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通用：华尔街的国家资本主义幽灵

　　记者手记：

　　一切的安排似乎都在为避免“国有化”的字眼，但这丝毫没有阻止国家资本主义的幽灵在华尔街上空游荡。

　　9月，关于银行业是否国有化的讨论被小心提出，仅从金融行业来看，美国财政部购买十家商业银行的股份，都规定说三年之后如果企业不赎回股份，利息要翻三倍。

即三年之后如果企业不赎回股份，要向财政部支付15%的利息。

　　一个事实是，美国对于自由经济的信念并未动摇。但美国人对国家注资救市产生怀疑。在国会听证会上，议员又拿出证据，说AIG在被政府接管之后组织高层领导洗桑拿，在座的AIG前主管面红耳赤。不久之后，又传出高盛拿政府资助的钱给员工分红。这样一来，美国人民更觉得不应该花纳税人的钱怜悯这些“肥猫”了。

　　对于那些“顽固”的自由派来说，反对救市，或许不能用略显意识形态的字眼如国家资本主义、裙带资本主义等进行公开，他们的唯一利器就是纳税人的感觉。

　　从结果来看，两党在各自的信条坚守中各有摇摆，美国资本主义，已经不再有优越感了，开启的将是更加不确定的年底。（本报美国特派记者熊敏）

　　本报记者 孙小林 熊敏 华盛顿、上海报道

　　12月26日，周五。

　　“以前这里是城里最受欢迎的餐厅之一，90年代你来这里，你进都进不来，全满了。”坐在餐厅里，老板Bardia Ferdowski幽幽地说，“即使911之后，他的餐厅也照样人来人往。”

　　这是华盛顿闹市区Adams Morgan小餐厅New Hampshire Café。换了以前，华盛顿餐饮业的早中饭至少从星期五开始供应。

　　Bardia Ferdowski缩回了身子，抵着墙说，“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怎么了，来的人少了。”下午1点，环顾餐厅里除了本报特派记者，没有客人。老板一边照顾生意，一边研究手里的帐单，这是淡蓝色的三张纸，是他这个月要还给银行的钱。

　　对于曾经年薪1500万美元的通用汽车CEO里克·瓦格纳来说，从华尔街蔓延到首都华盛顿这样的情景，是他最后可打的悲情牌。

　　在两天前，这张牌终于奏效。华盛顿当地时间12月24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批准通用汽车旗下的通用汽车金融服务公司(GMAC)转变成银行控股公司，这就意味着通用公司将可以在财政部7000亿美元金融援助资金中分得一杯羹，抑或可以直接从美联储得到紧急贷款。

　　这项批准源于12月19日这一天，来自共和党的美国总统布什宣布，美国政府将提供紧急贷款以救援陷入困境的美国汽车业。这项贷款总计174亿美元，是从总额为7000亿美元的金融救援方案中拨出的，其中134亿美元将在2008年12月和2009年1月到位。

　　通用公司老板、和工会倾巢庆祝，可能失去工作岗位的工人、经销商和零部件供应商等也被拉上一起表示感谢。汽车工业产值目前占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3％。通用汽车、克莱斯勒以及福特汽车公司总计雇佣了23.9万名员工。通用汽车的破产会导致250万人失业，而如果三大汽车巨头在2009年一起破产的话，那么总共会有350万人失业。

　　通用在一份声明中几近喜极而泣：“我们非常感谢布什总统在美国汽车工业及国民经济面对危机的时候作出这一援助决定”。

　　这或许是共和党送给民主党奥巴马的最好礼物，或许也拉开了共和党和民主党总统之间“最为顺利交接”的序曲。

　　就美国的政治分野来说，民主党支持传统的工会体制下的城市、行业和公司，而共和党则是新兴的非工会组织的行业代言人。民主党上台，杰弗里A.米伦提醒说，历史惊人相似重来，1929年大萧条之后，迎来的是民主党总统罗斯福，现在是民主党的奥巴马。

