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出口导向型”正终结 经济增长需变脸

　　中日两国同为亚洲大国，在发展经济的道路上颇多共同之处，美国前财长萨默斯认为，值得中国及其贸易伙伴从日本先前的经验中汲取一些教训。

　　美国杜克大学社会学系高柏教授曾提出，在人民币不断升值的条件下，中国靠廉价劳动力的优势会烟消云散。

日本在上世纪80年代日元升值后就陷入经济衰退。那么中国能够从昨天的日本学到什么。本报专访了正在日本国际通货研究所访问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银行研究室副主任吴庆。

　　NBD：您认为今日中国可以从日本汲取哪些经验教训？

　　吴庆：今天的中国同昨天的日本一样，面临着失去方向的危险。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的经济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追赶英美。在实现后，日本又面临一个新问题：完成追赶之后该怎么办？

　　精英们的失职和国民们的骄傲自满导致日本在体制和结构方面固步自封，以至于在经济增长方式必须转变的时候错过了宝贵机会。经济泡沫破裂后，日本陷入严重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萧条。

　　今天的中国和昨天的日本一样令人乐观。高盛的一份报告指出：日本、中国和韩国的相对经济规模到2025年将变成2.6:4.5:1.0，再到2050年会变成2.2:13.1:1.0。国内也有著名经济学家提出，中国的经济规模将在2030年超过美国而成为世界第一。30年前在日本也有过类似的预测，说日本将在20年内超过美国。

　　我觉得先要回答一个问题：假如一位打工仔的工资连续多年增长得比公司业绩还快，这位打工仔的工资是否会在未来超过他的老板？答案是：打工仔的财富永远不会超过他的老板，除非打工仔自己成为老板。

　　在国际经济体中，中国就是一个打工仔。2005年，美国副国务卿佐立克直言不讳地要求中国成为 “一位承担责任的打工仔”。对于国家来说，转变身份的要点就是要实现经济增长方式转变。

　　在过去15年中，中国成功实施了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发展战略，实现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增长，经济总量已经成为世界第三。但是，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增长模式迟早会走到尽头。和当年实施追赶战略的日本一样，中国迟早也要面临一个重要问题：出口导向政策走到尽头之后怎么办？

　　NBD：那么，中国应从本次世界性金融危机中汲取哪些教训？

　　吴庆：中国本来就正在靠近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道路的终点，世界性的金融危机让这条道路变得更短。于是，市场开始推动中国经济的增长方式发生转变。在供给方面，无需政府推动就会自然发生双重转变：

　　一方面，成熟产业要在区域间转移。“雁行发展”模式预言：当沿海地区的土地价格和劳动力成本上升到某些产业难以为继的时候，这些产业会转移到低地价和低工资的中西部地区。中国是一个大国，地区间梯度明显。自东向西的转移收益大而成本小，不仅比跨国转移更经济，而且也更低风险。所以 “产业空心化”不会成为全国性问题。

　　另一方面，发达地区的产业要升级。地价和工资上升的沿海地区在失去低附加值产业的同时，自然需要更高附加值的产业来填充。如果这个过程不成功，地价和工资就无法继续上升。这是当前一些大中城市出现房价危机的最重要原因。产业升级是当前房价下跌城市稳定房价的根本举措。

　　而在需求方面，从依靠外需向依靠内需转变则需要政府出手完善市场经济体制。其中完善社会保障、加强产权保护是实现这一转换的关键。

　　NBD：国务院在布置四季度经济工作重点时，提出了10项提振经济发展的建议，内容涉及财税、投资、外贸等多领域。对于这些短期政策出台，您如何评价？

　　吴庆：应尽可能地让短期经济政策为长期经济目标服务。只有在明确了大是大非、确定了大方向，并且确保短期经济政策服务于中长期经济目标，才能够保证这些政策真正对国民经济有利。例如，与其提高出口退税鼓励本国出口和国外消费，还不如用同样数量的财政补贴鼓励国内消费。同样是财政补贴，前一种补贴大多溢出到海外，后一种补贴基本上留在国内；前一种补贴抵消市场力量、推迟需求层面的国内替代，后一种补贴则通过扩大内需促进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