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水被误读始末

　　全球都在关注中国经济，因此如何全面理解政府工作报告，责任重大

　　苏米 舒时

　　“3月4日媒体对我的一句话的误报，竟然导致美国、欧洲和日本的股价都纷纷上涨，可见中国经济多么受世界关注。

　　3月6日，在北京铁道大厦，全国政协经济组的联组讨论刚刚结束，委员们正要起身离场，国家统计局原局长李德水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

　　李德水说，一条误传的信息就能引起全球股市的剧烈波动，可见我们要搞好中国经济的责任重大，而股市仅凭媒体报道就上涨下跌，也根本没有真正理解总理政府工作报告刺激经济一揽子措施的内涵。

　　市场“借口”反弹？

　　3月4日，与其他经济学家和部委官员一样，李德水遭遇上会记者的“围堵”。有在场彭博社记者问李德水中国会不会出台新的经济刺激计划，没想到这一问居然产生了一则惊天的新闻——彭博社随后报道称温家宝总理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一系列新的经济刺激计划。

　　这则消息在网络上迅速传开。凤凰网等也在第一时间以中文形式加以转载。

　　全球市场对此作出剧烈反应。

　　4日，A股早盘波澜不惊，股指小幅高开后震荡上行，下午两点之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以中国银行(601988.SH)为代表的银行股突然飙升。中国银行一度涨停，最终暴涨9.38%。在金融股的强势带动下，上证综指当天收盘大涨126.68点，涨幅达到6.12%，创三个月之最。深证成指也大涨6.91%。

　　恒生指数当天一举扭转多日的颓势，出现大幅飙升。颇为有趣的是，恒生指数早盘仍然受到蓝筹权重股汇丰控股（00005.HK）业绩暴跌及配售消息的拖累而不断下行，却在午后莫名地大幅飙升，并一度急升近400点。收盘时才略有回落，恒指最终收报12331点，涨297点，涨幅2.47％。反映中资企业表现的国企指数更是狂涨5％，上涨330点，报于6947点，盘中更一度击破7000点大关。

　　日经指数亦收高0.85%，欧洲股市也反弹，泛欧道琼斯600指数也获得了2009年以来的最大涨幅。

　　当晚，标准普尔500指数也上涨1.7%，美国原油期货更是攀升9%。

　　从市场的疯狂来看，少有人怀疑“国际媒体”的权威性。这也难怪，恒指在此前短短三天内急剧下跌超过1014点，市值折损8%，大批机构投资者已经损失惨重，谁也不会放过反弹的“借口”。

　　曲解报道出笼

　　然而，对于彭博社的消息，李德水当天在电话中就曾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他并未作这样的表述，对于彭博社记者的误读，李德水当天就显得有些不满。

　　第二天，在国家统计局网站上，刊登了李德水的一则声明，称“并未接受记者正式采访，也没有传达这样的信息”。

　　按李德水的描述，3月4日上午全国政协分组会议间隙，在走廊有记者追问他：明天会不会有新的经济刺激方案发布？李德水回答说，没有看到政府工作报告，更不知道是否会有新的方案。明天总理会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宣读政府工作报告，请大家明天看电视直播。

　　随后这家媒体就报道：“中国前统计局局长李德水今天在北京表示，中国总理温家宝将在明天的全国人大开幕会上宣布新的经济刺激方案。”

　　李德水称：“这完全是个别新闻单位不负责任的新闻炒作。”

　　本报记者仔细翻听录音：当时彭博社亦在其终端系统中公布了当天该机构记者采访李德水的相关录音。

　　彭博社记者问李德水，4万亿的刺激计划够不够用，李德水回答说“不好说”，并让这位记者看第二天的总理政府工作报告，称在这份报告中将公布一揽子计划。记者用非询问的口吻说，是新的计划吧，李德水也用非正式语气说，“对、对”。

　　显然，李德水并未明确回答，政府工作报告中所包含的“一揽子计划”，是否是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之外的新的计划。

　　不过尽管当天，整个市场都“愿意”相信彭博社的这则报道，但还是有人对此表示怀疑。

　　摩根大通中国证券市场部董事总经理兼主席李晶3月4日给本报记者发来的评论中对中国市场抱以乐观的看法，然而她在提及有关新刺激方案时，却用上表示极度怀疑的speculation（推测或投机之义）一词，称该消息“还需要确认”，显示她对有关报道并没有十分把握。

　　对于政府可能将有关4万亿投资扩大，一位有着超过30年投资经验的私募基金顾问萨穆杰也表示相当怀疑，在怀疑这则传闻的真实性之余，他认为，即使真扩大至8万亿，也未必值得市场如此兴奋。

　　“如果说中国需要8万亿才能将经济保持在8%的增长，那是否意味着没有这些刺激方案的话，中国经济将会出现严重停滞？”他反问道。

　　理解政府工作报告新意

　　“3月5日大家没有在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看到6万亿或者8万亿的新刺激计划，包括美国股市和原油期货又跌了回来。”李德水说，显然大家只相信媒体的传言，而根本没有去真正理解政府工作报告具体内容，对报告中一揽子的刺激经济的措施视而不见。

　　全国政协委员、财政部科研所所长贾康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是否出台新的刺激计划，要看全局和对大势的判断。二季度数据如果继续恶化，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不惜给扩张政策加码，如果经济走势“前低”之后不能“后高”，就要在安全区间内调用可用的余力来促成前低后高。而目前仍需要观望，不太可能现在就出台新的投资预算。

　　事实上对于政府工作报告，很多委员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新意。政协委员、经济学家厉以宁在看过政府工作报告后就对记者指出，这次政府工作报告的部署立意很高，将出口、就业、民生这几个问题都连在一起是正确的，因为现在下岗最多的是出口型企业，对经济下滑影响最大的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扩大内需最主要的是要解决就业问题，就业问题不解决，也就谈不上民生问题的改革。

　　厉以宁进一步指出，这次政府工作报告中还谈到了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这是以前没有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与当前扩大内需有密切关系，国家财政对医疗的投入是必要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指出，国家在今后三年，对医疗改革投入8500亿元，“在目前的国家财力下，这一规模已经相当不错了。”

　　“全球都在关注中国经济，我们责任重大。”李德水最后说，因此，应该全面理解政府工作报告的精神，并且广泛地宣传。插图/刘飞