　　“美国政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以及未来都不应该去拯救私人运营的公司。原因就是一些企业的失败是所有资本主义所固有的一部分：弱势的企业被强势的企业赶出这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这就提高了经济整体运行效率。”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杰弗里A.米伦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担忧。

　　通用生死时速

　　美国政府对待汽车业的态度和对待华尔街金融机构的态度有着耐人寻味的不同：反应速度慢，但最终也慷慨出手。

　　“我想是因为现在经济不行了，人们害怕花钱，都想存钱以防万一。所以出来吃饭也少了。都在家里吃饭” 老板Bardia Ferdowski无奈表示。

　　在过去的几个月，这个美国乡村风格的餐厅出现亏损。老板原本有5个工人，在过去的6个月里他不得不辞掉两个。现在他自己每周六天在餐厅亲自工作，为了能节省成本。

　　对于瓦格纳来说，他面临着与Bardia Ferdowski一样的焦头烂额的局面。只不过他接下来的行为关系着250万人的就业。

　　美国政府对待汽车业的态度和对待华尔街金融机构的态度有着耐人寻味的不同：反应速度慢，但最终也慷慨出手。

　　2008年9月下旬，通用的现金流已经无法长期维持这个庞然大物的正常运转。通用和克莱斯勒、福特公司一道开始向国会申请250亿美元贷款，瓦格纳也公开表示有信心国会将在9月休会之前批准250亿美元对汽车行业的贷款。

　　现实给了瓦格纳当头一棒，由于国会大多数议员认为不应将纳税人的钱花费在通用这类实体企业的无底洞中，250亿美元的贷款申请一直处于搁置状态。

　　10月9日，这一天，通用汽车股价一天暴跌31%，不堪回首地回到了曾经的1950年的水平，就在这个10月金秋，通用汽车的销量跌幅最大，共下降45%，只有区区16.9万辆。

　　随后发布的通用公司的业绩报告显示，08年第三季度通用的亏损额高达25亿美元，并在这三个月中用掉了通用公司储备金中的69亿美元，致使通用的储备金仅剩162亿美元。

　　噩梦一直在持续发酵，11月7日，通用公司表示“剩余的储备资金可能仅够维持到明年上半年”，尽管第四季度“烧钱”速度已经降低到10亿美元每月，但如果没有政府帮助，公司将无法生存。

　　11月份，通用汽车的销售量降幅高达41%，通用不得不再次加快向政府申请援助的步伐，通用迫切希望的能向国会申请到110-140亿美元的贷款来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营。

　　11月18日，是瓦格纳参加诸多国会听证会的一次，由于“树大招风”地乘专机到华盛顿参加听证，在参院银行住房城市委员会上，遭受了巨大的外界质疑压力，是否提供援助反而成为此次听证会一个辅助议题。

　　12月3日，经历了“专机门”事件的瓦格纳老老实实开着自家的雪佛兰混合动力车从底特律一路南下850公里到华盛顿参加国会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听证会， 12月2日，通用已经根据国会的要求向国会递交详细“重组计划”。

　　此时的瓦格纳或许已经只有两个前景，要么贷款到手渡过难关，要么破产走人。为了获得国会的支持，他抛出了只拿一美元年薪的承诺，甚至暗示，如果政府同意救助该公司的条件之一是让他辞职的话，他也立即卷铺盖走人。

　　不过好在这一次，汽车工会也和瓦格纳站到了一起，拿高额工资的汽车工人也成为了瓦格纳的坚强后盾。

　　但对于通用的责难此时也达到了一个新高潮：通用没有开发更为节能的电动汽车，工人工资普遍高于外国同行等都成为通用的最新“罪证”。

　　为了降低公司运营成本，同时也是为了向国会“表改革的决心”，12月4日，通用提前与代言人老虎伍兹解约，每年可省700万美元；也在这一天，通用　首次明确出卖悍马和萨博品牌，专注核心品牌；12月5日，通用公司宣布裁员逾2,000人。

