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客车工业50年:我们要建设什么样的客车强国

　　1957年，第一辆国产客车诞生。到现在，中国客车工业已经走过了50年的风雨历程。50年来，中国客车工业从无到有、由小到大，已经成为世界客车大国，创造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掌握了客车产业发展的必然规律。

我们用50年的时间成为世界客车大国，那么，再用多长时间能够成为世界客车强国呢？我认为，不会再用50年，而且有可能在10年内就实现这一新的历史性跨越。可以说，中国客车已知天命，必能做强。

　　历经50年，发展成为客车大国，为建设强国奠定基础

　　50年来，中国客车先后经历了自力更生，依靠国产载货车行业缓慢发展的艰难开创阶段；自制客车专用底盘，积极探索、盲目上马、遍地开花的第二阶段；吸纳国际先进技术，集成创新，实现技术积累和进步，提升整体水平，开始走出国门的第三阶段。三个阶段的发展，不仅使中国成为世界客车大国，而且为未来成为客车强国奠定了坚实基础，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市场持续快速增长，产量位居世界首位。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中国客车产销量直线上升，市场以年均20%左右的增长速度高速发展。进入21世纪后，我国大中型客车产销量连续5年位居世界首位，产销量占世界客车总产销量的30%以上，出口以平均每年60%以上的速度持续增长。

　　二是形成了各具特色的企业群。改革开放以来，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使中国客车的产业格局越来越清晰。目前虽然客车企业数量多，但形成了各具特点、面向不同需求层次的企业群，以“一通三龙”为代表的第一集团，生产规模已进入世界客车制造业的前列。第二、第三客车集团的发展势头也十分喜人。围绕客车生产企业，形成了一大批零部件配套企业，部分零部件企业在国际客车配套市场也具有比较大的影响力。

　　三是中国客车品牌不但在国内市场占优势地位，而且开始走向世界。中国品牌在与国外品牌的竞争中成长、壮大，并击败了洋品牌，沃尔沃、五十铃等国际知名品牌都在中国客车市场上打了败仗。在最新的国际客车企业排名中，中国已经有两家企业跻身世界十大客车企业之列。

　　中国客车能成为世界客车业的一支重要力量，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关键的是以下几点：

　　第一，中国的资源禀赋有利于客车企业的成长。中国客车市场不仅是世界最大的市场，而且需求层次丰富；以“一通三龙”为代表的中国客车企业，产销规模在世界客车业中名列前茅；客车行业出口具有整体性的综合能力，具有后发优势，并且具有集中覆盖国际重点市场的能力。

　　第二，政府部门对客车业的发展约束较少，改革比较彻底。这使中国客车业体制改革比较到位，运作更符合市场规律，企业产权清晰，有自主决策权。正是这种更高程度的开放，使客车业发展出现了与轿车截然不同的局面。

　　第三，客车业受到的政府保护较少，市场竞争充分。正是这种激烈、充分的市场竞争，促成了中国客车自主创新能力的形成，培育出一批中国客车自主品牌。

　　第四，拥有一批优秀的管理、技术、营销人才，特别是形成了有胆识、有责任感、有市场运作能力的优秀企业家群体。这个企业家群体，在客车业乃至整个中国汽车产业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们要建设什么样的客车强国

　　目前，中国客车业已拥有了一定的市场、技术、管理、资金的积累。国际客车制造业重心的转移及新兴客车市场的兴起，又为中国客车业由大变强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中国客车业正处在关键的时期。在“中国客车工业50周年纪念大会”这一庄严而隆重的场合，作为一位行业观察者，我愿抛砖引玉，谈谈自己对这个问题的一些认识。

　　我认为，客车强国应该有4个重要指标或基本特征。

　　一、大力倡导和坚持以“节约”为核心的价值理念

　　10多年前，欧洲客车企业曾凭借品质、技术、工艺、管理等优势，在中国市场风光一时。然而，短短几年，他们在中国市场的优势地位已不复存在，在国际市场也开始受到来自中国的挑战。原因就是中国客车企业主动顺应市场需求变化，逐渐形成符合市场需求的价值理念。这种价值理念，以“节约”为核心。与配置豪华、技术尖端的欧洲品牌客车相比，中国的“节约型客车”更符合东欧、东南亚、南美等新兴市场的经济承受能力。即使在西欧，“节约型客车”也会有市场。

　　提倡以“节约”为核心的价值理念，必须明确两点。首先，“节约”不等于不安全。以牺牲车辆安全性为代价的所谓“节约”，实际上是最大的浪费。其次，节约不等于不先进。降低油耗、减少排放、提高可靠性，不仅符合以“节约”为核心的价值理念，也代表着客车技术的发展方向。

　　二、树立具有独特文化精神、和而不同的品牌形象

　　随着产销量不断增长及企业实力持续增强，中国客车自主品牌建设进入了新阶段。宇通的“耐用”、金旅的“诚信”、苏州金龙的“安全”、江淮客车的“节油”等品牌活动，在业内产生了广泛影响。

　　在国际化背景下，中国客车应该树立什么样的品牌形象，是业界同仁必须思考的一个重大问题。中华文明能够屹立于世界5000年，生生不息，绵延不绝，在于有着巨大的包容性。这种优秀文化的核心是追求和谐与共赢。中国客车企业应从中汲取营养，树立具有独特文化精神、和而不同的品牌形象。

　　何谓和而不同？我认为有三个基本含义：一是拥有独特的价值理念、产业精神和企业文化；二是充分尊重竞争对手的价值理念和文化精神，不惟我独尊；三是充分尊重所有国际用户的需求，不强加于人。

