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文的挑战

　　美国历史上开创了多个“第一”的华裔新能源部长，能否凭其对生物和太阳能源的洞见，扭转大众安于享用廉价汽油的惯性？

　　美国新当选总统巴拉克·奥巴马15日正式提名华裔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朱棣文出任能源部长。

　　朱棣文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裔总统挑选的第一位亚裔能源部长，也是诺奖科学类获得者进入美国内阁的第一人。

　　科学家身份提高可信度

　　在美国，过去并非没有诺奖获得者进入内阁。基辛格曾在1973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当时他是尼克松政府的国务卿。另外，科德尔·赫尔等三名国务卿在卸任后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罗斯福、威尔逊和卡特总统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而去年前副总统戈尔也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但是，朱棣文是作为诺奖科学类获得者进入内阁的第一人。

　　朱棣文是比较早开始倡导采用科学方法来应对气候变化问题的科学家。他在可再生能源和替代能源方面的研究将使奥巴马降低碳排放的承诺更加有效。

　　自2004年身为斯坦福大学物理系主任的朱棣文，主动请缨执掌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之后，就开始致力于攻克可再生能源的技术难关，大力发展碳中和能源。最近几年，该实验室已成为全球替代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研究重镇。

　　很多人相信，朱棣文亚裔背景将为奥巴马内阁增添更多的种族多元化色彩，同时，其科学家身份，也将给以前经常由政界人士担任的职位带来极高的可信度。《纽约时报》还高度评价朱棣文，称他在科学研究与管理领域的履历毫无瑕疵。

　　“奥巴马选了一位再恰当不过的人，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选择！”朱棣文在美国能源部下属的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的同事、物理学家理查德·穆勒（Richard S. Muller）坚决支持朱棣文。

　　“以前，这个职位总是给了那些光说不练的政治家，而不是真正懂得问题实质的专家，现在，奥巴马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在电子邮件中，穆勒对《第一财经日报》这样说。

　　他是一名领导者

　　穆勒对本报记者说，朱棣文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非常聪明，学识渊博以及学习能力非常强，同时还是一位非常棒的管理者”。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资深研究员鲍勃·雅各布森也表示：“他初来乍到时，就开始谈论能源和能源生产，他不只是提出问题，更告诉我们能做哪些事情。他不是一名管理者，而是一名领导者。”

　　朱棣文的另一位同事，来自美国能源部国家研究中心的弗里德曼（S. Julio Friedmann）对此也深有体会。弗里德曼13日在北京告诉《第一财经日报》：“朱棣文是一位出色的科学家管理者，相信在他的带领下，能源部的3000名科学家会做出更出色的业绩。”

　　4年前，朱棣文刚出任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主任，就主推一项叫做“太阳神”的计划，对此，弗里德曼至今记忆犹新。

　　这位与朱棣文共同学习、工作多年的美国能源专家回忆说，虽然“太阳神”计划是一项旨在研究如何利用太阳能，以及通过生物将太阳能转化为能源，即未来的生物质能源的项目，与朱棣文此前的研究方向并无太大关系。“只要是他认为重要的，不管自己是否熟悉，他都会倾力去做好！”弗里德曼笑着说。

　　“在我的学术生涯里，我已经很多次改变研究方向。我总是对学习全新的事物充满兴趣。”朱棣文曾经在中国的汕头大学对前来听他演讲的学生如此说过。

　　能源观

　　帮助朱棣文在1997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是他上世纪80年代在贝尔实验室与其他几位专家研究的激光冷却技术；当他在1987年来到斯坦福大学时，他的研究兴趣扩展到了高分子物理学和生物物理学；后来，他又开始研究起生物分子学和单分子层系统；他主推的“太阳神”计划则让他关注起了太阳能、生物质能以及全球气候变暖。

　　了解提名情况的人士透露，朱棣文可能将重点关注能源部的核心使命：基础科学、核武器和清理一处冷战以来发生污染的核武器制造区。下任白宫能源和环境政策主管布朗内将协调白宫的可再生能源和能源效率政策。这两个领域将以显著位置出现在奥巴马规模达500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里。

　　与美国前副总统戈尔认为清洁能源使用的最大障碍来自政治不同，朱棣文认为障碍很大程度上是技术性的。很多可再生能源的支持者，包括戈尔，都呼吁美国利用风能等现有的技术实现全面的能源改革。目前风力发电仅占美国全部发电量的1%。朱棣文则在过去的四年中致力于研究替代能源当中最棘手的问题，比如如何令生物能源更加有效，如何更有效地保存太阳能和风能等可再生能源。

　　这并不意味着朱棣文的能源之路是遥不可及的。他表示目前已经取得的成果是提高传统能源的能效。朱棣文非常推崇同样在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工作过的阿特·罗森菲尔德（Art Rosenfeld），他目前是加州能源委员会委员，在推进加州节能设施和节能建筑方面起着领军作用。

　　而这正与奥巴马竞选期间承诺的将提高能效作为能源改革的首要任务相契合。有知情人士称，奥巴马决定提名朱棣文出任能源部长，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奥巴马在竞选中曾经承诺“在制定能源政策时加大对科学的关注”。

　　去年夏天，朱棣文在美国清洁能源会议上说，除非能源工作由专业人士而非说客承担，否则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降低能源使用成本的目标将难以实现。

　　能源部长的权限

　　不过，一些人对这位“华盛顿局外人”（Washington outsider）能否真正处理好政务，处理好能源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能源部是一个拥有3万员工的大部门）等存有质疑。

　　与朱棣文的科学背景相伴随的也是他的科学精神。这可能令他与当选总统奥巴马存在分歧。

　　今年秋天，朱棣文在北达科他州农业部举行的一次会议上，曾对使用玉米生产生物乙醇提出过异议。他认为这种做法成本太高，而且会加剧粮食供应紧张。而奥巴马的立场则是支持这种做法。

　　朱棣文曾经呼吁在未来15年内逐步提高燃油税，以鼓励消费者购买能效更高的车辆，并选择距离工作地点更近的住宅。“我们应当找到一种方法来把汽油价格提高到欧洲的水平。”朱棣文9月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

　　但奥巴马不赞同这一方法，尽管诸多能源专家表示提高燃油税是促进替代能源使用的唯一有效途径。12月14日奥巴马还表示提高天然气税将是个“错误”，因为这将“给现在的美国家庭增添额外的负担”。

　　朱棣文还主张联邦政府应当提高建筑的能效标准。他认为，“如果建立高能效经济，就会令经济窒息”，这种对能源政策的理解是错误的。

　　能源部的预算多数用于原子能国防事务，比如清除老武器工厂中的核废料和化学垃圾。而用于再生能源、核能等研究项目的预算近年来急剧减少，而且这些预算资金也常常与国会议员为其家乡州设立的研究项目结合在一起。

　　另外，美国媒体也报道说，虽然朱棣文即将接手的能源部被冠以“能源”两个字，但目前在能源政策方面并无太多决策权，甚至还比不上监管空气质量的环保署和制定汽车燃油效率标准的交通部在能源政策上的发言权。

　　“与很多人所想的相反，能源部对美国使用的能源种类和数量都影响甚微。”未来资源研究中心前主任保罗·伯特尼表示。

　　随着金融危机的深化和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经济增长明显放缓，能源价格也一路下行。当能源价格下跌时，成本相对更为高昂的替代能源以及提高能效的措施，往往被美国大众所忽视。朱棣文也承认这一点。那么他将采取何种措施来提高能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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