　　12月8日，通用的“求救”终有结果，墙里开花墙外香：“外援”加拿大方面表示有望向美国汽车巨头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加拿大分公司提供约60亿加元的财政援助。

　　在美国本土，在这个为期一个星期的间断性听证会最后一天，12月10日，援助方案投票在即，通用频频公关，发“认错”公开信，表示通用的确需要降低工人工资、加快新能源车的开发等，这一天，美国众议院通过了150亿美元的救援计划，瓦格纳欣喜万分。

　　仅隔一天，12月11日听证会上，美国参议院否决了总额为140亿美元的汽车业救援方案，原因是因为美国汽车联合工会（UAW）“突然”站到了工人的一边。

　　由于参议院共和党议员要求美国汽车联合工会同意在明年将美国汽车制造公司工人的工资降到与日本同行工人工资相同的水平，但工会拒绝在2011年目前的合同到期之前削减工资，双方谈判随即破裂。

　　这让通用再次走到了破产的边缘，在工人利益和工厂存亡的抉择中，布什政府作出了民主党信条的努力。12月19日通用汽车公司将获得政府94亿美元贷款。

　　国家资本主义浪潮

　　9月25日投票表决的这一天，面对众议院众议长佩洛西，突然单膝跪倒，祈求这个女强人力促方案的通过，“我不知道你是天主教徒。要知道不是我，而是共和党，在阻挠这个议案。”佩洛西道出其中实情。

　　餐厅是老板Bardia Ferdowski唯一的收入来源，他家有妻子和两个念中学的孩子。他在住房等方面有1百多万美元的债务。餐厅亏损他该如何支付债务？“我也不知道” Bardia Ferdowski摇了摇头，轻轻低下头，摆弄圆珠笔。

　　申请破产，这对Bardia Ferdowski来说同样不可想象。而申请政府的援助那就没有这个途径。但对于瓦格纳来说，他有比Bardia Ferdowski更多的选择，那就是被纳入国家资本主义的某一环节中。

　　94亿美元的贷款让瓦格纳暂时渡过了生死之关，但是他同时还要面临一系列严格的限制条件。

　　如通用、克莱斯勒必须提供无投票权股票权证，且管理层薪资水平必须在限额以内，取消一切奢侈消费；在法定期限内，通用、克莱斯勒必须优先偿还国家债务；在未付清政府债务时，不得派股息。

　　这些还算可接受，但是接下来的就是一场面向政府的“裸奔”：必须允许政府检查账本和记录；交易额大于1亿美元时，必须向政府上报，且政府有权否决；必须满足联邦油耗效率规定和排放规定。

　　需要重温前通用总裁Charlie Wilson在1955年的一句名言：“对通用有利的就是对美国有利。”这当下，这句话已经成为美国国家资本主义干预的道德追溯，全然不顾还有美国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的信条。

　　在三大汽车巨头之前，美国国家资本主义浪潮已经史无前例席卷而来。9月7日，美国政府宣布斥巨资接管“两房”，9月14日，第三大投行美林被美国银行收购，同一天，9月14日，美联储联合十大商业银行成立了700亿美元的平准基金，帮助金融机构应对严重的信贷危机，以重建金融市场的信心和秩序；9月16日，美联储宣布向最大保险公司美国国际集团(AIG)提供850亿美元贷款，79.9%的AIG股权归政府所有。

　　美国政府的“很猛很迅速”的救援措施仍然在延续，共和党政府的财长保尔森9月19日向国会提交了一份美国自从1930年以来最大的救市方案，用高达7000亿美元的资金购买遭遇困境的金融机构资产负债表上的不良资产。

　　随之批评者甚众，认为最有效的方法是直接用财政资金向金融机构注资，而不是购买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而且购买金融机构不良资产的价格将很难确定。

