在2010年和2013年之间，要求我们银行一步到位，实行新资本协议高级法，这个步伐应该说是相当快的。我们感觉到实行新资本协议有一种紧迫感，巴塞尔主席现在的荷兰银行行长他曾经在会议上讲，他说中国银行现在已经走出国外了，为了保证中国银行和我们发达国家银行之间的公平竞争，中国要实施新资本协议，所以某种意义上，实行新资本协议也是我们面对国际上监管高要求必须要做的工作，现在银监会已经起草了一些文件，交给业内交流一些意见，近期可能就要出台了。但是大家认真思考一下，我们这些文件有许多问题还要值得我们进一步来研究的。比如说现在新业已他对准备金的制度要求是很严的，要求商业银行全面征收准备金，我们现在有关准备金还是2002年的准备金，完全不承认抵押贷款，而在新资本协议来讲，他和老协议相比，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扩大了抵押担保，但是尚不包括实物资产。另外还有一个，我们没有一个行业标准，比如说新资本协议规定了，高级的次级贷款是45%，现在我们中国的资产管理公司处理的不良贷款都是多少年前的，他和我们现在的商业银行资产结构也并不完全一样。总的来讲我们没有一个行业标准，如果是照套西方国家的标准恐怕就低估了我们自己。这方面工作真是要做的工作还多着呢。

　　我们现在实现高级法，所谓风险缓释技术，那就设评级公司，用评级公司的评级结果进行监管，但是我们的评级行业还很不发达，怎么处理好高级方法和标准法之间的关系，这也是需要我们进一步探讨的。应该说我国的商业银行，特别是国有商业银行在风险管理水平的提高，应该说是属于突飞猛进、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知道我们十年前，才开始做所谓贷款五级分类，现在还有的银行还叫贷款五级分类有困难，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贷款五级分类是美国发明的，哪年发明的？1935年发明的。半个世纪以前发明的，对于咱们现在21世纪的中国商业银行来讲，做起来难道还有困难？绝对不应该有。我们在1998年才开始实施五级分类。尽管我们现在面临着许多挑战，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们实施新资本协议的速度跟发达国家相比，只有三五年之差，拿五级分类相比，差了半个世纪，相比较而言我们的风险管理真的是突飞猛进的发展。我们监管的水平也会进一步提高的。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