　　三、在技术路线上，实现以集成创新为主向以原始创新为主的转变

　　回顾50年的发展历程，中国客车业是在自主创新中不断发展壮大的。但是，今后面临的问题依然很多。能否在国际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关键总成的发展是决定性因素之一。

　　去年12月，我们揭晓了“中国汽车自主创新大典”的评选结果，多款客车类产品榜上有名。从中可以看出，现阶段客车企业的自主创新主要以集成创新及消化、吸收再创新为主，原始创新还不是主要方式。实现中国客车由大变强的过程，必然是由以集成创新为主向以原始创新为主的转变过程。应该强调的是，自主创新是系统工程，不是单纯的技术创新，还应包括管理、文化、营销、服务、品牌等方面的创新。

　　四、形成2~3家在国际市场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龙头企业

　　一个行业的发展，离不开龙头企业的带动。以“一通三龙”为代表的龙头企业，在自身快速成长的同时，也带动了整个客车行业的进步和发展。这些企业有两点最重要的作用：一是为我国客车工业探索出一条既不同于其他汽车领域，也不同于国外客车行业的发展道路。他们没有走以合资为主体的道路，而是走了一条立足自身、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道路；同时，这些企业始终坚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在学习、借鉴中因地制宜、扬长避短，逐渐形成了宽系列、多样化、适应性强的产品格局和独特的价值理念。二是在体制、机制创新上敢为人先，不仅是市场的领军者，也是管理创新的探索者和实践者。

　　目前业内有种观点认为，独立的客车企业最终必然要加入综合性汽车集团。因为客车市场规模有限，无法支撑关键总成的技术进步。既然客车的技术进步要依赖整个商用车行业，客车企业便很难长期保持资本上的独立。我的看法则是，中国完全有可能形成独立的客车企业集团。首先，客车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它要求小批量、多品种、快速反应、机制灵活，与综合性汽车集团的大规模生产方式不同；其次，中国客车业面临的市场环境与欧洲客车业不同，拥有更加广阔的市场前景。

　　做强中国客车业的战略选择和实现路径

　　在中国汽车产业中，客车是最有希望引领世界水平的领域。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要成为客车强国，需要迫切解决哪些问题，在战略上做哪些选择？

　　我认为，要做强中国客车业，首要任务是进行结构调整。目前，我国客车工业的发展很不均衡。打造一个客车强国，结构调整是当务之急。

　　一是调整产权结构。目前，我国的客车企业中既有股份制企业和民营企业，也有国有企业。从近十年的发展来看，发展很好的企业，要么是体制、机制改革走在前面的股份制企业，要么是体制、机制灵活的民营企业。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中国客车工业要想真正做强，必须对产权结构进行调整，最好的出路就是建立以股份制和民营性质为主导的企业。

　　二是调整组织结构。当前客车行业竞争激烈的主要原因是产能相对过剩，产品同质化现象突出。形成若干个国际级企业是做强的保证。要培育有竞争力的企业，就必须加快步伐，通过市场手段，推动产业内部重组，使现有优势资源更加集中。

　　三是调整产品结构。目前我们的客车产品性价比高，种类丰富，从几万元到二三百万元的都有。但是，要想成为客车强国，不能局限于此，必须将产品逐渐升级，不但满足国内市场需求，还要瞄准国际高端市场。

　　其次是坚持自主创新的核心战略。中国客车工业50年所取得的优异成绩，与中国客车人的艰苦奋斗、自主创新密不可分。今后中国客车业要实现由大到强的转变，仍要坚持以自主创新为核心的发展战略。这方面需要注意以下三点：

　　一是必须加快关键客车零部件的开发。大功率客车用发动机方面，我们与国外有差距；我们还缺少大吨位客车车桥；变速器方面的差距更大，尤其是自动变速器，国内基本是空白。

　　二是必须大力提高整车设计水平。在客车的整车设计，虽然在不断进步，但问题依然很多，很多新车的无故障里程短，可靠性差。在安全性、人性化设计、轻量化等方面，中国客车都必须加倍努力。

　　三是继续加大在新能源汽车上的研发力度。随着石油消耗量日益增大，汽车能源问题也日益突出。为解决这一问题，世界各国都加紧新能源汽车的研发，要想成为世界客车强国，我们也要加大这方面的开发力度。

　　第三是吸收凝聚培育大批人才。与轿车、卡车企业相比，客车行业的专业人才相对少一些。在国际化方面，客车企业普遍缺少优秀的营销和管理人才；在研发方面，客车企业的研发队伍还显单薄。中国客车业必须加快速度，培养更多的管理、技术、营销方面的人才。

　　第四是以国际化视野规划企业发展。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首先，国际市场与国内市场要均衡发展；其次，企业走出国门，必须尊重当地文化，尊重当地客户，融入当地文化；第三，一定要按照国际通行的规则来制定行动计划；第四，既不急于求成，又要抢抓机遇。个别企业为了拿下订单，不惜压价竞争，这种做法极不可取；第五，要加强在国际市场上的品牌建设。目前，我国的一些客车品牌在国内已经响当当，但在国际市场上，还缺乏叫得响的品牌。

　　总体来看，中国客车业至少在四个方面领先中国汽车业。一是在自主创新、自主品牌培育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二是在市场占有率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三是在汽车出口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四是在体制、机制创新上处于领先地位。这些领先优势，为我们打造客车强国奠定了坚实基础。

　　虽然我们面临的挑战依然很多，但只要我们战略正确、方向正确、路径正确、措施正确，就一定能够实现客车强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