　　保尔森不得不修改了方案，增加了诸如成立一个由两党议员组成的委员会来监督救市资金的使用等条款，9月25日投票表决的这一天，面对众议院众议长佩洛西，突然单膝跪倒，祈求这个女强人力促方案的通过，“我不知道你是天主教徒。要知道不是我，而是共和党，在阻挠这个议案。”佩洛西道出其中实情。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由于共和党国会议员的反对，救市方案在9月25日众议院的投票表决中，以228票对205票被否决，“我的选团不支持这个议案。”他认为，必须找到一个替代方案，减少政府在其中起的作用。”众议院共和党领袖博纳这样解释反对的原因。

　　这让保尔森和布什十分难堪，来自“兄弟”的责难让自己骑虎难下，原本以为会屡发责难的民主党却倾向于支持这个方案。

　　保尔森不得不再次调整方案，向其中加入两项新的内容：第一是提出一项针对美国家庭与企业的将近1500亿美元的额外减税计划；第二是将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存款保险上限由10万美元临时调增到25万美元。

　　再度修正后的方案最终在美国参议院与众议院获得通过，并由布什签署实施。华尔街暂时止血，随即而来的汽车行业的困境，让汽车行业也期盼能享受到“华尔街的待遇”。但这次他们或许错了至少一半。

　　美国政府实行政府干预，这种“国家资本主义”的手段受到了国内诸多因素的制约，面临着自由主义和国家资本主义两种势力的博弈。

　　著名的上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开启了“罗斯福新政”时代，这为罗斯福的开展大规模国有化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1932年，上任100天内，罗斯福接连出台10多个法案，并设立专门政府机构强力推行，其中为了重建濒临倒闭的金融体系，罗斯福政府着手成立国有的“复兴金融公司”，用13亿美元购入多达数千家银行股票，彻底清除不良金融资产，确保资金流转充足。

　　后来外界均认为罗斯福在凯恩斯主义的指导下完成了这场国有化运动，随着大萧条的结束，自由主义又重新上台，国有化步伐渐止。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由于军事工业需求，罗斯福总统发表“炉边谈话”，宣布接管铁矿、煤矿、铁路、运输和军工产业的众多支柱企业，不过和如今拯救华尔街一样，当时的罗斯福政府并不注资、不持股。

　　二战结束后的50至60年代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国有化浪潮。其中英国分别在50年代和70年代掀起两次国有化浪潮。

　　英国《经济学家》1978年12月30日一期的统计数字，国有经济在英国重要工业和交通部门中的比重是：石油25%，汽车50%，钢铁75%，航空75%，煤炭100%，电力100%，天然气100%，造船100%，铁路100%，邮政100%，电信100%。

　　根据世界银行统计，在80年代初，国有企业占据国内生产总值的10%，占全球总资本的份额达到35%。

　　1984年，美国政府在芝加哥大陆伊力诺依银行和信托公司被不良石油贷款拖累，濒临倒闭事件中，也立即收购了上述银行80％的股份，并出手接管达10年之久。

　　人们不得不去注意的一个事实就是，尽管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公司曾经是美国工业资本主义的模范，但在上世纪70年代的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后，已将世界第一的舞台让渡给以生产小型车为主的日系品牌。

　　其时2006年通用落难时，美国政府就袖手旁观，没有给予通用以资金支持。随着美国等各国政府的“国有化”行动而向“左”转，自由主义似乎在美国要被长期检讨。

　　国会交锋

　　“两周之前，你坐专机过来，告诉我们你的工厂可能会失败，要求美国纳税人支持你。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支持汽车行业，而不支持其它行业，因为很多行业都有人因为金融危机而失业。”

　　老板Bardia Ferdowski大约40多岁，是犹太人。餐厅价钱实惠，味道好，吃一个主菜，价格在15美元以下。

　　“我有一张信用卡，额度是7万5千美金。我从里面取钱来还债。但是不能全部取，只有头1.99%的取款是免税的。”他默默然地说：“我就是这样这边取一点，那边取一点，来凑够每个月要还的钱。你可以想象吗？”

