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次贷到麦道夫 华尔街还有几道绊马索？

　　2008年的华尔街，如同消匿于历史尘烟中的西部牛仔：抛出一道接一道匪夷所思的绊马索，从次贷到马多夫（编者注：Madoff，又译为麦道夫），让全球经济和投资者人仰马翻。12月17日，美联储史无前例降息至0~0.25%区间，显示了马失前蹄后的救市决心，但华尔街到底还有几道绊马索？

　　一位分析师朋友跟我分享了一则华尔街的新笑话：说美国某财长不幸仙逝，在天堂入口，表明身份后，天使给了他一个棉质长袍和一个木碗，然后问他后面的人，“你生前是干什么的？”那人回答，我是某某机构次贷业务负责人，天使马上给他一件华贵的丝质长袍和一个金饭碗，愤怒的财长要求解释差别待遇，天使说，“不按职位，只看‘业绩’，这位先生过去一年带给上帝的虔诚祈祷者比你一生都多！”

　　按这个笑话的逻辑，华尔街很多人配得上一个天堂的金饭碗，但前提是，要能上天堂，随后故事转到上帝安抚另一位不满于差别待遇的牧师说，“天堂里到处都是牧师，但只有这么一个华尔街的家伙，对他好些，物以稀为贵。

　　这个笑话，不仅可见华尔街“次贷绊马索”让投资者人仰马翻的狼狈程度，也可见华尔街对全球的失信之深。但更让人关心的是，华尔街还有几道绊马索？投资者如何相机而动，才能避免“捞底”变身“垫底”。

　　房地产市场风雨飘摇

　　《商业周刊》的经济预测专栏作家James. C. Cooper说：每次经济衰退都预兆于房地产，每次复苏也都起自房地产，此言不虚。目前房地产市场依然立足未稳，而消费信贷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绊马索。

　　目前，美国房地产买气不足，银行惜贷。虽然政府对此有清晰认识，但意见分歧，这意味着，直到明年1月前，恐怕都难有“决断性”的措施出台，换句话说，如果不能稳定买气，做实底部就是空谈。

　　目前美国联邦政府分成两派意见，联邦储蓄保险公司负责人Sheila Bair提出政府补贴贷款机构，促成他们和违约的贷款者就利率重新谈判，从而减少违约率。

　　但保尔森认为这把政府的花费彻底变成了“支出”，而不是“投资”，纳税人的钱，应该尽量收回。这种分歧事实上意味着，在奥巴马1月上台前，房地产难有“决断”。但如果不能降低持续增加的违约比率，银行板块走稳和美国衰退趋势的遏制都难以企及。

　　根据经济学家的预计，到2008年底，美国的家庭财富因为房地产缩水和股票贬值，预计将蒸发至少5万亿美元的财富，这可以当作消费萎缩的量化参照。与此同时，根据Credit Suisse’s资产支撑证券研究部分负责人Rod Dubitsky的预计，2009年可能有1000万美国家庭会失去他们的住房。去年美国逾期90日和不良放贷增幅高达75%。

　　消费信贷恐出恶性循环

　　因成功预言次贷危机而成名的奥本海默(Oppenheimer & Co)女分析师Meredith Whitney曾在2008年年中大胆预言，消费信贷将成为华尔街继次贷后落下的另一个绊马索。她说，占据市场主要份额的大银行从2008年第三季度开始削减消费信贷规模，这种情况将会持续到2009年，大量信用卡用户的信用额度将会大幅缩水，信用卡债支撑证券等会出现问题。而目前看来，事态仍在向她所预言的方向演进。

　　回看美国消费数据，总让人不得不佩服美国人的消费信心和能力，依最近的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9·11双重打击下的消费状况举例，当时美国消费不但没有持续下滑，甚至还在增长。但2008年第三季度，美国实际消费出现3.7%的年降幅，从美国1947年开始按照季度搜集消费数据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连续三个季度的持续下跌。经济学家预计，第四季度，降幅会继续扩大。而这一状况，预计将在2009年更进一步加深。

　　这种变化，事实上映照了美国社会正在经历的深刻的变迁：从负债转向储蓄。2009年很可能成为这一变迁的元年。目前数据已经显示出这一趋势。根据美国Bureau of Economics Analysis的最新数据，截至10月，美国储蓄率已经回升到了1.3%。而2004年房地产泡沫迅速扩张，美国的储蓄率一路下滑到2006年的0.3%,并多年在零左右徘徊。

　　存款虽然是好事，但是存款比例每上升一个百分点，其实就意味着消费下降一个百分点。消费者进一步减少消费，就意味着企业被迫进一步削减岗位。问题又绕回房地产能否站稳脚跟这个起点上，目前只能在明年奥巴马上任后，再拭目以待。

　　衰退下的新“龙头”

　　但值得注意的是，衰退中，无形板块就业的不降反升，这事实上提示投资者，教育、医疗等为代表的无形产业板块可能在未来成为经济复苏中的龙头力量。

　　根据美国劳工部的统计数据，从2007年底到今年11月，有形工业包括建筑、批发零售业、仓储运输业和自然资源以及房地产业，累计减少了179.1万工作岗位，而包括教育、健康、计算机系统设计、出版、金融保险和科学研究在内的无形工业板块，增长了51.5万个工作岗位，其他服务行业，总计损失了63.5万个工作岗位。

　　据以往几次衰退经验，通常在衰退中还能持续制造就业机会的板块，往往就是未来经济复苏时的领涨板块，例如1990年到1991年，衰退中的软件和程序设计公司的崛起，成为随后IT业崛起的预言。与此同时，2001年的经济衰退中间，房地产中间商、银行和相关机构持续的工作岗位增加也成为后来房地产市场快速扩张的前奏，而智力资本、健康资本目前呈现扩张的迹象，很可能成为未来的领涨龙头。

　　与此同时，参看上一个经济周期，从2001年3月到2007年12月的经济周期，大约63%的新增岗位都是来自于健康和教育，大约有350万个新增工作岗位。

　　但教育和医疗保健都和政府投入息息相关，目前美国财政吃紧，也提示投资者捞底的时机恐怕仍未成熟。

　　以教育贷款为例，和房地产贷款一样，美国学生贷款也被捆绑打包销售给投资者，官方数据显示，美国目前有620亿教育相关的证券深陷困境，1美元的票面价值仅以20美分左右交易。

　　与泥足深陷的屋主同理，借贷的学生如果没法顺利的就业、工作、从经济危机中脱身，这些证券也势将越陷越深。中国投资者也许并不了解，但美国政府一直以来的救火行动中，也包括这一块。

　　根据研究机构FinAid的数据，今年初以来，美国政府提供的贷款增加了31亿美元，而私人板块的教育贷款却达到34亿美元，这就叫做捉襟见肘。

　　金融海啸让日本创下26年来、美国10年来股市新低。风险总是和机遇并存，但谈论“捞底”前，恐怕先要弄清楚这个底是不是已经垫实，还是仍有飞石不断坠落。全球股市在过去一个月，出现了小幅的上涨，美国财经电视频道CNBC质疑“回涨没有腿”，而数据提示我们，就算回涨有腿，前方也很可能还有绊马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