　　对于大多数诸如Bardia Ferdowski这样的美国人，他们在日常生活的紧迫中，面对不远处的国会山的辩论，不禁问，他们的纳税被用到哪里去了。

　　在拯救通用的漫长过程中，纳税人的钱是否被用来拯救，这引致了诸多混乱。数十万美国家庭，他们都在为汽车公司上下游服务，Yen Chen就是其中之一。

　　忙碌了一天的Yen Chen此时已经静如止水，他告诉本报记者他只是默默地祈祷上帝对汽车业的眷顾——更是祈祷美国政府对通用的金援。

　　在这场国会辩论的背后则是一场遍及美国各地的大辩论：这是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的争论、是现任布什政府和未来奥巴马政府的博弈，也是自由经济和凯恩斯主义的新擂台。

　　“为避免一家或多家美国主要汽车制造商倒闭，国会和布什政府必须采取紧急措施。因为它们一旦倒闭，将对经济产生极坏影响，尤其会对这一行业的从业人员造成致命打击。”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公开敦促布什政府采取行动对三大汽车公司给予资金支持。

　　美国公众在关注她的建议的同时却关注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民主党人，她和奥巴马是同一战线的人士，他们支持贷款给上述三大公司，外界也普遍认为随着民主党的上台，或许汽车业会得到更多帮助。

　　在民主党的背后是汽车工会和汽车制造商的大力支持，还有数十万汽车相关产业的工人，由于底特律的工会是民主党铁杆粉丝，大多数都支持民主党，是其票源的重要来源之一，奥巴马或许不会让他们失望。

　　在救市上，共和党政府一度坚守自由市场的信条。

　　“美国联邦政府的救市资金将不会用于购买各大银行的有毒资产，也不会用于注资濒临破产边缘的汽车工业。” 美国财长保尔森此前突然宣布，外界哗然。

　　尽管面临着不拯救三大汽车公司可能导致大量失业、扩大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影响的质问，共和党执政的布什政府仍坚持这次金融危机不是自由经济的错，大规模政府干预不是解决金融危机的万灵药。

　　是为美国资本主义的信条而坚守，还是为国家资本主义打开一条门缝，让纳税人的钱从中没有节制地泄漏？这已经成为辩论的核心。

　　9月底通用提出金援申请之后，民主党和共和党、工会代表、汽车行业代表、自由派经济学家、国家资本主义支持者都在国会一一登场。

　　反对的力量也振振有辞。10月18日，达特茅斯学院教授Matthew J. Slaughter在名为“稳定美国汽车行业金融状况”的听证会上表示，“动用政治力量去替代经济力量推动产品市场竞争代价非常大。”

　　12月5日，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PAUL E. KANJORSKI则指出，“美国必须为援助方案设定条件。”

　　12月5日，参议院议员J Gresham Barrett也对瓦格纳戏谑说，“两周之前，你坐专机过来，告诉我们你的工厂可能会失败，要求美国纳税人支持你。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支持汽车行业，而不支持其它行业，因为很多行业都有人因为金融危机而失业。”

　　同样在上述听证会上，参议院金融服务主席Barney Frank 表示，“汽车工业犯了错误，工会犯了错误，政治家也犯了错误。”

　　驴象之争的背后已经是经济思想的碰撞，这种理论上的争论在实际中则越发明显，由于国会中民主党人和白宫相互指责，美国国会取消了原定于当地时间11月20日进行的对汽车行业250亿美元救援计划的表决。

　　这场拉锯战一直拖到12月7日才等到好的消息：国会民主党人和布什政府终于同意从国会先前通过的250亿美元扶助节能汽车贷款中拨出大约150亿救助汽车业。

　　这150亿美元的救援贷款比三大汽车公司先前要求的340亿美元少了一半多，但也足够它们撑到明年。

　　支持援助通用等汽车行业的人士则对未来的国会投票表示出乐观的情绪，认为众议院最终会通过援助计划，因为民主党主导了众议院。

　　批评者表示，这干预了经济运作，标志了美国自由市场经济可能的终结。

　　“这只是通用等汽车公司自身的问题，他们开给工人的工资过高，耗油多的车辆又不符合时代潮流，遇上经济危机自然会出问题，为什么要政府拯救。” Jeffrey A. Miron这样对本报记者表示他对拿纳税人的钱拯救通用的不满。

　　这一点也得到了支持救援通用的Yen Chen的认同，“一般来说，工会里面的汽车行业工人在大多数美国的州里面收入算制造行业中最高的了。”

　　12月19日，国会金融服务委员会Barney Frank对白宫的拯救汽车的方案发表声明：“对援助方案表示支持，但其中部分条款对工人工资降低做出要求表示反对。”

　　Jeffrey A. Miron甚是忧虑地担忧美国未来的经济走向，尤其是共和党出手拯救通用，“现在这样做是国家资本主义（State Capitalism）的回归。”

　　未来之途

　　“我相信市场，但我也相信政府应该有其角色。与其事后修改历史，我宁可开创历史，做点事情，尽管可能不尽如人意。”保尔森此话意味深长，共和党政府的高官此番见识，预示着美国不干预主义走到了尽头。

　　老板现在盼着新总统就职典礼 “预计会有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来到华盛顿，到时候生意会好”。老板Bardia Ferdowski很有信心。

　　1月20日奥巴马新总统来了，政府里人员更替也会很大，“华盛顿是一个政府的城市，这里的人每四年换一茬应该对生意有好处”。在这里呆了15年的Bardia Ferdowski说。

　　但对于瓦格纳来说，真正的考验还要等到2009年3月。

　　获得94亿美元援助的通用，只能坚持到2009年3月底。未来的通用何去何从，美国政府是否愿意再度出手拯救？

　　在自由市场和国家力量的博弈和平衡是各个国家所必须面临的难题。几乎没有人会怀疑，美国再次回到不干预时代，将是漫长的等待。干预意味着美国“国家资本主义”的幽灵徘徊在华尔街之上。

　　外界对此仍颇有忧虑，哈佛大学经济学家Jeffrey A. Miron告诉本报记者，“尽管政府在掌握或者资助私营企业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但之后其就不可避免地干预这些企业生产，管理和销售决定。”

　　政府直接插手管理效率往往不佳，如大陆伊力诺依银行接管案，美国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政府损失10亿美元，美国决策信托公司案前后7年之多就花掉了美国政府1250亿美元税款。

　　更多的学者和政界人士则认为，“即使当前国有化也只是为了保护私有财产，终究还是会国退民进，还自主权于私营企业。”

　　尽管1939年罗斯福政府接管蒙哥马利-沃德百货公司，但战争结束后，美国政府随即逐步归还原股东并给予补偿。

　　外界普遍认为，伴随着国有化的国家资本主义的回归或许只有在经济危机和战争的时代才会“爆发”，在经济发展顺利时，则悄然隐退，无力对抗自由市场经济思潮。

　　在经历上世纪70年代的滞胀时期，接手的来自共和党的里根政府执政期间，开始大规模推崇不干预主义，或称为新自由主义，进一步奠定了市场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现实基础：低税收、少调控、小政府。自由市场在美国“群众”基础随之森然。

　　“缺乏政府的干预会导致美国经济陷入更深的衰退，并且之后政府要想恢复经济则代价更大。美国一些地区在这次危机冲击下会很难恢复到当前的经济水平。”Yen Chen这样告诉本报记者。

　　面对此次金融危机，保尔森的一句话或许说明了一切，“我相信市场，但我也相信政府应该有其角色。与其事后修改历史，我宁可开创历史，做点事情，尽管可能不尽如人意。”

　　保尔森此话意味深长，共和党政府的高官此番见识，实际上预示着美国不干预主义走到了尽头，与此同时，国家资本主义的回归也为世界提供了一次反思自由市场经济模式的时机。

　　“自由市场理论基础和凯恩斯主义是完全相反的，但是在事实上，它们在美国的经济中无处不在，都是相互共存。比如，提供给农业行业和最少工资人士的补贴。”Yen Chen这样表达了他的观点。

　　“我们期待着一种受约束的自由市场社会。”Yen Chen最后说到，“通用或许是个典型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